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青山 (1963~)筆名子矜。甘肅隴西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甘肅當代文學研究會副會長。著有詩集《一朵云的春天》,編著《經典閱讀》、《高中文言文閱讀賞析》等,并發(fā)表散文、文學評論等。詩集《一朵云的春天》獲甘肅省首屆黃河文學獎。近年來專注于書法,其書法被《檔案》雜志、《甘肅日報》、《中國建設報》介紹。
作品1
作品2
作品3
作品4
評論文章1:
詩人馬青山的書法創(chuàng)作:自然流暢真性情
來源:中國甘肅網-甘肅日報 2012-10-17
作者:文峰
馬青山是一位詩人,但近年來他的書法在文學圈子里也小有名氣。文朋詩友們向他求字的越來越多,還有不少作品流傳到鄉(xiāng)下,掛在了農家的上房里。我曾問他怎么忽然又搞起書法來了,他說,主要是想給農民寫字。因為他看到鄉(xiāng)親們那么喜歡書畫,即使再破的屋子,也要掛上一幅中堂,但當地能寫字畫畫的人少,別處又求不到。他作為一個從農村出來的讀書人,感覺自己為老家做不了別的什么事,但給他們寫寫字應該是能夠做到的,于是,就在書法上開始下起了功夫,追摹古人筆意,借鑒今人成果,長期揣摩練習。
其實,作家愛書法,淵源悠遠,古時但凡寫文章的人個個都是書法見長的人,例子不勝枚舉。現當代以來,活躍在文壇的文學大家,也有很多人可以書寫出非常棒的書法作品,有的甚至可與書法家們比肩而論,比如魯迅、郭沫若、茅盾、葉圣陶等人,都能在文學以外,打造一個豐富多彩的書法世界。
作家里的書法家,其書法作品有著鮮明的文人特點,不管從哪個角度欣賞,都帶有很濃的文氣,這是區(qū)別于專業(yè)書法家顯著的地方。文學總是溫潤著作家所開辟的各個領域各個行當,表現出文學所具有的極強的滲透功能。
讀馬青山的書法作品,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像清秀的白面書生,溫文爾雅。但再讀,字里透出的氣息卻不僅是書卷氣,還有山野的泥土氣。文化和大地都給了他營養(yǎng)。同時,平和也是他書法作品的一個風格。沒有匠人氣,沒有矯揉造作之態(tài),自然中讓人感到親近,感到美。人常說文如其人,字如其人,馬青山就是一個性格平和的人,他的字也就不可能板起面孔,這樣的字掛在哪里都看著舒服。
當然,若以傳統(tǒng)的書法套路、技法去要求他,以傳統(tǒng)的結體、章法去約束他,他可能有些“出格”,但這種“出格”卻讓人喜歡,因為他只寫自己的心境,他只以自己的心境去寫。他深知:好的書法作品都是從心里流出來的。孟子說:“萬物皆備于我,則于反身而誠得之”,反諸心靈,就是天人合一,將世界重疊在自己的心上,心靈與世界同構,這時當你打開心靈的窗戶,也就是打開了世界,以這樣的心靈去書寫,自然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由馬青山的書法作品,想到時下作家們的書法創(chuàng)作,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怯懦地表現傳統(tǒng)規(guī)范和重復個人經驗,而是努力發(fā)掘和激揚自我本性中還不曾充足的活力,使生命的存在得到升華。這當然很可貴,其難度就在于首先要有比較扎實的書法傳統(tǒng),在此基礎之上,再加上悟性和對書法理念獨特的感受,才能達到自由翱翔的境界,從而使文學與書法撞擊出更絢麗的藝術火花。
作品5
作品6
作品7
作品8
評論2:
抱樸始能見素
——馬青山書法摭議
■爾 雅
發(fā)表報刊:《中國建設報》2014年9月26日第4版建設文苑
馬青山先生人到中年始執(zhí)筆為書。他自言彼時心境不似從前激昂,若與詩歌文章相較,以筆墨為器,更能到達書寫自身。因此而轉入書法摹習。數年過去,儼然已成書法氣象,書中意趣筆法,也由臨摹進入自在灑脫境地。一時間,聲名鵲起,令書界側目。以至于人論其書法趣味而疏忽其作家本色。
