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祖先,是帝顓頊的后代子孫,名叫女脩。女脩織布時,燕子掉下卵,女脩吞了,生下兒子大業(yè)。大業(yè)娶了少典部族的女兒,名叫女華。女華生下大費(fèi),大費(fèi)輔助夏禹治理水土。治水成功后,舜帝為表彰禹的功勞,賜給他一塊黑色的玉圭。禹接受了賞賜,說:“治水不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也是因?yàn)橛写筚M(fèi)做助手。”舜帝說:“啊!大費(fèi),你幫助禹治水成功!我賜你一副黑色的旌旗飄帶。你的后代將會興旺昌盛。”因此把姚姓的美女賜予他為妻。大費(fèi)行拜禮接受了賞賜,幫助舜馴養(yǎng)鳥獸,鳥獸多被馴服,這個人就是柏翳。舜賜姓為贏氏。
大費(fèi)生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大廉,即鳥俗氏;另一個叫若木,即費(fèi)氏。費(fèi)氏的玄孫叫費(fèi)昌,他的子孫有些住在中原地區(qū),有些住在夷狄。費(fèi)昌生當(dāng)夏桀之時,他離開夏國,投奔商,為商湯駕車,在鳴條打敗了夏桀。大廉的玄孫叫孟戲、中衍,他們長得像鳥,但說人話。帝太戊聽說,想讓他們給自己駕車,就去占卜,卦相吉利,于是把他們請來駕車,并且并且賜女為妻。從太戊以來,中衍的后代,世世輔佐殷國有功,所以贏姓中有不少顯名于世,終于成為諸侯。
中衍的玄孫叫中潏,住在西戎地區(qū),保衛(wèi)西垂。中潏生了蜚廉。蜚廉生了惡來。惡來力氣很大,蜚廉善奔跑,父子都憑勇力臣事奉殷紂王。周武王伐紂,把惡來一起殺死。蜚廉為紂出使北方,回來時,因紂已死,沒有地方稟報,就在霍太山筑起祭壇向紂王報告,祭祀時獲得一幅石棺,其銘文說:“上天使處父幸免于殷亡之亂,賜給你石棺以光耀氏族?!彬懔篮蟊阍嵊诨籼?。蜚廉還有一個兒子叫季勝。季勝生了孟增。孟增受到周成王的寵幸,他就是宅皋狼。皋狼生了衡父。衡父生了造父。造父因善于駕車得到周繆王的寵幸,周繆王獲得名叫赤驥、盜驪、驊騮、騄耳等駕車的駿馬,駕車到西方巡視,樂而忘返。徐偃王作亂,造父為繆王駕車,長驅(qū)疾馳,一日千里,趕回周地來平定叛亂??娡醢掩w城封給造父,造父一族從此稱為趙氏。從蜚廉生季勝傳五世到造父,開始另外住在趙城。趙衰就是他的后代。惡來革是蜚廉的兒子,早死。他有兒子叫女防。女防生旁皋,旁皋生太幾,太幾生大駱,大駱生非子。他們都因造父所受之寵,承趙城之名而姓趙氏。
非子居住在犬丘,喜愛馬和其他牲口,并善于飼養(yǎng)繁殖。犬丘的人把這事告訴了周孝王,孝王召見非子,讓他在汧(qiān,千)河、渭河之間管理馬匹。馬匹大量繁殖。孝王想讓非子做大駱的繼承人。申侯的女兒是大駱的妻子,生了兒子成,成做了繼承人。申侯就對孝王說:“從前我的祖先是酈山那兒的女兒,她做了西戎族仲衍的曾孫胥軒的妻子,生了中潏,因?yàn)榕c周相親而歸附周朝,守衛(wèi)西部邊境,西部邊境因此和睦太平?,F(xiàn)在我又把女兒嫁給大駱為妻,生下成作繼承人。申侯與大駱再次聯(lián)姻,西戎族都?xì)w順,這樣,您才得以稱王。希望您考慮一下吧?!庇谑切⑼跽f:“從前伯翳為舜帝掌管牲畜,牲畜繁殖很多,所以獲得土地的封賜,受賜姓嬴。現(xiàn)在他的后代也給我馴養(yǎng)繁殖馬匹,我也分給他土地做附屬國吧?!辟n給他秦地作為封邑,讓他接管嬴氏的祭祀,號稱秦嬴。但也不廢除申侯女兒生的兒子做大駱的繼承人,以此來與西戎和好。
秦贏生了秦侯。秦侯在位十年去世。秦侯生了公伯。公伯在位三年去世。公伯生了秦仲。
秦仲在位三年,周厲王無道,有些諸侯起來反叛。西戎也反叛王室,滅了住在犬丘的大駱之族。周宣王登上王位之后,任用秦仲當(dāng)大夫,討伐西戎。西戎殺掉了秦仲。秦仲即位為侯王二十三年,死在西戎手里。秦仲有五個兒子,大兒子叫莊公。周宣王召見莊公兄弟五人,交給他們七千兵卒,命令他們討伐西戎,把西戎打敗了。周宣王于是再次賞賜秦仲的子孫,包括他們的祖先大駱的封地犬丘在內(nèi),一并歸他們所有,任命他們?yōu)槲鞔勾蠓颉?/p>
莊公居住在大駱的故邑西犬丘,生有三個兒子,長子叫世父。世父說:“西戎殺死我的祖父秦仲,我不殺戎王絕不入城而居。”于是率兵攻打西戎,把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他的弟弟襄公。襄公因而立為太子。莊公在位四十四年去世,太子襄公即位。襄公元年,襄公把妹妹繆贏嫁給豐王為妻。襄公二年,西戎圍攻犬丘,世父迎擊,最后被戎人俘虜。過了一年多,戎人又放回世父。七年春,周幽王立褒姒為后而廢太子,改立褒姒之子為太子,并多次失信于諸侯,因而諸侯反叛。西戎的犬戎和申侯一起攻打周朝,在酈山下殺死了幽王。秦襄公率兵營救周朝,作戰(zhàn)有力,立了戰(zhàn)功。周平王為躲避犬戎的騷擾,把都城向東遷到洛邑,襄公帶兵護(hù)送了周平王。周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給他岐山以西的土地。平王說:“西戎不講道義,侵奪我岐山、豐水的土地,秦國如果能趕走西戎,西戎的土地就歸秦國?!逼酵跖c他立下誓約,賜給他封地,授給他爵位。襄公在這時才使秦國成為諸侯國,跟其他諸侯國互通使節(jié),互致聘問獻(xiàn)納之禮。又用黑鬃赤身的小馬、黃牛、公羊各三匹,在西畤祭祀天帝。十二年,襄公伐西戎至岐,死。生文公。
