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的一本科幻小短篇,書名是孔子的一句話,我們先說說文化那點事,然后再聊科幻。
“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字面意思是:早上得聞大道,就算晚上死了也不遺憾,這是在說明“大道”的價值。但是大家平常少用在自己身上,一般用于科學家們身上,如此看來,在那樣的語境中,這句話在語法上包含了“為朝聞道而夕可死矣”的意思。也就是按照這樣的理解去翻譯應該是:“為了解真理,哪怕知道后為此犧牲也不遺憾了”,你聽聽和我之間說的那個翻譯的意思是不是兩回事了?第二個翻譯里包含著舍生取義的精神,用到科學家身上看似非常合適,但這種翻譯有一定爭議和問題。
咱們先從原意推到后來泛指的意思,按照孔子在和他的弟子講課的那種情景中,他這話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早上聽到人生真諦,就是當晚死了也值”,借此來教育學生道的意義和價值的重要性超過生命。
我覺得,這里有必要澄清一下“道”這個字,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老子講的道是“天根”,派生萬物的那個“天根”,按照今天的科學中還原論的理解,可以類比宇宙大爆炸創(chuàng)生萬物的意思,但提醒下這不表示倆是等同的,老子的“道”是抽象的,而不是具體的某種(質(zhì)料)物質(zhì)。是以抽象的存在告訴人們?nèi)f物是如何產(chǎn)生的,是由簡單到復雜的物演。說白了老子這是在思考人與物質(zhì)和宇宙之間的關(guān)系,這叫深思天道,深思宇宙觀。
那么孔子的“道”也是這個意思嗎?不是,我們講過先秦諸子百家只有老莊和其他偏門點的哲學思考者講宇宙觀,其他人都是在講倫理和政治,典型是儒家、法家、墨家、縱橫家等等。
孔子在《論語》里講:“吾道一以貫之”,萬事萬物之間都有一個可循的規(guī)律,這表達的是君臣之道,師生之道,有子之道。你絲毫見不到宇宙觀在他這里有討論,甚至鬼神都不會被討論,子不語怪力亂神還不止,孔子學生季路問他關(guān)于如何事鬼神,孔子回答:“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季路再問:“敢問死”??鬃诱f:“未知生,焉知死?”。
你能看得出來孔子非常強調(diào)個人的主觀能動性,他希望人們多關(guān)注人與人的事情,而不是人與鬼神的事情,盡管孔子講畏天命,但是他極力的避免討論這方面的話題,所以孔子的“道”從來只是人與人的關(guān)系,你可以理解為人倫意義上的價值概念,而不是西方哲學中或者說今天科學物理學里講終極的宇宙客觀真理。
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也很容易想,孔子說過:“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意思是:我只傳述舊章,不創(chuàng)始制作,雖然有一部分自己的創(chuàng)作,但是講道理孔子創(chuàng)的很少,他只是一心恢復舊制,我上期哲學課內(nèi)容跟大家講過,他對于古人,我信而好之,誰?周公旦。那今天講的真理是什么?不該是逐步探索才能得到的客觀規(guī)律嗎?怎么是只信前人經(jīng)典呢?
所以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孔子他所希望悟出的人生真諦可不是宇宙,也不是未來,只是周朝時期的人倫關(guān)系,所以他才問禮于老子,上期講過什么叫禮?周代封建宗法,政治道統(tǒng),老子是周朝史官,不問他再問誰?
