南宮適問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蕩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狈蜃硬淮?。南宮適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羿:音yì,傳說是夏朝末年東夷族有窮氏的部落首領(lǐng),故稱夷羿,以善射著稱。夏太康時期,夷羿利用夏朝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發(fā)生動亂,乘機攻入夏都,趕走太康,篡奪夏政,自立為王,故又稱后羿,這里的“后”是夏朝“王”的稱號。后羿盡管身懷絕技、孔武有力,依靠武力篡奪夏政,但是他不修民事、用人失察, 后被其臣寒浞所殺。
奡:音ào,傳說中寒浞的兒子,擅長蕩舟水戰(zhàn),在與斟尋氏的水戰(zhàn)中,他身先士卒、左沖右突、來回跳蕩、大獲全勝。 屈原《天問》也說:“覆舟斟尋,何道滅之?”可見這場水戰(zhàn)的規(guī)模不小、影響也很大。奡依仗武力征服了斟灌氏和斟尋氏等部落后,實施暴政,不德于民,逐漸失去民心,最終被少康所滅而不得善終。
禹稷:禹,夏朝的開國之君,善于治水,注重發(fā)展農(nóng)業(yè)。稷,傳說是周朝的祖先,又為谷神,教民種植莊稼。
南宮適問孔子:“羿善于射箭,奡善于水戰(zhàn),最后都不得好死。禹和稷都親自教民種植莊稼,而得到了天下。”孔子沒有回答,南宮適出去后,孔子說:“這個人真是個君子呀!這個人真尊重道德。”
【感悟】
錢穆《論語新解》:“可見力不足恃而惟德為可貴。其義已盡,語又淺露,無須復(fù)答。且南宮適言下,殆以禹、稷比孔子,故孔子不之答。然南宮適所言則是,故俟其出而稱嘆之?;蛟唬哼m之所見為知命,孔子所教乃立命,惟知命乃可以語立命,故孔子贊之?!?/p>
南宮適把羿奡和禹稷兩組人物放在一起進行比較研究,得出的結(jié)論是尚武者“俱不得其死然”,而施行德政者則“有天下”。他以此求教于孔子,孔子給予他很高的評價。
孔子鄙視武力和權(quán)術(shù),崇尚樸素和道德。南宮適認(rèn)為禹、稷開創(chuàng)新知,“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并不是說禹稷只是力耕,而是注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推廣。在禹稷時代,吃飯是百姓最大的事,百姓沒有食物,就無法生存。三天不吃飯,父子之間就沒有力氣相互問候了。禹稷關(guān)心著百姓的生存大事,所以得民心、得天下。南宮適能明白這個為官之道,孔子就說他很有道德,是個君子。后代儒家發(fā)展了這一思想,提出“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的主張,要求統(tǒng)治者以德治天下,而不要以武力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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