文公元年,文公住在西垂宮。三年,文公率兵七百人到東邊打獵。四年,到達(dá)汧水、渭水交會處。文公說:“從前,周朝把這里賜給我的祖先秦嬴做封邑,后來我們終于成了諸侯。”于是卜居該地,占辭為吉,在這里營造起城邑。十年,開始建造祭天地的鄜畤,用牛羊豬三種牲畜舉行祭祀。十三年,開始設(shè)史官記載大事,百姓大多受到教化。十六年,文公率兵討伐西戎,西戎?jǐn)√?。文公收羅留居當(dāng)?shù)氐闹苋藲w自己統(tǒng)治,將領(lǐng)土擴(kuò)大到岐,而把岐以東的土地獻(xiàn)給周。十九年,得到一塊名叫“陳寶”的異石。二十年,開始設(shè)立誅滅三族的刑罰。二十七年,砍伐南山上的大梓樹,梓樹中竄出一頭大青牛逃進(jìn)了豐水。四十八年,文公的太子去世,賜謚為竫公。竫公的長子立為太子,即文公的孫子。五十年,文公去世,葬于西山。竫公的兒子即位,這就是寧公。
寧公二年,寧公遷都到平陽。派遣軍隊(duì)征伐蕩社。三年,與西戎的一支亳部落交戰(zhàn),毫王逃往戎地,于是滅了蕩社。四年,魯公子翬殺其國君隱公。十二年,寧公攻打蕩氏,攻了下來。寧公從十歲開始登上王位,在位十二年去世,葬在西山。他生了三個兒子:長子武公為太子;武公的弟弟德公,與武公是同母兄弟;寧公之妾魯姬子生了出子。寧公去世后,大庶長弗忌、威壘和三父廢掉太子,擁立出子為君主。出子六年,三父等人又合伙派人謀殺出子。出子出生五歲即位,在位六年被殺。故三父等人又立從前的太子武公為君。
武公元年,征伐彭戲氏,直抵華山下。武公住在平陽封宮。三年,處死三父等人并滅了他們的三族,因?yàn)樗麄儦⒘顺鲎?。鄭國的高渠瞇殺其君昭公。十年,攻打邽、冀戎兩地的戎族,并開始在杜、鄭兩地設(shè)縣,滅了小虢。
十三年,齊人管至父、連稱等殺其國君襄公而立公孫無知為君。晉國滅了霍、魏、耿三國。齊國雍廩殺死無知、管至父等人,擁立齊桓公。齊國、晉國成了強(qiáng)國。
十九年,晉國的曲沃武公滅掉晉侯緡,開始做了晉侯。齊桓公在鄄稱霸。
二十年,秦武公去世,葬在雍邑平陽。開始用活人陪葬,陪葬者達(dá)六十六人。武公有一個兒子,名叫白。白未能即位,封于平陽。立了武公的弟弟德公為君。
德公元年,開始住在雍城大鄭宮。用牛羊豬各三百頭在鄜畤祭祀天地。經(jīng)過占卜,定居于雍。其后子孫飲馬于黃河。梁伯、芮伯來朝見。二年,開始規(guī)定伏日,殺狗祭祀以祛除熱毒邪氣。德公到三十三歲才登位,在位兩年去世。他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宣公,次子成公,少子穆公。長子宣公繼位。
宣公元年,衛(wèi)國燕國攻打周王室,把惠王趕出朝廷,擁立王子穨為帝。三年,鄭伯、虢叔殺死王子穨,送惠王返回朝中。四年,建密畤。與晉交戰(zhàn)于河陽,取得勝利。十二年,宣公死。他生有九個兒子,都未能即位,立了他的弟弟成公為君。
成公元年,梁伯、芮伯來朝見。齊桓公征伐山戎,駐軍于孤竹。
成公在位四年去世。生有七個兒子,都未能即位,立了他的弟弟繆公為君。
繆公任好元年,繆公親自率兵伐茅津,取得勝利。四年,從晉國迎娶媳婦,娶的是晉太子申生的姐姐。此年,齊恒公攻楚,直達(dá)邵陵。
五年,晉獻(xiàn)公滅虞、虢,俘虜了虞君和他的大夫百里傒,這是用垂棘所產(chǎn)的玉壁和北屈所產(chǎn)的駿馬賄賂虞國的緣故。俘虜了百里傒之后,又用他陪嫁秦繆公夫人到秦國。百里傒從秦逃到宛,被楚國邊地的居民抓獲??姽犝f百里傒很賢能,想用重金把他贖回,又怕楚人不肯給,就派人向楚國說:“我國陪嫁奴隸百里傒現(xiàn)在貴國,請用五張黑羊皮贖他?!背瞬磐饨贿€。這時候,百里傒已有七十多歲??姽尫帕怂?,同他討論國家大事。百里傒推辭說:“我是亡國之臣,還有什么可問!”繆公說:“虞君正是因?yàn)椴宦犇膭窀娌磐鰢@并不是您的罪過。”再三向他請教,談了三天,繆公大喜,要把國政交給他,號稱五羖大夫。百里傒推讓說:“我可比不上我的朋友蹇叔,蹇叔賢能而世人不知。從前我曾游宦于齊,陷于困境,不得不向地的人討飯,多虧蹇叔收留了我。我因而想在齊君無知手下做事,又是蹇叔勸阻我,我才幸免于齊國內(nèi)亂,然后到了周。周王子頹喜歡牛,我借養(yǎng)牛求仕,當(dāng)他正要任用我時,還是蹇叔勸阻我,我才離開,免遭殺身之禍。在虞君手下做事,蹇叔又勸阻我。我雖明知虞君不會重用,但心里又貪圖爵祿,也就暫時留下了。(這三次,)有兩次我聽他的話都得以脫身,只有一次不聽,就碰上了虞君亡國之難,由此可見他的賢能。”于是繆公派人用貴重的禮物把蹇叔請來,封他為上大夫。