解釋清楚觀念中的“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我們才能更好的理解這篇科幻短文,先了解文化,了解歷史,然后在進行想象。“先腳踏實地,再天馬行空”,因為中國古代講的這個意思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樣。
如果從西哲角度來看,他們有一句話特別合適,蘇格拉底說:“未經(jīng)省察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但是國人經(jīng)常誤解,以為是反省和思考,我昨天講過,這說的是追求真理,這個真理不是孔子所謂人倫關(guān)系,而是和老子的“道”,也就是宇宙真理是一致的,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利用哲學去了解宇宙真理和人生真諦的一生是不值得過的。
看完《朝聞道》的朋友都清楚了里面的情節(jié),一個關(guān)于價值選擇的矛盾。講的是科學家為了從高等文明那里獲得自己畢生追求的真理,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寧愿在得知之后立刻去死。總統(tǒng)及家人不理解他們?yōu)楹尾徽湎?,為何拋棄家庭,認為科學家們這是不為人類著想的自私表現(xiàn)。
每個人讀《朝聞道》的視角不一樣,我們能體會到了其中科學家對于真理追求的那股勁,值得欽佩。但是我們往往忽略了這篇小短文中蘊含著對于人生價值選擇的矛盾。
讀者要么覺得這些科學家為了真理寧愿去死,真贊。要么覺得他們的家人和孩子好可憐,科學家平時工作忙不顧家,答應孩子的事情沒做到,最后為滿足自己對真理的欲望拋棄家庭和對人類的責任。不知不覺中,我們又選擇站隊了,選擇和自己價值觀相符合的觀點了,這就是價值偏好。這樣一來看問題的角度被遮蔽了,變得單一了。
在宇宙排險者的真理祭壇中,外星人愿意告訴他們高等文明所獲知的宇宙真理。以及對人類未解之謎和現(xiàn)象的科學解釋,但是為了避免泄露信息,科學家們需要為此付出生命。
一批又一批的科學家走上真理祭壇,完成了生命和真理的交換,然后再強光中化為美麗的火球飄逝而去。
科學家們走上真理祭壇,他們的背后是他們的家人和領(lǐng)導人們,文章中丁儀的小女兒瘋狂哭鬧不要爸爸變成火球,物理學家的日本妻子舉槍自殺威脅不要離開。
當這些科學家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而知曉真理的時候,在他們眼里,真理比生命,比家人、比愛,甚至比這個世界更為重要。而家人實在難以理解他們的選擇。
其實換角度想想,若你研究的某一個領(lǐng)域為此你窮盡一生都可能得不到答案,現(xiàn)在答案擺在你面前,只不過需要付出生命,如果你放棄這個機會,這一生會在如何的狀態(tài)下煎熬?好比一個人話說一半著急死另外一個人的感覺?還是像武俠小說里中毒后奇癢無比,但求一死來解脫?
這讓我想起了《三體》中,說物理學不存在后自殺的楊冬。其實想想,所有涉及選擇的問題,都是價值觀偏好的問題。除了這些科學家之外,其他的人們有著各自活著的原因,人生的目的、意義甚至是理想,孔子的人生理想就是努力“恢復舊制”,可是終究無法實現(xiàn),歷史不允許開倒車,就好比今天大家都用4G了網(wǎng)絡(luò),有人喊著4G有危害,人們要回到最原先的寫信交流方式,你覺得可能嗎?所以最終孔子其實過得很寂寥,如他所說“累累若喪家之犬”,如果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有一個機會,就是時光倒流,人們回到過去,只需要付出生命這么簡單,孔子也是絕對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生命。
在文中,法國總統(tǒng)試圖用美好的生活誘惑這些科學家們:“他說給你們幾天的時間度假,在黃昏的鳥鳴中看著夜幕降臨大地,在銀色的月光下聽著懷舊的音樂,喝著美酒想著你心愛的人……這時你們就會發(fā)現(xiàn),終極真理并不像你們想的那么重要,與你們追求的虛無縹緲的宇宙和諧之美相比,這樣的美更讓人陶醉?!?/p>
在法國總統(tǒng)眼中,生命與真理哪個更為重要,究竟是活著享受生活的美好還是為真理而死,不言而喻,他肯定會認為只要不死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好死不如賴活著。
科學家的回答卻是:“所有生活都是合理的,我們沒必要互相理解”,這表達一種思想: 給時光以生命,而不是給生命以時光。這句話很熟悉吧?這句話來自帕斯卡的一句名言,劉慈欣改到《三體》中大低谷時期的教訓:“ 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科學家們的家人挽留他們,試圖改變他們的想法原因是在乎他們的生命,舍不得他們死去和不理解他們的選擇,覺得他們自私,不為自己和孩子考慮,她們此刻是不會站在為國家和全人類的角度出發(fā)的。而總統(tǒng)和各個國家的領(lǐng)導人,他們試圖挽留這些科學家的原因也很簡單,并不是因為他有多在乎這些科學家的生命,而是在乎科學家們的活著能夠為人類做貢獻,提升人們的生活質(zhì)量,創(chuàng)造更多價值。他們在乎的是科學家死去,會讓地球科學和技術(shù)倒退多少年,甚至可能會直接影響將來的國際政治局面。(他們幾乎是人類的全部精英,諾獎獲得者半數(shù)以上,包括霍金在內(nèi),也上了祭壇)
但實際有人替他們自身考慮過了嗎?其實沒有,說他們自私的人其實也自私。
美國總統(tǒng)最后沒耐心了說:“好了,不要再對牛彈琴了!還看不出來這是一群怎樣毫無責任心的人?還看不出這是怎樣一群騙子?他們聲稱為全人類的利益而研究,其實只是拿社會的財富滿足自己的欲望,滿足他們對那種玄虛的宇宙和諧美的變態(tài)欲望,這和拿公款嫖娼有什么區(qū)別?”
