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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HR筆記本(HRBIJIBEN)
戴珊,花名蘇荃,阿里人稱之“MM”,阿里巴巴“十八羅漢”之一,工號11。自阿里巴巴集團成立以來,分管過銷售、市場及人力資源等多項業(yè)務。本文是戴珊在湖畔大學授課內容節(jié)選,詳細介紹了阿里人才盤點的原因、方法、結果運用以及如何通過德州撲克選人。
第一次提到人才盤點還是馬老師(馬云)提的,他說:“我們公司越來越大,資產是桌子、椅子,每天盤一遍。為什么我們不對人盤一遍?人也只是集團的資產,所以每年要盤一下,就是要看一看,到底人有沒有增值?”
樹挪死人挪活,要把人挪一挪,從集團的角度、從發(fā)展他們的角度,怎么把他們挪活?我覺得,正是從這些理念的開始了阿里巴巴的人才盤點。
如果回憶起來可能讓很多人震驚的應該是2012年、2013年那兩次變化,25個組織部的人瞬間被挪位,而且25個是跨所有集團的,是有組織部的、有M4這一層,我們不往下走,組織部占了大多數(shù)。
我們的人才盤點完后花了一天的時間討論盤出來的明星、看好的人該怎么挪?對于集團來講,哪些資源應該怎么挪,對于他來說是增值的?
然后我們就開始討論,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把25個人拿出來,盤到具體位置都確定好,然后就把他們叫到辦公室,馬老師和彭蕾就跟他們開會說:我現(xiàn)在通知你們,你們在今天下午六點以后就被調動,調動的通知就是“誰誰誰去哪里”,沒有任何討論。
我覺得,人才盤點的價值有以下幾點:
第一,互聯(lián)網或者移動互聯(lián)網行業(yè),它們的變化非???,所以人才盤點,其實從戰(zhàn)略到結果之間很重要的是組織保障,所以,人才盤點是銜接戰(zhàn)略和結果之間很重要的一環(huán)。
另外,人才盤點不僅僅只盤人,在整個內容里面有從戰(zhàn)略層面,先談戰(zhàn)略,再談遇到的挑戰(zhàn)是什么,然后才是人的戰(zhàn)略。什么是人的戰(zhàn)略?即我們有現(xiàn)有的人的盤點,也有一個未來為了提高人才升級準備做的動作,所以它是一個組合拳。
在阿里,基本上是在戰(zhàn)略、預算和去年一年的總結全部結束之后,明確未來明年要做什么的時候,開始做人才盤點,過去一般是在開春,阿里巴巴如果沒有上市,沒有財年之前,基本上是四月份,就是第二個季度開始做,但現(xiàn)在一般在六月份開始做。人才盤點不是為過去盤點,人才盤點是為未來盤點的。
第二,做人才盤點,我們是規(guī)定HR不能來講,必須是業(yè)務的人來講,因為在很多公司會覺得講人要由HR來講,但是我們認為,一個好領導者就是最好的HR,所以他要對他的人了解。
因為我們知道,最后的那個東西等于是戰(zhàn)略乘以組織能力等于你的結果,就是實現(xiàn)的目標。那組織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節(jié),你會發(fā)現(xiàn)往往在上場打仗的時候,往往會忽略組織這個部分,所以在組織的這個部分有文化的部分。
所以,組織盤點,我們要看這幾點:
1)領導者對于戰(zhàn)略、組織、文化是否是貫穿的。
2)組織是不是跟未來有連接的。
3)為了培養(yǎng)人做哪些東西,而不是只關注事情本身。
4)冉冉升起的明星是不是有足夠大的舞臺,是不是放到合適的位置。
對于我們來講,如果作為人才盤點:
第一,首先要觀察的不是最后的明星,而是每個總裁對于他的部分,他是不是關注人的人。馬老師每年是一定要花時間做人才盤點的,當我第一次也就是2009年做人才盤點的時候,他全程參加,你會發(fā)現(xiàn)他在講一個人的時候是有感情的,是擬人化的,就是把那個人當人看的。
也有很多管理者就講,那個人今年34歲,研究生畢業(yè),工作勤勤懇懇,這不是講人,這是描述一個東西。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會發(fā)現(xiàn)很多領導者在組織和完善上到底做得夠不夠。
第二,因為很多時候業(yè)務會變化,我們的業(yè)務已經往那個方向走了,可是人還在這里。還有堅持做很多年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一塊業(yè)務每年都存在人才不足的問題,那么到底是業(yè)務的吸引力不夠,還是我們對于人的吸引力不夠,還是培養(yǎng)不夠?其實會發(fā)現(xiàn)問題,也會從這個基礎上來保障。