秋,繆公親自率兵伐晉,與晉軍交戰(zhàn)于河曲。晉國的驪姬作亂,太子申生死于新城,重耳、夷吾逃亡國外。
九年,齊桓公與諸侯會盟于葵丘。
晉獻(xiàn)公死。立驪姬所生子奚齊為君,奚齊之臣里克殺奚齊。荀息立卓子為君,里克又殺卓子和荀息。夷吾派人向秦請求,希望回晉國??姽饝?yīng)了他,派百里傒率兵護(hù)送夷吾。夷吾對秦人說:“如果我能即位,我將把晉國的河西八城割讓給秦國?!钡然貒戳宋?,卻派丕鄭拒絕秦,違背誓約不肯交付河西八城,并且殺了里克。丕鄭聽說害了怕,就跟繆公商量說:“晉人并不擁護(hù)夷吾,擁護(hù)的實(shí)際上是重耳?,F(xiàn)在夷吾既違背與秦訂立的誓約又殺死里克,全都是呂甥、郤芮的主意。希望您能用重利趕緊把呂、郤二人召來,呂、郤二人來了,再換重耳回國即位就好辦了。”繆公表示同意,派人隨丕鄭回國,去召呂、郤二人。呂、郤等人懷疑丕鄭有陰謀,便告訴夷吾殺了丕鄭。丕鄭的兒子丕豹逃亡到秦國,勸繆公說:“晉君無道,百姓不親附,可以討伐?!笨姽f:“百姓如果認(rèn)為不合適,又怎么能處死其大臣呢?能處死其大臣,這正說明他們的關(guān)系是諧調(diào)的?!辈挥璨杉{,暗地卻重用丕豹。
十二年,齊國的管仲、隰朋去世。
晉國大旱,派人來秦國請求援助糧食。丕豹勸說繆公不要給,要繆公趁著晉國荒歉去攻打它??姽柟珜O支,公孫支說:“荒歉與豐收是交替出現(xiàn)的事,不能不給?!庇謫柊倮飩荩倮飩菡f:“夷吾得罪了您,他的百姓有什么罪?”繆公采納百里傒、公孫支的意見,最后還是給晉國糧食了。水路用船,陸路用車給晉國運(yùn)去糧食,從雍都出發(fā),源源不斷地直到絳城。
十四年,秦國饑荒,向晉國求借糧食,晉君征求大臣們的意見。虢射說:“趁著秦國鬧饑荒去攻打它,可以大獲成功。”晉君采納了他的意見。十五年,晉國將要舉兵攻打秦國。繆公發(fā)兵,讓丕豹率領(lǐng)大軍,親自前往迎擊。九日壬戌日,與晉惠公夷吾在韓地交戰(zhàn)。晉君甩下自己的部隊(duì)獨(dú)自往前沖,跟秦軍爭奪財物,回來的時候,駕車的戰(zhàn)馬陷到深泥里。繆公與部下縱馬驅(qū)車追趕,沒能抓到晉君,反而被晉軍包圍了。晉軍攻擊繆公,繆公負(fù)傷。這時,曾在岐山下偷吃繆公良馬的三百多個鄉(xiāng)下人不顧危險驅(qū)馬沖入晉軍,晉軍的包圍被沖開,不僅使繆公得以脫險,反而又活捉了晉君。當(dāng)初,繆公丟失了一匹良馬,岐山下的三百多個鄉(xiāng)下人一塊兒把它抓來吃掉了,官吏捕捉到他們,要加以法辦??姽f:“君子不能因?yàn)樯蟮木壒识鴤θ?。我聽說,吃了良馬肉,如果不喝灑,會傷人?!庇谑蔷唾n酒給他們喝,并赦免了他們。這三百人聽說秦國要去攻打晉國,都要求跟著去。在作戰(zhàn)時,他們發(fā)現(xiàn)繆公被敵包圍,都高舉兵器,爭先死戰(zhàn),以報答吃馬肉被赦免的恩德??姽@晉君而歸,下令國中說:“大家齋戒,我將用晉君來祭祀天帝?!敝芴熳勇犝f了,說“晉是我的同姓”,請求赦免晉君。夷吾的姐姐是繆公的夫人。夫人聽說了,也穿上喪服光著腳,對繆公說:“我竟然連自己的兄弟也不能相救,唯恐有辱于您的命令。”繆公說:“我把俘獲晉君當(dāng)作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不料現(xiàn)在天子為之求情,夫人也為之憂傷?!北闩c晉君盟誓,同意放他回去,換了高級的客舍供他住,并用七牢的規(guī)格來宴饗他。十一月,送晉君夷吾回國,夷吾獻(xiàn)上晉國的河西之地,讓太子圉到秦國為質(zhì)。秦把宗女嫁給子圉為妻。當(dāng)時秦的領(lǐng)土已東抵黃河。
十八年,齊桓公去世。二十年,秦國滅了梁、芮二國。
二十二年,晉公子圉聽說晉君生病,說:“梁國是我母親的家鄉(xiāng),秦國卻滅了它。我兄弟很多,一旦晉君去世,秦必定扣留我,晉國看不起我,也會另立他人?!弊余鲆虼颂踊貢x國。二十三年,晉惠公死,子圉立為國君。秦君對圉的逃離十分惱恨,就從楚國迎來晉公子重耳,并把原來子圉的妻子嫁給重耳。重耳起而推辭不肯,后來就接受了??姽珜χ囟右远Y厚待。二十四年春,秦派人告訴晉國的大臣,要送重耳回國。晉國表示同意,于是派入送重耳回國。二月,重耳被立為晉君,就是文公。文公派人殺子圉。子圉就是懷公。
當(dāng)年秋天,周襄王的弟弟王子帶,勾結(jié)翟人伐周襄王,周襄王逃出,住在鄭國。二十五年,周襄王派人向晉國、秦國通告了發(fā)生禍難的情況。秦繆公率兵幫助晉文公護(hù)送周襄王回朝,殺死襄王的弟弟帶。二十八年,晉文公在城濮擊敗楚軍。三十年,繆公幫助晉文公包圍鄭國。鄭國派人告訴繆公說:“滅亡鄭國是幫晉國的忙,對晉當(dāng)然有好處,但對秦未必有利。晉國的強(qiáng)大,正是秦國所擔(dān)憂的呀。”繆公于是罷兵而歸,晉也罷兵。三十二年冬,晉文公死。