丁儀拍了拍總統(tǒng)的肩膀回答:“總統(tǒng)先生,科學發(fā)展到今天,終于有人對它的本質(zhì)進行了比較準確的定義?!?/p>
是的,科學家追求真理的欲望,和人類的食欲,性欲,對金錢地位的貪欲,是一樣的強烈和真實,大家別覺得這是偉大,這其實就是私欲,至少是一種人生追求,只不過他們追求私欲的過程中產(chǎn)生了科學,科學解放生產(chǎn)力,于是我們其他人能夠獲得好處。咱再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昨天我們講了哲學家們反文明化,你從這個角度再看,科學家們追求私欲的過程對人類文明的未來來講真的是一件好事嗎?很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的災難,是不是這樣呢?
馬克思的名言:“當利潤達到10%時,便有人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有人敢于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時,他們敢于踐踏人間一切法律;而當利潤達到300%時,甚至連上絞刑架都毫不畏懼?!?/strong>
那么科學家眼前擺著真理,這利潤恐怕是無法計算的吧,犧牲生命對于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商人逐利,科學家逐真理罷了。
簡短的小場景,短暫的小畫面,激烈的價值觀矛盾,就在這簡單的幾句話,不同的選擇里,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大劉的作品無論長篇《三體》還是中短篇《球狀閃電》《詩云》《鄉(xiāng)村教師》《流浪地球》《朝聞道》等等,都是通過一些極其精練的故事對我們提出思考。正當你陶醉在情節(jié)設(shè)定和腦洞中,他會給你當頭一棒,打得你立刻清醒。
比如《朝聞道》中,宇宙排險者監(jiān)視地球是通過傳感監(jiān)視器,科學家紛紛猜想是什么時候放置的呢?地球上的科學家們回顧科學的發(fā)展,紛紛猜測是普朗克時代,是亞里士多德時代,還是牛頓時代。
但是排險者只是搖搖頭,告訴他們:'一切要比這些早得太多,是大概5.4億年前的古生代開始的寒武紀或奧陶紀就放置在這了,那時候他們看到有兩棲動物在爬行,這些高等文明嚇出了一身冷汗。'
科學家問排險者你們是在什么時候注意到地球文明的。于是人們看著幾十萬年前的錄像,就在一個原始人抬頭仰望星空的那一刻,排險者的預警系統(tǒng)開始報警了。人們很是詫異....
排險者解釋道:“這很難理解嗎?當生命意識到宇宙奧秘的存在時,距它最終解開這個奧秘只有一步之遙了?!?/p>
比如地球生命,用了40多億年才第一次意識到宇宙奧秘的存在,但那一時刻距你們建成愛因斯坦赤道只有不到40萬年時間,而這一進程最關(guān)鍵的加速期只有不到五百年時間。如果說那個原始人對宇宙的幾分鐘凝視是看到了一顆寶石,其后你們所謂的整個人類文明,不過是彎腰去拾它罷了?!?/p>
而他們看到的原始人錄像是幾十萬年前更新拍攝的,距今37萬年,對于排險者來說,幾乎就是昨天。這不就是又在進一步說明黑森法則的“技術(shù)爆炸”嗎?