第三,就是從集團的層面,我提到25個人輪調,很多人被輪換到完全不熟悉的環(huán)境。很多淘寶的人調到了螞蟻金服,也把螞蟻金服的人調到了淘寶,很大的輪換。這個過程,我們真的非常慎重,非常認真討論每個人,不是就像播報員一樣播報,每個人都要發(fā)表觀點,對于他未來到底怎么看?要用非常慎重的討論。
我們會看到,淘寶也應該是一個數(shù)據(jù)驅動的,我們的運營要升級,我們過去很感性,需要一些理性的東西加入,然后開始應用商鋪、消費者,因為要選人,那么選誰,然后再從技術背景里面看哪個是未來愿意培養(yǎng)的,哪些有擔當?shù)?,哪些是熱愛公司堅守的、愿意突破的?又會回到心力、腦力、體力,什么自信、樂觀這些都要看,然后選一個合適的人。
當然很多人不會意識到我有這樣的機會,馬老師身上很讓我觸動三點:
1)他永遠會發(fā)現(xiàn)那個人身上最亮的亮點,然后用他,給他平臺和土壤,所以有的時候真的需要勇氣和發(fā)現(xiàn),CEO是一個好的伯樂。因為阿里永遠有一個不變就是變化。
2)因為是馬老師和彭蕾來跟你講的,所以你也沒有任何狡辯和爭取的機會,再說狡辯也沒有用。
3)在阿里那么多年,基于對公司的相信,覺得所有的變化都是為了培養(yǎng)我,所以就沒有什么好糾結的。
阿里關于怎么選拔新人有很多種方式:
第一種就是多觀察,因為會開不同的業(yè)務會議,會發(fā)現(xiàn)很多苗子,所以我很喜歡參加業(yè)務的會議,其實除了聽業(yè)務,還有觀察人。
第二個就是晉升面試,HR散在各個地方,回過頭來會覺得人特別好,哪些是全票肯定的,哪些是冉冉之星,都會看得到,所以也會有一部分的數(shù)據(jù)收集。
從結果來看,其實當時推出這個東西(人才盤點)的時候,在整個集團其實有很多的質疑,比如說管理者,到底權威是什么?會不會突然一堆人晉升?評審官會不會不公平?會有很多不該晉升的人被晉升了?
但是你會發(fā)現(xiàn),從數(shù)據(jù)來看,比原來更嚴格了。
1)第一年的數(shù)據(jù),其實比往年的晉升比例還低。
2)你會發(fā)現(xiàn)所有被選出來的面試官非常地認真。
3)你會看到沉淀了很多人的數(shù)據(jù),比如說選什么樣的人,面試官覺得什么樣的人合適。
因為它是一個公開的平臺,很多新的苗子會從自己的業(yè)務里面被整個全淘寶看到。
談到我們怎么培養(yǎng)接班人,我們曾經要選一個叫笑傲江湖班,當時人很多,我們就制定了幾個特質,因為我們的業(yè)務都有未知性,只有那種敢拼敢賭的,智慧的人才是我們未來想要的人。過于保守的人不是我們未來想要的人。
這幫人里面怎么樣去更全面地看他們,除了我們過去有這樣的評估之外,我們就想到了一個在正式確立名單方法,比如說我們有30個人的名單,最后我們只選20個人,那么30個怎么變成20個人呢?我們就打德州撲克。其實HR的人就會混在里面,老陸(
陸兆禧)也混在里面,我也混在里面,但是我沒有上桌,我作為觀察員到處晃。
這個游戲設計的背后,其實是圍繞著我們想看什么?第一,個性是什么,第二,我為了贏還能追加多少身家,其實也是一種勇氣和膽量的判斷。其實德州不是只靠運氣,它是靠智慧的,對臺面的計算,既有感性的部分也有理性的部分,為什么選德州沒有選麻將呢?也是這個原因,而且它的輸贏會很大,就是輸贏可能就在一把牌之間,輸贏就分出來了。
我們大概從6點多開始,一直到12點多結束,我們弄完之后就進行第二天復盤,包括開始回看錄像,對每個人的特質和原來進行比對,你會發(fā)現(xiàn)90%是吻合的,但是更進一步讓我們核心團隊,就是老陸、我、逍遙子看清整個團隊的狀況,然后選出20個人進了笑傲江湖班,我們開始對他進行 Mini-MBA的培訓。
包括未來在做人才盤點的時候,我們都很清楚什么樣的業(yè)務適合什么樣的人。因為賭性太大也有風險,我們應該配什么樣的人給他,配什么樣的機制給他,配什么樣的HR給他,其實都有很好的探討。
后來,我們從那場比賽里面,有三個人是被關注到的,風格各不一樣。
第一個,屬于非常年輕的一派,會發(fā)現(xiàn)沖勁很足,但是謀略不夠,后來我們把他放到新業(yè)務,但不是一個特別傳統(tǒng)的商業(yè)環(huán)境里面用他,就是跟新業(yè)務有關,你會發(fā)現(xiàn)他很適合。
第二個,是一個守得很好的人,就是非常謹慎,永遠守,所以這個人我們一直在用他,用到了一些攻堅戰(zhàn)的地方,就是守為主,攻為輔的地方用他,而且我們會知道他是不到最后不會放棄的,我們會這么用他。
第三個,他是有勇有謀的,他適合比較復雜的商業(yè)環(huán)境,而且他在競爭的過程中非常沉穩(wěn),所以我們用他在競爭非常激烈的一個場景。
這三個人的個性上都有不足,所以我們也給他們配了不同的人。關于這場笑傲江湖,我覺得對于人性的判斷還是挺有價值的。
阿里,我們把員工當成四種動物,野狗、牛、小白兔、狗。
