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子(?—前468),即季孫肥,春秋時期魯國的正卿。姬姓,季氏,名肥。謚康,史稱“季康子”。季平子生季桓子,季桓子生季康子。季康子,事魯哀公,此時魯國公室衰弱,以季氏為首的三桓強盛,季氏宗主季康子位高權(quán)重,是當(dāng)時魯國的權(quán)臣。哀公二年,季桓子卒,立子肥,是為季康子。哀公十一年,齊國入侵魯國,叔孫氏、孟氏怨季氏專權(quán),不肯聽季康子的號令將齊人攔在國土之外。季康子任用孔子的弟子冉求,擊退了齊人,接著會同吳國在艾陵大敗齊人,史稱艾陵之戰(zhàn)。然而此戰(zhàn)之后,季康子卻加緊戰(zhàn)備,以防齊國再來。哀公十一年,季康子使公華、公賓、公林以幣迎孔子。至此,被三桓逐出魯國的孔子終于得以回國,并完成他晚年修書的事業(yè),留下了諸如《春秋》《論語》《詩三百》等儒家經(jīng)典??梢哉f,季康子的行為間接地成全了夫子作為圣人的事業(yè)。哀公十六年,孔子卒。哀公二十七年,季康子卒。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于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dá),于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于從政乎何有?”
季康子是魯國大夫,問孔子幾個弟子的才干,能不能出來做官任事。他問了三個人:仲由、端木賜和冉求??鬃诱f,這三個人都很合適。仲由的特點是“果”,果就是果敢、果斷,說干就干,干凈利索,不勝不休。端木賜的特點是“達(dá)”,通情達(dá)理,善與人交。冉求的特點是“藝”,多才多藝,頭腦靈活。這些特點,對從政都很有用。所以,孔老師說,當(dāng)官算什么呢?對于他們來說,都是綽綽有余的。
孔子的學(xué)生里面,長于政事的人有四個,除了仲由、端木賜和冉求,還有一個冉雍,為什么這里沒有提到冉雍呢?有人猜測,這里講的事,是季康子上臺后的事,前492年季康子為魯國執(zhí)政大臣。在季康子上臺之前,冉雍已經(jīng)是季桓子宰,當(dāng)了五年了。季康子上臺后,孔子仍然在外周游。推測這段對話發(fā)生的時機,是季康子派人向孔子征求意見,召人替換冉雍??鬃右舶l(fā)現(xiàn)自己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個個嶄露頭角,所以他說“歸與!歸與!”感嘆自己可以放棄親自從政的夢想了,回魯國一心傳道受業(yè),以待后生了。后來的結(jié)果大家都知道,季康子選了多才多藝的冉求,也是這個弟子最終運作協(xié)調(diào),讓孔子回到祖國的懷抱。
但對于這一段,南懷瑾先生的解釋與眾人不同,而且可以說是恰恰相反。他認(rèn)為“于從政乎何有”應(yīng)該解釋為:對于從政有什么用呢?也就是孔子雖然知道自己的學(xué)生都能獨當(dāng)一面,但對季康子不滿意,所以就說三個弟子都不適合從政,實際上是不想讓弟子去為季康子服務(wù)。當(dāng)季康子問子路是否可以從政時,孔子認(rèn)為,子路個性果敢,當(dāng)斷則斷,而且下了決心就不動搖,是統(tǒng)御三軍之帥才,但從政恐怕不合適,因為怕他剛而易折。季康子接著問,子貢行不行呢?孔子說不行。因為子貢太通達(dá),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管起事來漫不經(jīng)心,不適合從政。季康子又問冉求是否可以呢?孔子說冉求是個才子,多才多藝,但有才學(xué)但不拘禮法,所以不行。
有人進一步解釋,孔子通過對三個弟子的評價,來告訴季康子:他們?nèi)烁饔胁拍?,然而僅僅憑這些才能就可以當(dāng)官從政了嗎?恐怕是不行的,因為從政就是利用禮樂,按照仁德的模型,把全社會凝聚起來。如果不明白這個根本的道理,只具有一個方面的特點,談什么從政呢?這里季康子想要孔子推薦一個具有管理才能的人,孔子回答的是國家治理的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有點雞同鴨講、對牛彈琴的感覺。夫子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季康子沒有問到重點,做人要講仁德,從政也要講仁德。季康子不問仁德,而泛泛問誰可使,則夫子覺得季康子還沒有真正懂得如何用人。
對于上面的分歧,暫且存而不論。這三個人的品質(zhì)卻值得品味,張居正對這一段的解釋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不能任事,仲由勇于為義,剛強果斷,能決大疑、定大計,當(dāng)斷則斷,有振作而無廢弛;呆滯不通的人不能任事,端木賜聞一知二,明敏通達(dá),能審事機,通物理、斟酌處置,有變通而無窒礙;才力空疏的人不能任事,冉求多才多藝,必能治理繁劇,區(qū)畫周詳,隨機應(yīng)變,綽綽有余。優(yōu)柔寡斷的人不行,呆滯不通的人不行,沒有才干的人不行,這是作為一朝宰輔對人才的理解,有參考意義。
如果把這三條有點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那這個人絕對是大政治家,能干出大事業(yè)。具有子路的剛毅果敢,也具有子貢的通達(dá)胸襟,還有任勞任怨的氣度,還具有冉求的見聞淵博、多才多藝。遇到這樣的領(lǐng)導(dǎo),整個團隊都會很快煥發(fā)出生機和活力。在這樣領(lǐng)導(dǎo)手下任事,會比較累,但累并收獲著、累并快樂著。
當(dāng)然,這三個方面又是外向的顯性素質(zhì),硬幣的另一面是為官從政者的內(nèi)在品質(zhì),要具有夫子所說的仁德之心,這樣內(nèi)外兼修、言行一致、知行合一,可謂之大家。由此,我想到了周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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