你看,古代人類雖然無現(xiàn)代意義上的科學,科學是從哲學基礎(chǔ)上起步的,他們技術(shù)也落后,但是無論是中國古代的欽天監(jiān),還是埃及文明,瑪雅文明,印加文明,阿拉伯文明都無一例外對數(shù)學,對宇宙和天體有著很正確的認識,我們今天的一切,其實都是前人留下的,之前講過,開普勒研究天體運行規(guī)律,他為什么是天文立法者,很簡單,找到古代阿波羅尼圓錐曲線的研究,于是明白了天體軌道不是正圓,而是橢圓,于是天體的數(shù)學模型導出,很多之前算不明白的東西都解決了,牛頓締造力學體系,可你要知道那都是古希臘自然哲學研究的精細化表達罷了,什么精細化?用數(shù)學的方式來解釋自然哲學。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也不是獨創(chuàng),其實都是伽利略相對論的進一步導出,這其中功勞最大的還是麥克斯韋方程。西方的神學、哲學、科學人類的不同階段的認知體系其實處理的問題來來回回就那些,比如“光”的研究和深入就能貫穿整個哲學史以及科學史,還有一點,咱們之前說的德謨克里特的原子論,盡管那只是哲學思辨,但是今天科學研究的現(xiàn)代原子論由哪里來的思路?這種還原論怎么來的?就是古希臘人文理性精神的綻放,所以文藝復興在西方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說到這里要提一點,文藝復興的代表從來不是什么文藝三杰,而是卜伽丘和但丁開啟對神學的懷疑,還有咱們上期節(jié)目說過的英國大憲章運動,英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也不是獨創(chuàng),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天天在討論這些,所以你會發(fā)現(xiàn)西方文明后期沒有多少創(chuàng)造性,只是他們尋回古希臘的哲學罷了。中華文明后期也沒什么創(chuàng)造性,只不過是舊文化的不斷淬煉。只有到了近現(xiàn)代,我們才有了一些小小的創(chuàng)新,比如楊振寧的規(guī)范場,比如日本人的一些發(fā)明,但是這個創(chuàng)新也是基于前人的理論基礎(chǔ)的消耗,你從科學發(fā)展史來看是不是這樣呢?
這里要提一個很重要的點,我們國人總覺得在古文化中尋內(nèi)容就是不好,比如很多人對屠呦呦在古籍中發(fā)現(xiàn)治療瘧疾的青蒿素,于是開始研究最終成功并且獲得諾貝爾獎。這件事情表示很看不上,或者說中醫(yī)愛好者也喜歡拿這事說理,但事實上你會發(fā)現(xiàn),西方也都是在古代文化中找,所謂的真正創(chuàng)新,可以數(shù)得出來的,至少在科學發(fā)展中最重要的就是現(xiàn)代物理學,現(xiàn)代物理學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基礎(chǔ)理論,但是現(xiàn)在理論和實驗走的越來越遠,理論無法被實驗所驗證,未來真是未知。
古希臘他們怎么知道這些的?哲學思辨,邏輯游戲罷了,后來的科學家只是在試圖證明或證偽他們的猜想的過程中誕生了新技術(shù)和新理論。
你不信嗎?《朝聞道》中的真空衰變不是啥新鮮詞,1980年不知道誰在《物理評論》雜志上就提出了,比狄拉克還早就指出了這個猜想。手機無線充電這事是今天的嗎?不是,特斯拉早搞出來了。劉慈欣的黑暗森林法則是獨創(chuàng)?不是,霍布斯百年前探討過這事?!八摺蓖庑侨耸墙裉炜苹米骷液蛺酆谜呦氤鰜淼模渴琴M米悖論那位想出來的?不是,亞里士多德早就聊過這個問題了,所以我為什么說要讀哲學,不讀哲學這些你都不知道,你還以為是什么新鮮東西,哲學就是自知無知的開始。
咱們回到文中內(nèi)容,人類一直被外星文明監(jiān)視,只有當人類有可能毀了宇宙的時候,排險者出現(xiàn)了,也就是外星人出現(xiàn)了,大劉設(shè)計的這個劇情,又是對費米悖論的一種解釋?!度w》中的解釋是黑暗森林法則?!多l(xiāng)村教師》里是人類沒能力見到碳基聯(lián)邦,更沒資格加入其中?!冻劦馈愤@里給出的解釋是我們沒有觸發(fā)危險,所以我們看不到他們,所以人類現(xiàn)在的科學與技術(shù)水平還不夠格見到外星人。