鄭國有人向秦國出賣鄭國說:“我掌守鄭國的城門,可以來偷襲鄭國?!笨姽髑箦渴?、百里傒的意見,他們回答說:“路經(jīng)數(shù)國地界,到千里之外去襲擊別人,很少有占便宜的。再說,既然有人出賣鄭國,怎么知道我國的人就沒有把我們的實(shí)情告訴鄭國呢?不能襲擊鄭國?!笨姽f:“你們不知道,我已決定了。”遂發(fā)兵,派百里傒之子孟明視、蹇叔之子西乞術(shù)和白乙丙率兵。軍隊(duì)出發(fā)的那天,百里傒、蹇叔二人對著軍隊(duì)大哭??姽犝f了,生氣地說:“我派兵出發(fā),你們卻攔著軍隊(duì)大哭,這是為什么?”二位老人說:“為臣不敢阻攔軍隊(duì)。部隊(duì)要走了,我倆的兒子在軍隊(duì)中也將前往;如今我們年歲已大,他們?nèi)绻貋硗砹?,恐怕就見不著了,所以才哭。”二位老人退回來對他們的兒子說:“你們的部隊(duì)如果失敗,一定是在殽山的險要處?!比甏?,秦軍終于東進(jìn),經(jīng)晉地,路過周的北門。周王孫滿說:“秦軍無禮,不敗才怪呢?”軍隊(duì)開到滑,鄭國商人弦高,正帶了十二頭牛到周地去賣,碰上秦軍,怕被殺或俘虜,所以獻(xiàn)上他的牛說:“聽說大國將要征討我鄭國,鄭君正恭謹(jǐn)?shù)丶訌?qiáng)守備,派我用這十二頭牛來犒賞士兵?!鼻貒娜粚④娤嗷ド塘空f:“我們要去襲擊鄭國,鄭國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去也襲擊不成了?!北銣缌嘶;菚x國的邊邑。
此時正碰上晉文公去世尚未埋葬。太子襄公大怒說,“秦欺我孤寡,竟然趁我舉喪攻破我滑邑?!庇谑谴┥虾谏珕史l(fā)兵在殽山堵截秦軍,出擊,把他們打得大敗,沒有一人逃脫。俘虜秦的三將軍而歸。晉文公夫人,是秦國女子,為這三位在押的將軍求情說:“繆公對這三個人恨之入骨,希望能將這三人放歸,讓我們秦國的國君親自烹之而后快。”晉國國君答應(yīng)了她,放秦國的三個將軍回去。三將軍回到秦國,繆公穿戴兇服親迎于郊,面向三人大哭說:“都是我不聽百里傒、蹇叔的話才讓三位受了委屈,三位有什么罪呢?你們要想方設(shè)法報仇雪恥,不可懈怠?!庇谑腔謴?fù)三人的官職如同以往,待遇更好。
三十四年,楚太子商臣?xì)⑵涓赋赏醵???姽峙擅厦饕暤热寺时x,與晉軍交戰(zhàn)于彭衙。秦不利,撤兵返回。
戎王派由余出使秦國。由余,祖先是晉國人,逃亡到戎地,他還能說晉國方言。戎王聽說繆公賢明,就派由余去觀察秦國。秦繆公向他炫示了宮室和積蓄的財寶。由余說:“這些宮室積蓄,如果是讓鬼神營造,那么就使鬼神勞累了;如果是讓百姓營造的,那么也使百姓受苦了?!笨姽X得他的話奇怪,問道:“中原各國借助詩書禮樂和法律處理政務(wù),還不時地出現(xiàn)禍亂呢,現(xiàn)在戎族沒有這些,用什么來治理國家,豈不很困難嗎!”由余笑著說:“這些正是中原各國發(fā)生禍亂的根源所在。自上古圣人黃帝創(chuàng)造了禮樂法度,并親自帶頭貫徹執(zhí)行,也只是實(shí)現(xiàn)了小的太平。到了后代。君主一天比一天驕奢淫逸。依仗著法律制度的威嚴(yán)來要求和監(jiān)督民眾,民眾感到疲憊了就怨恨君上,要求實(shí)行仁義。上下互相怨恨,篡奪屠殺,甚至滅絕家族,都是由于禮樂法度這些東西啊。而戎族卻不是這樣。在上位者懷著淳厚的仁德來對待下面的臣民,臣民滿懷忠信來侍奉君上,整個國家的政事就像一個人支配自己的身體一樣,無須了解什么治理的方法,這才真正是圣人治理國家啊?!笨姽顺?,就問內(nèi)史王廖說:“我聽說鄰國有圣人,這將是對立國家的憂患?,F(xiàn)在由余有才能,這是我的禍害,我該怎么辦呢?”內(nèi)史王廖說:“戎王地處偏僻,不曾聽過中原地區(qū)的樂曲。您不妨試試送他歌舞伎女,借以改變他的心志。并且為由余向戎王請求延期返戎,以此來疏遠(yuǎn)他們君臣之間的關(guān)系;同時留住由余不讓他回去,以此來延誤他回國的日期。戎王一定會感到奇怪,因而懷疑由余。他們君臣之間有了隔閡,就可以俘獲他了。再說戎王喜歡上音樂,就一定沒有心思處理國事了?!笨姽f:“好?!庇谑强姽c由余座席相連而坐,互遞杯盞一塊兒吃喝,向由余詢問戎地的地形和兵力,把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然后命令內(nèi)史王廖送給戎王十六名歌妓。戎王接受,并且非常喜愛迷戀,整整一年不曾遷徙,更換草地,牛馬死了一半。這時候,秦國才讓由余回國。由余多次向戎王進(jìn)諫,戎王都不聽,繆公又屢次派人秘密邀請由余,由余于是離開戎王,投降了秦國??姽再e客之禮相待,對他非常尊敬,向他詢問應(yīng)該在什么樣的形勢下進(jìn)攻戎族。
三十六年,繆公更加厚待孟明等人,派他們率兵伐晉,渡黃河時,連船都燒掉,終于大敗晉人,占領(lǐng)王官和鄗,作為對殽之戰(zhàn)役的報復(fù)。晉人皆守在城里不敢出來。于是繆公就從茅津渡河,掩埋了殽山中(秦軍死難者的)尸骨,為他們發(fā)喪,哭了三天??姽蛉姲l(fā)布誓辭說::“喂,將士們!你們聽著,不要吵嚷,我向你們發(fā)誓。我要告訴你們,古人辦事虛心聽取老年人的意見,所以不會有什么過錯?!笨姽磸?fù)思考自己不采納蹇叔、百里傒的計謀而造成的過失,因此發(fā)出這樣的誓言,讓后代記住自己的過失。君子們聽說這件事,都為之落淚,說:“啊!秦繆公待人真周到,終于得到了孟明等人勝利的喜慶?!?/p>
