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家庭是歷來長盛不衰的的話題,婚姻制度決定當時婦女地位的高低。蒙古人靠強悍的鐵騎入主中原的同時,帶來了草原游牧民族的許多習俗,并以“諸國人各從本俗”的政策形式將其保留下來。這種婚姻制度,尤其對平民婦女的歧視堪稱中國封建史上之最。
蒙古族婚禮習俗(資料圖)
蒙古族婚俗是多妻制,妻子的數(shù)量多少則視家庭財力而定。受此婚俗的影響,元代平民階層的男娶女嫁完全成了赤裸裸的買賣交易,媒人亦如牙人。家長將嫁女作為可賺一筆聘禮貼補家用不足的交易。假若定婚后不幸男家產(chǎn)業(yè)衰敗,原擬財錢不能辦足,女家便不允婚娶,違負原約轉行別嫁。悔親者中甚至有領訖財禮后,女婿出外打工,父親又私下將女憑媒說合轉嫁他人二次受訖財禮的;有將定婚之女轉招女婿,兩次受財禮的;有將已嫁女喚回娘家再聘他人的,州縣習以成俗。若婦女喪夫,雙方家長更爭相改嫁寡婦二次受財,絲毫不顧及守喪者服孝未除,更不理會當事人的悲痛心情。如河南府宜陽縣石村韓阿鞏不令弟妻韓趙奴為弟守服,二次受訖財物依理成婚。如此服內受財改嫁者比比皆是。如彰德路安陽縣高喚奴就是父母下財為兒子李伴姐買的童養(yǎng)媳,其童養(yǎng)至13歲才成婚。又如關漢卿《竇娥冤》劇中的竇娥也是為了抵債,7歲被父給與放高利貸的蔡婆婆當童養(yǎng)媳,至17歲與蔡氏子成婚。在平民社會的婚姻中,婦女完全是雙方家庭的買賣交易之物和經(jīng)濟籌碼。
野蠻的收繼婚流入漢地的收繼婚俗是給元代平民婦女帶來的又一災難。收繼婚本是北方游牧民族為保證家庭和家族財產(chǎn)的穩(wěn)定,不致因寡婦再嫁而使財產(chǎn)流向其他家庭或家族,將寡居婦女由亡夫親屬收娶為妻的婚俗。其特點是“父死則妻其從母,兄弟死則收其妻”,它是一種完全無視婦女人格的野蠻落后婚俗。在元代法律上漢族婦女改嫁是無財產(chǎn)隨嫁的,但不需聘財和必要的結婚花銷就能獲得一個勞動力和生養(yǎng)工具的收繼婚,對經(jīng)濟落后的平民社會頗具誘惑力,因此很快就被漢族下層男性社會所接受而迅速流播盛行開來,并不顧官方只準漢族“弟收兄嫂”的規(guī)定,兄收弟妻、外甥收舅母、侄兒收繼嬸母,甚至長兄與小叔共同接續(xù)寡嫂成婚以及姑舅異姓小叔收繼表嫂等同樣盛行。最荒唐的是嫂子已50歲,所生兒男已36歲,且與小叔另立門戶,小叔仍強行收繼阿嫂;年齡懸殊一倍的小叔卻要收繼曾哺乳養(yǎng)大他的嫂子。像“婦崔勝兒年18歲,小叔年方9歲”,“步春兒年28歲,小叔才12歲”,男家要收繼;嫂年30,小叔僅8歲,婆母居然理直氣壯告官要小叔收繼;還有夫亡守志過期,婆家仍不令歸宗,強迫小叔或侄兒收繼其兒媳的。甚至對不愿被收繼的婦女采取極其野蠻、惡劣的方式收繼。如田阿段丈夫死后,因嫌小叔田長宜“在先作過”品德不好,不愿讓他收繼,帶著四個兒女回到娘家。其婆母竟伙同幾個兒子將她騙回,強行拖至房中用棍打得阿段手臂不能動彈,再將阿段頭發(fā)和手捆綁定,強行剝光衣服讓田長宜強奸,以造成收繼事實。此種落后野蠻的婚俗一直流傳至明清,對婦女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任意典雇與轉讓婚姻,實質上是男方以極為廉價的財禮買到一個能紡線織布、下田作業(yè)、外出打工為家庭創(chuàng)造財富的勞動力,一位洗衣作飯操持家務的保姆,一個能滿足生理需求、傳宗繼代的工具。如:至元十五年十一月,江西行省袁州路彭六十,為家貧養(yǎng)贍無力,自愿將妻阿吳典雇與彭大三使喚,三年為滿,要訖雇身錢五貫足。入典方多為已婚無子、家財富足、需要子嗣的男子,丈夫公然受價將妻典與他數(shù)年;婦女自身也不以為恥。又如桂陽路譚八十一為生活艱難,在陳四的誘說下寫立休書,將妻阿孟轉嫁與譚四十三為妻,得其錢財。又如益都路山東東西道膠西縣楊大,至元二十七年,因為缺食,受訖馬國忠中統(tǒng)鈔六十兩,將妻苗月兒嫁與馬國忠為妾。更為惡劣者如袁州路段萬十四,以欺騙手段將共同生活18年的妻子阿潘假作亡弟之婦嫁賣與譚小十為妻,收取錢四錠;郭季二則將妻彭明四姑假作妹妹轉嫁軍人王二為妻,得財錢二錠、銀釵兒一支、紅緞、媒人錢二十貫。公婆將兒媳轉嫁他人受財更是天經(jīng)地義,連身為職官的公公也為錢財將兒媳移嫁他人為妻。