通過科幻提醒人們別自大,大劉始終在提醒人們:弱小和無知從來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劉慈欣他總是拋棄人類對自己文明和文化的自戀情懷,在黑暗森林里是也是干脆拋棄所謂的道德,從而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宇宙法則,什么法則?生存法則,在這之下無道德。
劉慈欣曾經(jīng)這么評價主流文學,他說主流文學是一場人類的超級自戀,即使現(xiàn)代科學早已經(jīng)擺脫了地心說的不切實際,而主流文學卻依然停留在地心說的時代。
過去地心說時代,人類覺得自己是上帝寵兒,地球整個宇宙的中心,那這話的意思就是,現(xiàn)在所謂的文學也就是人學。我認為劉慈欣不是試圖批判主流文學,你們云云不如我云云的意思。他說的不是價值判斷,而是站在一個科幻作家的視角中下一個事實判斷。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科幻相比主流文學,或劉慈欣他本人,似乎正在試圖超越這種自戀,他們把目光從地球投到了浩瀚的宇宙之上,與整個宇宙相比,地球不過是個暗淡藍點。與整個宇宙相比,地球這一顆小小的行星,這顆行星上的人類文明,似乎過于渺小,不值得一提。
我在想,劉慈欣并不是在說我們不能自戀,而是說,當我們自戀結(jié)束之后,是否可以去看一看自我之外的他物呢?思考一下“他者”呢?正如他說的,“他者”一旦出現(xiàn),哪怕只是個接觸符號,僅是知道“他者”的存在,對于人類的文化和哲學思想都會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三體》里的ETO大家總是清楚劇情的吧,那些人不是反動的也不是傻子,而是人類各個行業(yè)的精英,《朝聞道》里的科學家,諾獎得主過半,要去為真理赴死。“他者”也就是排險者的出現(xiàn),一下子使得人類無法承受。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qū)別,就是自我意識,這也是如自以為傲的東西,也是人自以為區(qū)別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所達不到的領(lǐng)域,但是我們越來越明白,自由意志和自我意識很可能只不過是人類的一種幻想和假象,一種自以為是。
《三體》中人類對文明的自戀,使得他們臨被二維化了,還要對寶貴的文物和文字進行一番垂死掙扎,試圖讓高等文明復原這些,以證明自己存在過,神或者說,他們會在乎嗎?
自戀是一切文明的發(fā)展中不可避免的第一個階段,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是唯一一個階段,把目光從大地移向星空是下一個階段。
如果一個民族沒有仰望星空的人,這個民族的命運是悲哀的;如果一個國家沒有仰望星空的人,這個國家的命運是悲哀的;如果人類文明中沒有仰望星空的人,人類文明是悲哀的。
古代的哲人都在不斷地仰望星空,為什么今天的我們,怎么就都把頭低下了呢?
劉慈欣給出了的這個終點就是:任何文明所要追求的終極目標。人生或是文明的目的,是為了探索宇宙的真理。
所以他才借科學家的視角,借科幻的外衣吶喊到:朝聞道,夕死可矣!
那么《朝聞道》中,對于這些科學家來說,究竟是活著本身重要,還是活著之外的那個答案、真理更加重要?
他們已然做出了選擇,很難說他們這么做究竟是負責還是不負責,因為負責,只有在人類文明所建立的法律和道德系統(tǒng)之內(nèi)討論才有意義。
就好比洞穴奇案的例子,你怎么讓那個人負法律責任呢?,他不在人類社會中,普遍變得不普遍了,那種犯罪怎么定義?還有在宇宙中的黑暗戰(zhàn)役,如何以地球中人類的一切認知去判決他們的求存行為呢?現(xiàn)在“他者”出現(xiàn)了,人類的還能像過去一樣去討論和規(guī)定一些事情嗎?
