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樸素、業(yè)儒崇實與效力武人,五代時期的宰相馮道的三重人設(shè)在史家筆下被反復(fù)暈染。但以今天的眼光看來,這種暈染并非無心之筆,重疊浸潤之下,一種不同于唐代后期士大夫的基本形象呼之欲出。我們可以對照馮道的標準,來看看唐代后期士大夫的基本形象究竟如何。
馮道的最為史家稱道的人設(shè)便是艱苦樸素,反觀唐代后期士大夫則是縱欲奢靡。
馮道不恥惡衣惡食,與晚唐風(fēng)尚迥不相侔。在“衣”的方面,唐代選拔考核官吏講究“身言書判”,第一要素“身”的含義即是“體貌豐偉”;但并非每個人都有外形的先天優(yōu)勢,“人靠衣裝馬靠鞍”的樸素道理自古不移。唐代男性服裝受到官階與制度限制,在樣式與顏色方面不能越制,但用料則日益講究。
白居易在江州時經(jīng)濟條件不佳,沒有過得去的衣料,手執(zhí)元稹寄來的“綠絲文布”唏噓不已;及至晚年優(yōu)居龍門時,則忍不住作詩炫耀各種絲綢衣料的華美,與新樂府時代高唱“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的白樂天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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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宴會
在“食”的層面,唐代士大夫?qū)γ朗车淖非笠蝗缢麄儗υ姼璧暮駩蹚奈聪?。自宣宗朝廢除因懼怕黨爭而設(shè)立的宴會之禁,宴飲活動大為反彈。宰相討論國策要邊吃邊商議、進士及第要邊吃邊敘話、同僚晉升要邊吃邊祝賀……這些都屬于標準極高的“體制內(nèi)”宴會,頻率極高,至于年節(jié)之中、婚慶之際的私人宴會,則更加奢華。其他如聲色之殷、器玩之盛,自然可以推見。近40年來,丁卯橋、法門寺等地晚唐金銀器的出土,直觀地將這種時代的奢靡之風(fēng)呈現(xiàn)給我們。馮道的艱苦樸素和晚唐士大夫相比,確如一股清流。赳赳武夫出身的后唐莊宗李存勖對士大夫的奢靡之風(fēng)極為不滿,看到馮道的清介自守,感嘆其才是“真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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