三十七年,秦采用了由余的計策討伐戎王,兼并了十二個國家,開拓了方千里的土地,終于稱霸西戎。天子派召公過賜給繆公金鼓表示祝賀。三十九年,繆公死,葬于雍。陪葬者共一百七十七人,秦有賢臣三人,屬子輿氏,名叫奄息、仲行、鍼虎,也在陪殉者之列。秦人哀痛,為之作《黃鳥》之詩。君子說:“秦繆公擴(kuò)地并國,東面打敗強(qiáng)晉,西面稱霸戎夷,然而不能作諸侯盟主,也是應(yīng)該的。死后丟下人民,還要把自己的賢臣也帶去陪葬。先王去世,尚且要留下好的道德和制度,何況是奪走百姓哀痛的好人和賢臣呢?由此可見秦不能東征了?!笨姽凶铀氖?,他的太子叫代之而立,就是康公。
康公元年。前一年,繆公去世的時候,晉襄公也去世了;晉襄公的弟弟叫雍,是秦國之女所生,住在秦國。晉卿趙盾想擁立他為君,派隨會來接他,秦國派兵把雍護(hù)送到令狐。而晉國已立了襄公的兒子,反倒來攻打秦軍,秦軍戰(zhàn)敗,隨會逃奔到秦國。二年,秦伐晉,占領(lǐng)武城,用來報復(fù)令狐之役。四年,晉伐秦,占領(lǐng)少梁。六年,秦伐晉,占領(lǐng)羈馬。兩軍交戰(zhàn)于河曲,大敗晉軍。晉人擔(dān)心隨會在秦國搞破壞,便派魏讎余假裝叛變,與隨會合謀,用詐謀得到隨會,隨會因而回到晉國??倒谖皇晁?,其子共公即位。
共公二年,晉國的趙穿殺其國君靈公。三年,楚莊公強(qiáng)大,出兵北上攻到洛水,問周鼎的輕重大小。共公在位五年死,其子桓公即位。
桓公三年,晉軍打敗我軍,俘虜將軍一名。十年,楚莊王征服鄭,北上打敗晉軍于黃河邊。當(dāng)時,楚稱霸,主持諸侯會盟。二十四年,晉厲公剛即位,與秦桓公隔著黃河會盟?;貋砗笄剡`背盟約,與翟人合伙策劃攻打晉國。二十六年,晉率領(lǐng)諸侯伐秦,秦軍敗逃,晉軍一直追到?jīng)芩呕厝?。桓公在位二十七年死,其子景公即位?/p>
景公四年,晉國的欒書殺了他的君主厲公。十五年(前562),秦軍救鄭國,在櫟(lì,力)邑打敗晉軍。這時候,晉悼公成為盟主。十八年(前559),晉悼公強(qiáng)大起來,多次召集諸侯會盟,率領(lǐng)諸侯攻打秦國,打敗了秦軍。秦軍敗逃,晉兵在后面追趕,一直渡過涇水,追到棫林才返回。二十七年(前550),秦景公到了晉國,與晉平公訂立盟約,不久就背叛了盟約。三十六年(前541),楚國公子圍殺了他的君主自立為王,這就是楚靈王。秦景公的同母兄弟后子鍼(zhēn,針)得寵,而且富有,有人說壞話誣陷他,他害怕被殺,就逃奔到晉國,帶著錙重車上千輛。晉平公說:“您這樣富有,為什么還要逃亡呢?”后子鍼回答說:“秦君無道,我害怕被殺害。想等到他的繼承人登位再回去?!比拍?前538),楚靈王強(qiáng)大起來,在申地與諸侯會盟,做了盟主,殺了齊國的慶封。景公在位四十年去世,兒子哀公繼位。后子鍼又回到秦國。
哀公八年,楚公子棄疾殺靈王而自立,就是平王。十一年,楚平王派人來求娶秦國女子作太子建的妻子。娶回國來,見秦國女子漂亮便自己娶了過去。十五年,楚平王要處死太子建,太子建逃亡:伍子胥逃奔到吳國。晉國公室衰落,六卿強(qiáng)大,考慮的主要是內(nèi)部的兼并,所以有很長時間秦、晉不再相互攻擊。三十一年,吳王闔閭與伍子胥伐楚,楚王逃奔到隨國;吳乘勢攻進(jìn)郢。楚國的大夫申包胥來告急,七天不吃飯,日夜哭泣。這樣秦國才派兵車五百輛救援楚國,打敗吳軍。吳軍撤回,楚昭王才又回到郢。哀公在位三十六年死。太子為夷公,夷公早死,未能即位,立夷公之子為君,就是惠公。
惠公元年,孔子代理魯國國相的職務(wù)。五年,晉卿中行氏、范氏反叛晉國,晉君派智氏和趙簡子討伐他們,范氏、中行氏逃到齊國?;莨谖皇耆ナ?,兒子悼公繼位。
悼公二年,齊國大臣田乞殺其國君孺子,立他的哥哥陽生為君,就是悼公。六年,吳打敗齊軍。齊人殺悼公,立其子簡公為君。九年,晉走公與吳王夫差在黃池會盟,為序次先后而發(fā)生爭執(zhí),終于讓吳為先。吳國強(qiáng)大,侵犯中國。十二年,齊國的田常殺簡公,立簡公的弟弟平公為君,由田常做他的相。十三年,楚滅陳。秦悼公在位十四年死,其子厲共公即位??鬃佑诘抗晁馈?/p>
厲共公二年,蜀人前來進(jìn)獻(xiàn)財物。十六年(前461),在黃河旁挖掘壕溝。派兵兩萬去攻打大荔國,攻占了大荔王城邑。二十一年,開始在頻陽設(shè)縣。晉占領(lǐng)武城。二十四年,晉國內(nèi)亂,殺智伯,把他的封土分給趙、韓、魏。二十五年,智開與智氏封邑中的人逃亡到秦國。三十三年,伐義渠,俘虜義渠王。三十四年,日食。厲共公死,其子躁公即位。
躁公二年,南鄭邑反叛。十三年,義渠來攻打秦國,到了渭南。十四年(前429),躁公去世,他的弟弟懷公繼位。
懷公四年,庶長晁和大臣圍攻懷公,懷公自殺。懷公太子名叫昭子,死得早,大臣們就立昭子的兒子為王,就是靈公。靈公,就是懷公的孫子。
靈公六年,晉國在少梁筑城,秦軍攻打晉國。十三年,秦國在籍姑筑城。靈公去世,兒子獻(xiàn)公沒能繼位,立子靈公的叔父悼子,這就是簡公。簡公是昭子的弟弟,懷公的兒子。