但是文中日本人松田誠一說的一句話,似乎給出了答案:“在一個不可知的宇宙里,我的心臟懶得跳動了”。
這個問題其實沒有一個絕對的回答,每個人的回答在不同的階段都是不一樣的,而每個文明的回答在不同階段也是不一樣的,在不同的道德框架下也是不一樣的。
一個階段的答案,并不適用于其他階段,正如同地球文明還處在嬰兒時期,對于自身的生存更為看重,就不能硬性要求他們?yōu)榱四硞€虛幻的宇宙之美而放棄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文明。
甚至高于人類文明的排險者文明當中,他說他們文明的人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贊同為此犧牲一切。
因此,他們建立排險系統(tǒng),在其他文明在不知覺中毀滅世界之前阻止他們。讓我想到一句話: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人類不思考,上帝連笑都不屑
但是他們只是在等待,等待所有的文明達到最后一個階段,等待這個宇宙中所有的世界認同這個文明的終極目標,就如同上一個宇宙中的星云文明。排險者說:“隨著文明的進化,像他們這樣的人會漸漸多起來的。
最后,當生存問題完全解決,當愛情因個體的異化和融合而消失,當藝術(shù)因過分的精致和晦澀而最終死亡,對宇宙終極美的追求便成為文明存在的唯一寄托,他們的這種行為方式也就符合了整個世界的基本價值觀。因為對宇宙終極真理的追求,才是文明的最終目的。(這是書中故事情節(jié)設(shè)定的一種價值偏好,并非我的價值觀)
無論如何“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都是對個人而言的,為了了解真理而讓整個文明一起滅亡,那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或者說為了讓人類不確定的未來而犧牲現(xiàn)在人的一切也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但是科幻和幻想小說不就是要嘗試各種不可能的可能嗎?所以大劉在小說中虛構(gòu)一種“星云文明”來承載這個極端浪漫的假設(shè)。不能說大劉就認可這種傾向,只能說他愿意在小說中嘗試各種極端的假設(shè)。
書中劇情說,人類現(xiàn)在所處的宇宙,并非是第一個,而是一個已經(jīng)重生過后的宇宙。上一個宇宙的所有文明一致同意,冒著真空衰變的危險進行創(chuàng)世能級的試驗,以探索宇宙的大統(tǒng)一模型。這次試驗毀滅了整個宇宙,而排險者收到了上個文明在滅亡的前一秒鐘留下的引力波,這是唯一在真空衰變后能留存的。推導出的大統(tǒng)一模型。
“星云文明掀開了宇宙的面紗,但是他們自己沒來得及向宇宙那終極的美瞥一眼就毀滅了。更為可敬的是,開始試驗前他們可能已經(jīng)想到了這種可能,犧牲自己,把那些包含著宇宙終極秘密的數(shù)據(jù)傳給了遙遠未來的文明。”
讓我想到了三體文明為了逃離三體星系,一輪又一輪的文明不斷的研究試圖留下信息,好讓下一個文明能盡快逃離死神的追捕,他們此時自戀了嗎?自私了嗎?沒有,因為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中自私是活不下去的,而人類的自私就不是好事了嗎?沒了自私人類也活不下去,我講過,任何一種人性,任何一種文化現(xiàn)象,任何一種社會現(xiàn)象,皆系生存需要,皆有其生存匹配功能,皆應需求而產(chǎn)生。
就像是三體行星的極端環(huán)境演化出他們的思維透明和獨特的生殖方式一樣,人類走到今天,所有好與不好,背后都是有道理的。“大自然最厭惡真空”。
而《朝聞道》中的星云文明,會是最后一個毀滅自己的文明嗎?每一個文明都會終將走向這個命運嗎?通過書中最后丁儀的女兒對她媽媽說的話。劉慈欣給出的答案:肯定的。
終有一天,地球文明也會走到這一階段,這個宇宙里的所有文明也會一同走到這一階段,一致同意,去探索更終極的目的,哪怕等待他們的是死亡,也無所畏懼。
霍金先生到真理祭壇里問的:宇宙的目的是什么?。排險者回答:我哪能知道。排險者讓他回去,于是我們在現(xiàn)實中看到霍金對人類的警告,這種故事和現(xiàn)實的交叉,對人類自戀的當頭棒喝,我認為這個設(shè)定是對霍金先生的致敬!
追求真理這條路的終點,很有可能宇宙中的一切為之付出,即使全部消失,也終究無法到達。相比之下,如果這些科學家只是付出生命就能知曉宇宙的終極之美的話,那么似乎比前者,比如那個毀了宇宙才得知大統(tǒng)一模型的星云文明其實幸運得多。對于他們而言,朝聞道,夕死可矣。
科學家把目光從地球移向宇宙,在經(jīng)歷完文明自戀,經(jīng)歷完活著只是為了活著后,所有人,所有的生命都會走向同一個終點。每一個人都是要死的,每一個生命的終點都是一樣,死亡。而決定什么時候死亡,決定為什么而死,卻是一個生命所能做出的最偉大的決定?!叭松怨耪l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為理想、為了人生追求、為了底線、為了尊嚴?!俺劦溃λ揽梢??!?/p>
而作為普通人的我們呢?現(xiàn)實中的我們,該如何自處?