元代平民婦女的人身以不同價格進入了流通市場,名正言順地進行買賣。元代社會專事買賣婦女的“奸人”(人販子)活動十分猖獗,“人市”及中介人“牙婆”等則堂而皇之奔走其間。買賣妻女名目繁多,有借口夫婦不相安諧而將妻買休賣休者;有妻子外逃犯奸,丈夫另娶妻后,將前妻捉回以絲一千一百兩的價錢立契轉賣與官宦之家作驅口者。連一些品官也加入了拐賣婦女的行列,他們利用到江南做官的機會,伙同到江南的商賈、軍人等,私下娶江南平民女子或寡婦為妻,并不依例憑媒寫立婚書,回北方后,便將這些婦女瞞昧賣與諸人作驅口。如大都路身為職官的張世榮就自賣其立媒所娶之妻,還帶著一干人等至和買者家索要買休錢。湖北道王提舉哈丹帖木兒,誘騙女子孫趙奴攜引至任所作驅奴使喚,任意打罵。他們還欺騙良家子女,假以乞養(yǎng)過房為名給錢誘致收養(yǎng),恃有通例,才到迤北,立即貨賣作驅奴。人販子們趁機與不法官吏相勾結,形成買賣販運婦女的一條龍服務:他們“攬載舡戶相為奸謀,夤夜行舡裝載人口,透越關渡順江而去,縱有攔當,亦不送官,貪圖賂賄私下脫放”。官府的腐敗,使人販子們有恃無恐。此風波及,回回、漢人、南人也敢典賣蒙古女子作驅口。連官家之妻也有被拐賣的,據(jù)載,一小僉廳官之妻去參加郡守舉辦的僚屬妻燕會,途中被人販子設計賣于倡家,連夜登舟往他郡,教歌舞使之娛客以取錢,備受鞭撻,后恐事覺,又轉鬻與大官人為妾。難怪剛直敢言的鄭介夫不無沉痛地上疏說:“今大都上都有馬市、羊市、牛市,亦有人市;使人畜平等,極為可憐?!?/p>
元代社會竟出現(xiàn)了公開強迫妻妾賣淫作私娼賺錢的現(xiàn)象。如民戶王用不事產(chǎn)業(yè),游手好閑,逼令妻阿孫、妾彭鸞哥為娼接客覓錢。每日早晨王用出離本家,至晚歸時,若覓錢不敷盤纏,妻妾便遭到他一頓毒烈拷打。還有丈夫厚顏無恥地找來媒人,以“合法手續(xù)”迫妻犯奸的。由于元代刑法有“奸從夫捕”之條,所以丈夫迫妻妾賣淫“為之無忌”,乃至發(fā)展成各種“生意經(jīng)”:在“街市之間設肆賣酒,縱妻求淫,暗為娼妓明取鈔物,名曰‘嫁漢’;又有良家私置其夫與之對飲良同寢處,略無主客內外之別,名曰‘把手合活’;又有典賣良婦,養(yǎng)為義女,三四群聚,扇誘客官,日飲夜宿自異娼戶,名曰‘坐子人家’。都城之下十室而九,各路郡邑爭相仿效”。更有慘絕人寰的迫妻賺錢者:杭州路錢萬二將妻狄四娘用拳強行打勒,沿身刁刺青繡,于背上兩腿刁刺龍鬼,租與莫一史在街上露體呈繡迎社以賺錢,致使該婦終身廢棄。
元朝的蒙古人,只是善于征服。他們把南宋攻占下來之后,治理國家一塌糊涂。更可惡的是,在南方地區(qū),元朝政府要在每個村子派一家蒙古人,村里人娶媳婦,要把新媳婦先送到這人家。洞房花燭夜,蒙古人先替你享受了。為了保持血統(tǒng)的純凈,很多人都會把新媳婦生出的第一個孩子摔死,第二個孩子才被用來傳宗接代。
雖說歷代封建王朝婦女的地位都不高,但相比之下,元代的婚姻制度是最歧視女性的?;橐鍪羌彝サ幕A,而家庭的和諧穩(wěn)定是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前提,元代如此荒唐的婚姻制度,客觀導致了元朝社會動蕩不安,進而助推了他們的王朝短命。
注:本文根據(jù)徐適端著《元代平民婦女婚姻生活考》改編 作者:鬧市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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