其實青山先生一直致力于詩歌創(chuàng)作,歌以詠志而達情。他以鄉(xiāng)土詩歌出發(fā),狀寫人情、物理,發(fā)現鄉(xiāng)村中值得贊美的淳樸和詩意。他是上個世紀末期活躍于西部詩壇的重要詩人。作品中的素樸品質為人稱道。西部詩人牛慶國評論其作品時說:“歲月的流轉使詩人歸于寧靜。他在寧靜中思考,并努力使自己的詩歌在寧靜中獲取更純凈的質地和更樸實的境界。但作為一種抒情的藝術,隱藏在他詩句中的心靈始終擺脫不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疼痛:云的漂移、時光的流逝、生存的艱難抗爭、美的閃現與消亡。”人類的所有藝術樣式其實都在試圖發(fā)現和表達更高遠的美。因此青山先生近年執(zhí)筆為書法,并非倦于詩歌文字,而是其詩意寫作的延續(xù)。在本真的書寫意義上,詩歌和書法互為表里,同出一源。在更多時候,詩歌書寫自身原本就具有書法美學的范式。只不過,器用不同而已。但器具的功能在于用,用之本源則在于神。以神會意,以神發(fā)乎筆墨,則能成詩歌,成紙上的墨香舞動。《宣和書譜》中品評唐代詩人白居易書法時說:“唐人作字無有不工者,如白居易以文章名世,至于書畫則不失書家法度,作行書妙處,與時名流相后先,蓋胸中淵藪,流出筆下便過人數等?!备`以為這是肯紊之論。
至于書法得道之悟,多與人生際遇、歲月洗濯有關,或者出于某時某刻突然的心境頓悟。藝術史上如此事例不勝枚舉。如唐代僧人書家懷素悟得“草書三昧”,正始于某日凝視“夏云隨風”之態(tài),風起而動草木,又卷夏云而有飄逸之姿,恰如草書行筆情趣。又如唐代草圣張旭,其書法癲狂之味,是因為看到“擔夫爭道”、公孫大娘劍器之舞、又聽到鼓吹樂音而突然得到書寫的精魄。由此可見道法自然,世間藝術原本同源,又可見藝術家人生際遇各不相同,得法之途也多妙手偶得,殊然有別。
與青山先生閑聊。他談及往年回鄉(xiāng)之時,遇到節(jié)慶、喜喪、遷居吉日,見眾鄉(xiāng)親尋覓善書之人書寫楹聯(lián)幛幅,但有時遍尋而不得。他因此而感慨萬分。青山先生故鄉(xiāng)在隴中,千百年來,此地有極為濃郁的書香傳統(tǒng),千家萬戶都有懸掛墨寶、詩書傳家的風俗。墨香代表榮耀、夢想和富足,正如鄉(xiāng)民對土地的虔誠。但是現代生活對于書寫傳統(tǒng)構成了破壞和疏離。于是他執(zhí)筆為書,為鄉(xiāng)民書寫。最初的念頭就是如此。之后,在不斷的書寫中他獲得了精神上的自由與愉悅。很多書家都愛惜自己的墨寶,一旦有了聲名,書寫?zhàn)佡?,往往吝惜,馬青山先生則不吝筆墨,無論鴻儒白丁,凡有索求,無一不欣然提筆。至于潤格之費,隨緣而已,從不計較。這種情懷,正所謂無用之用,抱樸而見素。就書法之境而論,此種書寫恰能讓書家進入自由之境。在現今物欲繁盛之時,其素樸精神尤為難得。
青山先生書法,初習二王,結體圓潤,流轉嫵媚,多用中鋒,動感媚態(tài)豐足,飄逸生動,后則轉入趙孟頫諸人六體千字文臨習,又刻苦揣摩蘇軾、黃庭堅諸書法大家筆意精神,漸求變化。其筆墨由圓潤豐腴轉入古淡凌厲,用筆由中鋒轉為多用側欹,隨形賦勢,筆意連貫,整篇結構首尾呼應,大小、快慢、提按輕重互雜,節(jié)奏律動流暢自如,也由此漸入書法佳境。但有論者以為文人書法,多有爛漫之態(tài)而失書學法度。如東坡書法,韻致豪邁而略輸風骨等等。以我個人蠡見,這種見解無可菲薄對繆,但文人書法,多求意蘊而偶失章法,也許正是書寫的美妙之境。唐代書家張懷瓘《文字論》中說:“深識書者,惟現神采,不見字形”,又說:“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實為精辟之論。書法的最高境界為意、為境、為情感,技巧上的練習無非是意境之形。形為意用方能風神薈萃。因此青山先生由詩人而轉為書家,并無書寫身份的重建與認同障礙,其實是其追求素樸、探求詩意的延伸。