簡公六年,下令開始準(zhǔn)許下層官吏佩劍。塹修洛水的堤岸,修筑重泉城的城墻。十六年死,其子惠公即位。
惠公十二年,其子出子出生。十三年,伐蜀,占領(lǐng)南鄭?;莨?,出子即位。
出子二年,庶長菌改把靈公之子獻(xiàn)公從河西接回來立為國君。殺出子及其母,把他們沉入深淵。在以前一段時間里,秦國頻繁更換國君,君臣名分顛倒失次,所以晉國又重新強(qiáng)大起來,奪走秦的河西之地。
獻(xiàn)公元年,廢止陪葬。二年,修筑櫟陽城的城墻。四年正月庚寅,孝公出生。十一年,周太史儋進(jìn)見獻(xiàn)公說:“周從前曾與秦臺在一起,而后來又分了開來,分開五百年還會再臺在一起,合起來十七年將有霸王出現(xiàn)。”十六年,桃樹冬天開花。十八年,櫟陽下金雨。二十一年,與晉交戰(zhàn)于石門,斬首六萬,天子賜給黼黻以示祝賀。二十三年,與魏交戰(zhàn)于少梁,俘虜魏將公孫痤。二十四年,獻(xiàn)公死,其子孝公即位,年齡已二十一歲了。
孝公元年,黃河、華山以東有六大強(qiáng)國,秦孝公與齊威王、楚宣王、魏惠王、燕悼王、韓哀侯、趙成侯并稱?;此羲g有小國十多個。楚、魏與秦接界。魏筑長城,從鄭沿洛水河岸北上,占有上郡之地。楚從漢中,往南占有巴郡和黔中郡。周王室衰落,各諸侯國憑武力征伐,相互兼并。秦僻處雍州,不參加中原各國的會盟,被人視同夷翟。孝公于是廣施恩惠,賑濟(jì)孤寡,招募戰(zhàn)士,論功行賞。下令國中說:“從前我們的祖先繆公崛起于歧、雍之間,講求文德武功,東面平定晉國內(nèi)亂,以黃河與晉劃界,西面稱霸戎翟,擴(kuò)地方千里之大,天子承認(rèn)為霸,諸侯皆來祝賀,為后世創(chuàng)業(yè),非常榮耀。不幸碰上厲共公、躁公、簡公、出子在位的那段不安定時期,國家內(nèi)有憂患,顧不上國外的事情,三晉乘機(jī)攻占了我先君的河西之地,諸侯都鄙視秦國,恥辱莫大于此。獻(xiàn)公即位,安撫邊境,遷都櫟陽,并且打算舉兵東征,收復(fù)繆公舊地,重整繆公的政令。我想到先君的意愿,每感痛心。賓客群臣有能進(jìn)獻(xiàn)奇計使秦國強(qiáng)大者,我將封以高官,分給土地。”隨即出兵東圍陜城,西斬戎族的獂王。
衛(wèi)鞅聽說此令已下,西來秦國,通過景監(jiān)介紹求見孝公。
二年,天子賞賜祭肉。
三年,衛(wèi)鞅勸說孝公實(shí)行變法,制訂刑罰,對內(nèi)提倡致力農(nóng)業(yè),對外嚴(yán)明賞罰,鼓勵士卒力戰(zhàn)效死,孝公表示贊賞。但甘龍、杜摯等人不以為然,同他辯論起來。最后還是采納了衛(wèi)鞅的新法。(新法初行,)百姓覺得很苦,但過了三年,他們就習(xí)慣了。于是封衛(wèi)鞅為左庶長。這些事在《商君列傳》中有介紹。
七年,與魏惠王會見于杜平。八年,與魏交戰(zhàn)于元里,獲得勝利。十年,衛(wèi)鞅封為大良造,率兵包圍魏國的安邑,安邑投降。十二年,建造咸陽城,修筑冀闕,秦遷都于咸陽。合并各小鄉(xiāng)聚,編為大縣,每縣設(shè)縣令一人,共四十一縣。規(guī)劃田畝,設(shè)置阡陌,把領(lǐng)土擴(kuò)大到洛水以東。十四年,開始收賦。十九年,天子承認(rèn)為霸。二十年,諸侯皆來祝賀。秦派公子少官率兵與請侯會盟于逢澤,并朝見天子。
二十一年,齊在馬陵打敗魏軍。
二十二年,衛(wèi)鞅攻打魏,俘虜魏公子卬。封衛(wèi)秧為列侯,號稱“商君”。
二十四年,與魏交戰(zhàn)于雁門,俘虜魏將魏錯。
孝公死,其子惠文君即位。此年,處死衛(wèi)鞅。衛(wèi)鞅剛在秦國施行新法,新法不能推行,首先太子即觸犯法律規(guī)定。衛(wèi)鞅對孝公說:“新法不能推行,阻力首先來自貴戚,您如果決心推行新法,就得先從太子下手。太子不可施以墨刑,請施之太子的傅、師?!边@樣一來,新法才順利推行,秦人才被治理好。等到孝公一死,太子即位,不少宗室大臣都很怨恨衛(wèi)鞅,衛(wèi)鞅逃亡,因此被加上反叛的罪名,而終于彼車裂示眾于秦國。
惠文君元年,楚、韓、趙、蜀等國來朝見。二年,天子向秦祝賀。三年,惠文君行冠禮。四年,天子賞賜祭祀文王、武王的祭肉。齊國和魏國相互稱王。
五年,陰晉人犀首封為大良造。六年,魏割讓陰晉給秦,陰晉改名叫寧秦。七年,公子卬與魏軍交戰(zhàn),俘虜魏將龍賈,斬首八萬。八年,魏割讓河西之地。九年,東渡黃河,占領(lǐng)汾陰、皮氏。與魏王在應(yīng)會見。包圍焦,迫其投降。十年,張儀到秦國為相。魏割讓上郡十五縣。十一年,在義渠設(shè)縣。把焦、曲沃歸還給魏。義渠君稱臣。將少梁改名為夏陽。十二年,開始設(shè)臘祭。十三年四月戊午,魏君稱王,韓君也稱王。派張儀攻占陜,驅(qū)逐陜的居民到魏國。
