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詩壇,風(fēng)神初振。四個初出茅廬的青年一改前朝宮體詩的浮艷靡麗,用清新剛健的詩風(fēng)掃蕩了初唐詩壇,他們就是被稱為'初唐四杰'的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他們以才子齊名出現(xiàn)在文壇,懷著變革文風(fēng)的自覺意識,反對纖巧綺靡,提倡剛健骨氣。
四人并列,定要排個次序,四杰的名次歷來有多種排序,宋之問在《祭杜學(xué)士審言文》中第一提出'復(fù)有王楊盧駱',這是最早的排序,《舊唐書·楊炯傳》也采用這個排序,但是楊炯本人對這個名次并不滿意,他不服氣的說'愧在盧前,恥居王后'。意思就是,我為排在盧照鄰前而感到羞愧,但我以在王勃之后為恥。這句話相當(dāng)直率,一方面表示了對盧照鄰的尊重與敬仰,另一方面表示出對王勃的輕蔑。很多人只看字面意思,理解為楊炯不認(rèn)可王勃的創(chuàng)作才氣。其實不然,楊炯曾為王勃作《王勃集序》,給予王勃'每有一文,海內(nèi)驚瞻'的極高評價,他對王勃的輕蔑,來自于對于王勃人品的不認(rèn)可。
眾所周知,初唐四杰,個個都是神童。駱賓王七歲就指著池塘里的大白鵝作詩'鵝,鵝,鵝'了;王勃自幼聰敏好學(xué),據(jù)《舊唐書》記載,他六歲即能寫文章,文筆流暢,被贊為'神童',他寫就《滕王閣序》的時候也就25歲;而楊炯也在年僅11歲之時便被舉為神童,后應(yīng)制舉及第,授校書郎,輾轉(zhuǎn)后任盈川縣令,卒于任所,因此后人稱他為'楊盈川'。楊炯恃才自傲,為時人所不容,歷任小官,郁郁不得志。正是這樣的才高位卑官小名大造就了他恃才傲物,耿直的個性。他敢罵敢言,性情直率耿介,對于官場黑暗、社會腐敗也常有譏諷之語。比如他譏諷一些偽善的朝官為披著麒麟皮的驢子。因此他能直率的說出這句'愧在盧前,恥居王后'也是符合他一如既往的高傲直爽的個性。
四人的文風(fēng)兼具初唐的清新剛健,難分伯仲。而王勃之所以排名居前,除了憑《滕王閣序》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外。他還擅長五律,詩中也常有出彩之語,如《秋日別王長史》中的'野色籠寒霧,山光斂暮煙';《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的'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皆為千古流芳膾炙人口的名句。在文學(xué)上,楊炯對王勃的才氣也是十分佩服,曾在《王勃集序》中盛贊寫道:'君之生也,舍章是托。神何由降?星辰奇?zhèn)ブ?;明何由出?家國賢才之運。性非外獎,智乃自然。孝本乎未名,人應(yīng)乎初識。器業(yè)之敏,先乎就傅。'可見,楊炯對于王勃的文品是相當(dāng)認(rèn)可的。
王勃年少成名,生活太過于順風(fēng)順?biāo)?,未?jīng)磨難,所以難免仗才任氣,眼高手低,不知政治斗爭為何物。王勃十九歲就成為了沛王府的高級伴讀書童,沛王這個人頗有見識和能力,幾次監(jiān)國,一度還做了太子。他還有一項個人愛好——斗雞,十九歲的王勃跟著沛王玩樂,寫了一篇精妙的拍馬屁文《檄英王雞》,'兩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唐高宗也看到了這篇文章,他讀后大怒,他斥責(zé)王勃不勸諫王子反而有意挑撥諸王間的矛盾,其實他也只是為了開玩笑逗趣,被趕出了王府。有一個叫曹達(dá)官奴因犯罪來投奔王勃,他不情不愿的收容他,左思右想,擔(dān)心受到牽連被官府責(zé)罰,私下里,竟然把人給殺了。
這樣就可以看到,楊炯直率袒露的說出'愧在盧前,恥居王后',并不是他有心嫉妒或是無故貶低王勃的文品,而是對于王勃人品深深地鄙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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