但書無止境,正如人類對藝術永無止息的渴求。希望青山先生不輟筆墨,為藝術園地添加更多瑰麗墨寶。
作品9
作品10
評論3:
馬青山的書法
楊光祖
馬青山是一位謙謙君子,也是一位天縱內慧的詩人,外圓內方,行止灑落。他的本質是詩人,現任《飛天》主編,但卻十多年如一日,沉溺于書法之中,好之不倦,自得其樂。
馬青山好酒,乃酒家也。朋友小聚,一斤白酒,輕輕松松,經常一個晚上能跑兩三個酒場。他應酬多,場子也多,南來北往的朋友更多,酒席之上話也多,一邊說,一邊右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或桌上比劃著。酒闌人散,帶著一兩斤好酒的香味,飄飄欲仙地就回家了。他不太喜歡去卡廳唱歌,一般喝完酒,就回家。他酒性好,不撒酒瘋,也不亂打電話,也不立即抱頭而睡。他回家,直奔書案,鋪開宣紙,開始揮灑筆墨,隨著毛筆在宣紙上游走,酒氣拂拂從十指間出。那種感覺想來美妙極了,可惜不能沾酒的我輩無法想象,更無論體驗了。他一般要寫兩三個小時,酒散人倦,才洗漱休息。
“書者,如也,如其志,如其學,如其才,總之,如其人而已?!瘪R青山的書法,真是詩人的書法,那是一般的職業(yè)書家無法寫出來的。米芾說,書不入魏晉,終為俗格。因為魏晉的人有真性情,率性而為,清俊通透。馬青山,性情中有某種魏晉的因子,書法之中也略透一點信息。當代作家書法,總體上技法、功力不如書法家,包括賈平凹諸人。陳傳席說賈平凹書法一超直入如來境。我曾當面問他,賈平凹書法可以入書法史嗎?他笑笑。然后解釋說,平凹書法有靈性。
蔡邕《筆論》曰:“書者,散也。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恣性,然后書之”。書法,在古代乃文人余事,才華越高者,其書法也越有韻味,亦越為人所看重。書法,也就是士大夫公事之余,“散懷抱,任情恣性”之具而已。而專業(yè)的書工,往往為人所輕看,因為那只是匠人活計而已?!额伿霞矣枴犯嬲]后人:“慎勿以書自命”。柳公權亦云:“以侍書見用,頗偕工祝,心實恥之?!?/span>
馬青山的書法,多寫意,頗有抒情性。本來,抒情,也是中國書法的主要功能,它不僅僅是寫字,更是要傳達寫字人的情感??墒?,如今的書法界,大多是工藝美術,近于技術操作,與情感沒有什么關系了。被人詬病的所謂展覽體,即是一例。大多數書法家用半年時間準備一件入展作品,相同內容寫上百幅,然后從中摘出最好的,像木活字一樣,排成一幅作品。猛一看,很打眼,不僅入展,還獲獎。但這種東西,不能細看,也無法久看。因為它里面根本就沒有生命。有人說了,你讓這種人現場即席寫一幅作品,他就露怯了。
我們要知道,書法需要技術,但不僅僅是技術。書法是藝術,書法家是藝術家,既然是藝術家,就非常需要有深厚的學養(yǎng),有較高的文化修養(yǎng)。你最少要精讀幾冊中國古代經典,比如《莊子》,比如魏晉文章。因為書法是文化的積淀,根本上說,它不是技術活。書法家不能將自己混同于做飯的大師傅,或一個修下水道的技術員。他們需要的只是技術,不需要讀《莊子》。但一個書法家卻不行,沒有文化修養(yǎng),你那字就無法稱之為書法,只能說是一個碼字的而已。陳獨秀當年批評沈尹默書法“其俗在骨”,也即此理。
老子說:“樸散以為器。”在這個技術時代,也就是無“道”有“器”的時代。馬青山的書法,于此見其價值。他的書法,也就是他的心聲。清代惲壽平說:“作畫須有解衣盤礴,旁若無人,然后化機在手,元氣狼籍?!瘪R青山的書法,當然未能達此“化機”境界,但那種趣味,依然喜人,讓人感覺到一種生機,一種生命的氣息。倘能在技法方面下點苦功夫,則幸甚至哉。
寫到這里,想起一個典故:當年錢穆父說“魯直之字近于俗?!秉S庭堅問“何故?”穆父說:“無他,但未見懷素真跡爾。”后終見懷素真跡,頓悟草法
2014年1月8日寫于蘭州黃河之濱南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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