十四年,改元為元年。二年,張儀與齊國和楚國的大臣會見于齧桑。三年,韓國和魏國的太子來朝見,張儀到魏國為相。五年,王巡游直到北河。七年,樂他到秦國為相。秦、趙、魏、燕、齊率匈奴之兵一起攻打秦國。秦派庶長樗里疾與之交戰(zhàn)于修魚,俘虜其將申差,打敗趙公子渴、韓太子奐,斬首八萬二千。八年,張儀再次到秦國為相。九年,司馬錯伐蜀,并滅亡了它。攻占趙的中都、西陽。十年,韓太子蒼入秦為質(zhì)。攻占韓的石章。打敗趙將泥。攻占義渠的二十五座城。十一年,樗里疾攻打魏國的焦,迫其投降。打敗韓軍于岸門,斬首一萬,韓將犀首逃走。公子通被封于蜀。燕君讓位給其大臣子之。十二年,王與梁王會見于臨晉。庶長樗里疾攻打趙國,俘虜了趙將趙莊。張儀到楚國為相。十三年,庶長魏章打敗楚軍于丹陽,俘虜楚將屈匄,斬首八萬;又攻打楚的漢中郡,占領(lǐng)的土地方六百里,設(shè)置漢中郡。楚包圍雍氏,秦派庶長樗里疾幫助韓東進(jìn)攻打齊國,到滿幫助魏攻打燕國。十四年,伐楚,占領(lǐng)召陵。丹、犁稱臣,蜀相壯殺蜀侯來降。
惠王死,其子武王即位。韓、魏、齊、楚、越皆歸順。
武王元年,與魏惠王會見于臨晉。處死蜀相壯。張儀、魏章皆東去魏國。伐義渠、丹、犁。二年,開始設(shè)丞相,樗里疾、甘茂分別任左丞相和右丞相。張儀死于魏。三年,與韓襄王會見于臨晉外。南公揭死,樗里疾到韓國為相。武王對甘茂說:“我想開辟車道直通三川,一睹周室,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遺憾了?!碑?dāng)年秋天,派甘茂和庶長封攻打宜陽。四年,攻占宜陽,斬首六萬。渡黃河,修筑武遂城的城墻。魏太子來朝見。武王有氣力,喜歡競技,力士任鄙、烏獲、孟說都做了大官。王與孟說舉鼎,折斷膝蓋。八月,武王死。滅孟說之族。武王娶魏國女子為后,沒有兒子。立武王的異母弟為君,就是昭襄王。昭襄王的母親是楚人,為羋姓,號稱宣太后。武王死時,昭襄王在燕做人質(zhì),燕入送他回國,才得以即位。
昭襄王元年,嚴(yán)君樗里疾任丞相。甘茂出走到魏國。二年,彗星出現(xiàn)。庶長壯與大臣、諸侯、公子謀篡王位,皆被處死,惠文后也不得好死。悼武王后出走回到魏。三年,王行冠禮。與楚王會見于黃棘,把上庸之地歸還給楚。四年,攻占蒲阪。彗星出現(xiàn)。五年,魏王到應(yīng)亭來朝見,把蒲阪歸還給魏。六年,蜀侯煇反叛,司馬錯平定蜀亂。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涇陽君到齊國為質(zhì)。日食,白天天黑。七年,攻占新城。樗里疾死。八年,派將軍羋戎攻打楚,占領(lǐng)新市。齊派章子,魏派公孫喜,韓派暴鳶一起攻打楚國的方城,俘獲唐眜。趙攻破中山,其君逃亡,最后死于齊。魏公子勁、韓公子長被封為諸侯。九年,孟嘗君田文到秦國任丞相。免攻打楚,占領(lǐng)八座城,殺楚將景快。十年,楚懷王來朝見秦,秦扣留了他。田文因金受而被免除丞相。樓緩任丞相。十一年,齊、韓、魏、趙、宋、中山等五國一起攻打秦國,到鹽氏而還。秦把河北和封陵送給韓、魏以求和。彗星出現(xiàn)。楚懷王出走到趙國,趙國不接納,又返回到秦國,不久就死了,歸葬于楚。十二年,樓緩被免除丞相,穰侯魏冉任丞相。送給楚國五萬石糧食。
十三年,向壽伐韓,占領(lǐng)武始。左更白起攻打新城。五大夫呂禮出走逃亡到魏國。任鄙往漢中郡守。十四年,左更白起攻打韓、魏的軍隊(duì)于伊闕,斬首二十四萬,俘虜了公孫喜,攻占五座城。十五年,大良造白起攻打魏,占領(lǐng)垣,接著又歸還給魏。攻打楚,占領(lǐng)宛。十六年,左更司馬錯占領(lǐng)軹和鄧。魏冉被免除丞相。封公子市于宛,公子悝于鄧,魏冉于陶,為諸侯。十七年,城陽君來朝見,同時東周君也來朝見。秦用垣換取蒲阪、皮氏。王前往宜陽。十八年,司馬錯攻打垣、河雍,拆毀河橋而占領(lǐng)之。十九年,昭襄王稱西帝,齊稱東帝,接著又都放棄帝號。呂禮來自首。齊攻破宋,宋王在魏國,死在溫。任鄙死。二十年,王前往漢中。又前往上郡、北河。二十一年,錯攻打魏的河內(nèi)。魏獻(xiàn)出安邑,秦驅(qū)逐其中的居民,用爵位招募人民遷居河?xùn)|,并赦免罪犯遷往安邑。涇陽君封于宛。二十二年,蒙武伐齊國。在河?xùn)|設(shè)九縣。與楚王會見于宛。二十二年,蒙武伐齊。在河?xùn)|設(shè)九縣。與楚王會見于宛。與趙王會見于中陽。二十三年,尉斯離與三晉、燕伐齊,大破齊軍于濟(jì)水西岸。王與魏王會見于宜陽,與韓王會見于新城。二十四年,與楚王會見于鄢,又會見于穰。秦占領(lǐng)魏的安城,兵至大梁。燕、趙救魏。秦軍撤退。魏冉被免除丞相。二十五年,攻占趙城兩座。與韓王會見于新城,與魏王會見于新明邑。二十六年,赦免罪犯遷往穰,穰侯再次任丞相。二十七年,司馬錯攻打楚。赦免罪犯遷往南陽。白起攻打趙,占領(lǐng)代國的光狼城。又派司馬錯發(fā)兵隴西郡,利用蜀攻打楚的黔中郡,并攻占了它。二十八年,大良造白起攻打楚,占領(lǐng)鄢、鄧,赦免罪犯遷往該地。二十九年,大良造白起攻打楚,占領(lǐng)郢設(shè)為南郡。楚王逃走。周君來。王與楚王會見于襄陵。白起被封為武安君。三十年,蜀守張若伐楚,占領(lǐng)巫郡和江南,設(shè)為黔中郡。