從現(xiàn)實意義上來說,從人類的角度上來說。社會給了人賦予了各種意義和價值,我們自己也給自身要做的事情以意義,人是意義動物,失去意義,人進步的內(nèi)在驅(qū)動力就沒了。
但是說白了意義只是人為了自己爽,為了滿足自己,甚至說滿足他人,也是一種滿足自己。比如送女孩很貴的首飾,她開心,我就開心。是不是即有意義又滿足,但是這東西靠譜嗎?她給你一頂綠帽,一切沒了意義。
女孩為男人生育,所付出的一切,多好,但是男的出軌了,這意義,這滿足,靠譜嗎?可能在這些科學家眼中,靠譜的只有真理吧,人與人的一切行為不過是電信號的傳遞和激素的不同刺激與作用罷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在既幸福的同時又痛苦地和社會達成妥協(xié),達成共識,達成一個想象的共同體。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幸為社會做出了貢獻。文中這些科學家,在“他者”沒出現(xiàn)之前,工作不也被賦予了各種目的,各種意義,各種價值么?他們?yōu)榱思彝?,社會,人類,科學事業(yè),國家,做出貢獻。但是最終卻全都拋棄,只為滿足個人自己追逐真理的欲望。
其實說白了這東西跟性欲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是他滿足自身欲望的時候,其他人得到了些好處,平時人們不會覺得有什么,可當這種欲望被人拿放大鏡來看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就好比一個普通人捐款一萬塊,人們覺得很棒,明星捐了一萬塊,人們覺得他太摳門了。
為什么?因為普通人的道德上限是這些公眾人物的道德下限,普通人的責任上限是公眾人物的責任下限。放大鏡下看人性、看人類的任何行為都是很難不被人說的。
所以科學家們、哲學家們對真理的追求大過一切?不如說,只是為了自我滿足。所以才有了美國總統(tǒng)罵的那句話:“科學家的行為就等于公款嫖娼”。
丁儀的回答也正是側(cè)面回答他:“對嘍,我就是公款吃喝嫖娼了,現(xiàn)在我為了真理去死,滿足自己的欲望,你們不用伺候爺了”
人在不斷追求自我滿足的同時,為社會帶來貢獻,文明由這些貢獻組成,不斷走向完善。但是也許到某一個節(jié)點,最本質(zhì)的自我滿足,會把一切都歸零,到那時又有什么人生的目的、社會的目的、文明的目的?
我想起了亞當斯密《國富論》的經(jīng)濟主張,那句讀自由市場經(jīng)濟最好的話:我們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飲料,不是出自屠夫、釀酒師或面包師的恩惠,而是出自他們利己的考慮。
人類幾乎隨時隨地都需要同胞的協(xié)助,但是要想僅僅依賴他人的恩惠,那是絕對不行的。他如果能夠刺激他人的利己心,使其有利于他,并告訴其他人,給他做事是對他們自己有利,那么他要達到目的就容易得多了……每一個人……既不打算促進公共的利益,也不知道自已是在什么程度上促進那種利益……他所盤算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在這種場合下……他受著一只看不見的手的引導,會去盡力達到一個并非他本意想要達到的目的。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
那么所謂“自我滿足”不也是由于能感受到正向刺激更容易維持人賦予自己存在的意義么?也就是外界給我的反饋嘛。
那么宇宙如此巨大而悲哀,又是圖個啥呢?不圖啥,就像知道了宇宙真理然后立刻被消滅的丁儀一樣,除了腦內(nèi)啡肽的幾個信號改變一下,有什么實質(zhì)改變嗎?
