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的駢文名篇《滕王閣序》家喻戶曉,是唐代駢文的精品,也是古代駢文的代表。宋代王得臣在《麈史》中記載,這篇作品一出即名動天下:“王勃《滕王閣序》世以為精絕。”這篇名作奠定了王勃在駢文史上的杰出地位。
當年王勃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以文詞齊名海內”而號稱“四杰”,王勃位居魁首,這篇傳揚天下的駢文功不可沒。
或許是《滕王閣序》寫得太好,大家往往忽略了序后的《滕王閣詩》,這同樣是千古名篇,而且里面的詩句被后人化用,又誕生了兩篇千古名篇。
《滕王閣詩》是一首七言詩,詩云: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云,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這首詩原附于《滕王閣序》后,序末“四韻俱成”一句中的“四韻”即借代此詩。周容曾評價此詩“王子安《滕王閣》詩,俯仰自在,筆力所到,五十六字中,有千萬言之勢?!?/p>
高高的滕王閣靠著江邊,佩玉、鸞鈴鳴響的豪華歌舞已經(jīng)停止了。早上,畫棟飛上了南浦的云;黃昏,珠簾卷入了西山的雨。鬧云的影子映在江水中,時日悠悠不盡;風物更換季節(jié),星座轉移方位,度過幾個春秋。高閣中的滕王如今在哪里呢?只有那欄桿外的長江空自流淌不息。
首聯(lián)直接點題,由今及古,詩人不禁產(chǎn)生了人生盛衰無常的悵惘。
頷聯(lián)運用了夸張的手法既寫出了滕王閣居高臨遠之勢,又寫出了滕王閣如今冷落寂寞的情形。融情于景,寄慨遙深。
頸聯(lián)“悠悠”二字點出了時日的漫長,筆觸則由空間轉入時間,寫出了事物變換、星座移動、年復一年的感慨。
尾聯(lián)詩人在提出建閣的人如今何在的疑問后,以景作結,似答非答,更進一步抒發(fā)了人生盛衰無常而宇宙永恒的感慨。
《滕王閣詩》這首詩,筆者認為可以媲美千古奇文《滕王閣序》,而此詩的點睛之筆就是“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一句。
時光流逝,自然永恒,物是人非,只有欄桿外的長江,在空闊的天地間,自然永恒地奔流,“空自”二字,從空間的闊大和時間的永恒兩個維度,動靜結合,收束全詩,感慨深邃,氣度高遠,境界宏大。
說起來這里還有一段趣事,當時王勃寫完《滕王閣詩》就走了,不過留下了一個懸念,“檻外長江自流”這里他空了一個字。
宴席上的人說應該是個“水”字,還有認為是個“獨”字,但效果總覺得差了那么一點,最后只得派人去追王勃,希望他告訴那個字是什么。但王勃說了,這個字值一千兩銀子。大人欣然應允,最后才有了這千古名句“檻外長江空自流”。
“空”字透露著無可奈何,茫然被動,無所依托,表達了一種孤獨無助、失落哀怨的情感。
一個“空”字,暗示了詩人企盼夢想成真,完成某種意愿,無奈時過境遷,無力回天,一切已成云煙,感慨系之,悵然若失。
一個“空”字,讓幻想化成泡影,只留下孤獨的詩人自己,徘徊盤桓,不能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這兩句的深邃意境,給了崔顥、李白兩位大詩人很大的啟發(fā),他們化用此句,又寫就了兩篇千古佳作。
其一是“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天上白云,悠悠千年萬載,不墜高天之志。唯其空靈有性,為青天白練,因而能亙古永存;
其二是“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孤帆消失,詩人獨佇江邊,悠悠江水,是詩人對友人的無限惦念。此詩句句不寫情字,卻句句情深。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正是如此。
李白是中國詩歌史上很難逾越的詩人,崔顥的《黃鶴樓》也是李白自嘆不如的佳作。僅此,我們就可以推想,能讓李白借鑒的《滕王閣詩》該有多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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