每年人才盤點特別關注末尾的人,就是在公司很多年,又沒有潛力,很多年不被晉升的人,也是我們很關注的重點——老白兔。
因為我們覺得當公司大了,就是機制又完整了以后,對傷害最大的不是野狗,當公司很小的時候傷害的永遠是野狗,但是我們已經這么大的體制了,有很完善的機制在保障他們的時候,老白兔的影響是很大的。
我們怎么定義老白兔?就是看起來兢兢業(yè)業(yè),其實沒什么產出,偶爾還會說點風涼話的。
因為組織在快速發(fā)展,這部分人在公司越來越多,其實會影響很多新人對這家公司的信任,甚至因為他們占了這個坑,本來可以創(chuàng)造更多價值的,因為他們在,所以很多機會就沒有看到。所以對于我們來講,怎么發(fā)現(xiàn)組織里的老白兔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所以每次的人才盤點之后,我們都會有列表,里面有業(yè)績差的,也有老白兔,我們HR體系就會跟蹤這些人到底怎么樣,績效變好了沒,換崗了沒,我們也會充分討論哪些人應該是被辭退的,哪些是應該被換崗的,哪些人應該是降級的,都會被討論。這樣的話才能確保整個組織不斷地往前走。
我覺得,人才盤點是盤組織、盤文化、盤戰(zhàn)略和落地之間的鏈接。既要有情、有義,也要有理。
對于公司在發(fā)展的過程中,要有一定的考核機制在那里,而且要有非常量化的要求。但是在量化的要求下,可以做得人性一點,這是我的觀點。
所以在我看來并沒有那么難,因為只要想的是組織要往前走,當我做決定的時候,我是領導者。但是在處理本人的時候,我是人在處理,而不是當工具在處理,我覺得這還是要想的。
在很多外企里面,很多時候做了正確的決定,可是過程太冷血,于是結果就不那么好。對于我來講,我能理解,跟著公司做了很多年,特別是在過去還曾經有過輝煌戰(zhàn)功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但是,當有一天發(fā)現(xiàn)他不合適的時候,怎么辦?其實我是這么看的,你因為覺得不敢跟他談留著,雙方都痛苦,你覺得他不痛苦嗎?不斷地新人來,他的地盤越來越小,職責越來越小,層級在變化,薪水也沒有漲,別人還這么看他,你覺得不痛苦嗎?
同時,你為他好,你應該作出一個決定,我覺得領導者一定要站在員工的角度,到底什么決定對他是最好的,不一定留在這里是最好的,不是說離開阿里就沒有好的工作,我覺得也不是的。
所以,我一直講,作為領導者,你要給團隊成員生存能力,當有一天他們離開你的時候,會活得更好,這才是我們要的,而不是一直留在身邊,所以對我來講沒有那么大的難度。
有一個曾經也是我直接的下屬,他是TOP的銷售,TOP的區(qū)域經理,后來變成淘寶這邊帶一塊銷售業(yè)務,但是,你會發(fā)現(xiàn)他的特質和這個業(yè)務要的特長不匹配,他們都知道P4P業(yè)務不是靠銷售能力來的,而是產品技術驅動得來的。
所以,當我看到以后,我就先花時間跟他的老板達成共識,不斷縮小他的職責,每次縮小的時候都跟他談,你的能力在哪里,我們給你時間。但是,如果你達不到,我們也不能等你,所以是先讓他的能力縮小,而不能影響業(yè)務結果。
后來會發(fā)現(xiàn),當阿里巴巴第一次上市的時候,有了錢,他開始喜歡古玩、字畫,每天喝茶,我就問他,你的人生到底想要什么?你在這里帶的是一個銷售團隊,你的狀態(tài)會影響你同事,所以,我很嚴肅地給他做過整改。
談話是我親自參與的,我跟他談,他會有變化,但是會發(fā)現(xiàn)他的變化是一個短暫的,最后我就把他調開了銷售崗位。我說,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你在這里找你喜歡的、熱愛的,我再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最后他選擇到了后臺,我們給他了一個崗位。
但是,你會發(fā)現(xiàn),因為他當時是資深總監(jiān),我說,這么多錢雇你,又這么高的層級,產出這么一點,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我說有兩點,第一,要么這個人降級,要么他離開,他覺得對。我說,那么你選擇哪一個?他這一次還覺得愿意變化。我說,好,我給你時間,但是三個月以后,他來找我,他覺得放棄。
所以,我是覺得,請人走的方式有很多,這只是其中的一種方式,但不是適合所有人的方式,因為還是基于你對于那個個體的判斷。有的人我是立馬請他走的,一刻都不會挽留,所以還是要有判斷。
當你的談話是以人為本的談話和以事情為本的談話,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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