三十一年,白起攻魏,占領(lǐng)兩座城。楚人在我國占領(lǐng)的江南之地反叛。三十二年,丞相穰侯攻打魏,兵至大梁,擊潰暴鳶軍,斬首四萬,暴鳶敗逃,魏割讓三縣求和。三十三年,客卿胡陽攻打魏國的卷、蔡陽、長社,并占領(lǐng)了它們。攻打芒卯于華陽,擊潰之,斬首十五萬。魏割讓南陽求和。三十四年,秦把魏、韓(的南陽之地)與上庸之地并為一郡,將南陽被赦免的奴隸遷往該地。三十五年,幫助韓、魏、楚伐燕。開始設(shè)南陽郡。三十六年,客卿灶攻打齊,占領(lǐng)剛、壽,封給穰侯。三十八年,中更胡陽攻打趙的閼與,未能占領(lǐng)。四十年,悼太子死于魏,歸葬于芷陽。四十一年夏,攻打魏,占領(lǐng)邢丘、懷。四十二年,安國君被立為太子。十月,宣太后死,葬于芷陽的酈山。九月,穰侯出走前往陶。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攻打韓,攻占九座城,斬首五萬。四十四年,攻打韓的南陽,并占領(lǐng)了它。四十五年,五大夫賁攻打韓,占領(lǐng)十座城。葉陽君公子悝出走前往自己的封國,沒有到就死了。四十七年,秦攻打韓的上黨郡,上黨郡投降趙國,秦又攻打趙,趙國發(fā)兵迎擊秦,兩軍相持不下。秦派武安君白起進(jìn)攻,大破趙軍于長平,四十萬降卒全部被殺。四十八年十月,韓國獻(xiàn)出垣雍。秦軍分為三軍。武安君回。王龁率兵攻打趙的武安、皮牢,并占領(lǐng)了它們。司馬梗北定太原,全部占領(lǐng)韓的上黨郡。正月,停戰(zhàn),又守上黨郡。當(dāng)年十月,五大夫陵攻打趙都邯鄲。四十九年正月,擴(kuò)大征兵增援陵。陵戰(zhàn)績不佳,被免職,由王龁代替他率軍。當(dāng)年十月,將軍張?zhí)乒ゴ蛭?,由于蔡尉棄城不守,返回斬之。五十年十月,武安君白起犯了罪,貶為士伍,遷往陰密。張?zhí)乒ゴ蜞?,并占領(lǐng)了它。十二月,擴(kuò)大征兵,駐軍于汾城旁。武安君白起犯了罪,死了。王龁攻打邯鄲,未能攻占,撤離,趕回汾城駐軍兩個多月。攻打魏軍,斬首六千,魏、楚聯(lián)軍死于黃河之中的達(dá)兩萬人。攻打汾城,接著又隨張?zhí)栖姲稳幮轮校瑢幮轮懈拿麨榘碴?。初次修造黃河橋。
五十一年,將軍摎攻打韓,占領(lǐng)陽城、負(fù)黍,斬首四萬。攻打趙國,占領(lǐng)二十多縣,斬首俘虜九萬。西周君背叛秦,與諸侯合縱,率天下精兵出伊闕攻打秦國,使秦不能通往陽城。因此秦命將軍摎攻打西周。西周君慌忙前來投降,叩頭認(rèn)罪,全部獻(xiàn)出他的城邑三十六座,人口三萬。秦上接受所獻(xiàn),放他回到周。五十二年,西周人民逃往東周,周的寶器九鼎被搬到秦國,周開始滅亡。
五十三年,天下皆來歸順。魏國落在最后,秦國就派將軍摎去討伐魏國,攻占了吳城。韓王來朝見;魏王也把國家托付給秦國聽從命令了。五十四年(前253),秦王在雍城南郊祭祀天帝。五十六年秋,昭襄王死,其子孝文王即位。尊(生母)唐八子為唐太后,與昭襄王合葬。韓王穿上孝服來吊唁祭悼。諸侯也都派遣他們的將相來吊唁祭悼,參加喪事。
孝文王元年,大赦罪犯,依舊重用先王的功臣,優(yōu)待宗族親屬,毀掉王家的園囿。孝文王除喪,十月己亥日即位,僅僅三天,到辛丑日就死了,其子莊襄王即位。
莊襄王元年,大赦罪犯,依舊重用先王的功臣,廣施德惠,厚待宗親族屬,對民眾施以恩澤。東周君與諸侯策劃攻打秦國,秦派相邦呂不韋討伐他,把他的全部國土并入秦的版圖。但秦也并不中斷他的祀統(tǒng),把陽人之地賜給周君,讓他繼續(xù)保持自己的祭祀。派蒙驁伐韓,韓獻(xiàn)出成皋、鞏。秦的疆界擴(kuò)大到大梁,開始設(shè)三川郡。二年,派蒙驁攻打趙,平定太原。三年,蒙驁攻打魏的高都和汲,并占領(lǐng)了他們。蒙驁又進(jìn)攻趙國的榆次、新城、狼孟,攻占了三十七座城。四月間發(fā)生日食。王龁攻打上黨,開始設(shè)置太原郡。魏將無忌率五國的軍隊(duì)反擊秦軍,秦軍退到黃河以南。蒙驁打了敗仗,解脫圍困撤離了。五月丙午日,莊襄王去世,兒子嬴政登位,這就是秦始皇帝。
秦王嬴政即位二十六年,開始合并天下,設(shè)立三十六郡,號稱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歲去世,兒子胡亥即位,就是二世皇帝。二世三年,諸侯紛紛起來反叛秦朝,趙高殺死二世,擁立子嬰為帝。子嬰即位一個多月,諸侯又殺死他,于是秦朝滅亡。詳細(xì)敘述見《秦始皇本紀(jì)》中。
太史公說:秦的祖先姓贏。他的后代分封各地,以封國為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終黎氏、運(yùn)奄氏、菟裘氏、將梁氏、黃氏、江氏、脩魚氏、白冥氏、蜚廉氏、秦氏。但秦因其祖先造父封于趙城,也稱為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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