宇宙即使歷經(jīng)消失和重構(gòu),又得到什么呢?文中的兩次”不知道“,一個是排險者面對霍金說的“不知道”,一次是丁儀女兒說的“不知道”。這背后真是無法直視的虛無。一位作家寫書不難、一位哲學家思考問題不難、一位科學家搞研究不難,他們在學習的過程中煎熬嗎?難就難在、煎熬就煎熬在到最后人們問起來自己,我窮盡一生的這個事業(yè)到底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價值?這才是最煎熬也是最難的。
把文明作為一個個體來看,不斷完善自己也許是必經(jīng)之路,但是這條道路的未來未必是光明的。文明這個沒有明確死期的怪胎也會在某處遇見一個節(jié)點通過了這個節(jié)點,文明也許真正完善了自己,像赫拉利說的人類最終成神,但也許人類也會親手終結(jié)自己。
文明目的是什么?說“目的”是主觀。說“目的”是犧牲精神,但比“命運”這個被動的詞好像舒服些。
很多人質(zhì)疑黑森法則的一個疑問就是,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但文明會“自殺”啊,文明是知道生存是第一需要,可是活不活得下去不是它自己能說的算的,不然如何解釋瑪雅文明,古埃及古巴比倫,印加文明,古印度文明?清朝?又或者不說文明,說恐龍、猿人、直立人這些物種的死滅是他們想的嗎?
不扯之前的,咱就說今天!相比于理論物理,那些都是楊振寧先生那類人去想去做的,離我們更近的也許是生物學和AI學人工智能的研究,之前是轉(zhuǎn)基因食品和人工智能到底會不會毀滅人類大家吵得一團亂。之前關(guān)于基因編輯、現(xiàn)在關(guān)于病毒研究大家吵的一團亂。
那么對于這些方面的專家,尤其是相信是這些東西未來是光明的專家,到達某一節(jié)點的時候,是否會堅決地走下去呢?比如之前基因編輯的那位,他現(xiàn)在想啥著呢?
民眾如果當時知情,又會如何選擇呢?我們今天知道有研究病毒的研究所,我們又是什么態(tài)度呢?大劉本人在文中高度贊揚了對于真理的無畏追求,但是他自己又會如何選擇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我們提個醒!
咱們生活的空間是三維的,也就是有三個象限的維度,長寬高然后再加上時間這個維度構(gòu)成四維時空,這個宇宙觀哪里來?愛因斯坦的現(xiàn)代宇宙論。但后來在物理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弦論,國內(nèi)這方面最權(quán)威人士是李淼,這個理論認為,宇宙空間不是三維的,而是有十個維度。
那你可能會問了:多出來的維度在哪?我怎么沒看到?你肯定看不到,因為人類的感官都是三維生物的設(shè)定,并且高維度都蜷縮在宏觀三維中了。什么意思?
假設(shè)以整個宇宙的視角回看地球,不過是塵埃中的塵埃中的塵埃中的塵埃,地球就是太陽系里的一個小點,太陽占太陽系物質(zhì)總量的99.8%。大家看一看我下面的視頻比對,咱們把鏡頭拉近,地球“塵?!笔呛芰Ⅲw的,內(nèi)部有山川、河流還有各種生物以及人類的城市。
這個例子是想說明,弦論里說的那些多出來的維度,都是在非常非常小的尺度上存在的。我們看不到它們,就像是肉眼看不到細菌一樣,就像在宇宙尺度你看不到地球,因為太小了。
還有一個很出名的,漫威就是以這樣的理論構(gòu)建邏輯敘述的,也是和弦論相關(guān)的假說,叫“多元宇宙假說”或者叫“多重宇宙假說”。假說認為,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宇宙誕生,我們生活的宇宙,只是無數(shù)宇宙里其中的一個。站在多元宇宙的視角上看,不僅我們?nèi)祟惒惶厥?,地球不特殊,就連宇宙都不特殊。
可是以前的人不這樣想,人類以前很自戀的,比如有時候你會很驚嘆,為什么地球有這么大個衛(wèi)星?——月亮,如果沒有月亮地球早被小行星和隕石砸個稀巴爛了。為什么地球與太陽的距離剛剛好,你計算下會發(fā)現(xiàn),如果稍微近一點或遠一點,物種很可能都不會出現(xiàn),所以古代西方神學和哲學家為什么講地心說呢?為什么講上帝創(chuàng)世造人的突現(xiàn)論?為什么講人類是上帝的寵兒?為什么日心說那么不被接受?就是人類中心論的自戀,基于宗教解釋和宗教背景下。
人類難以理解的精巧會使人類在過去認為是神,在現(xiàn)在你就算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依舊逃不出自戀,自戀什么?自戀自己的邏輯,自戀自己的科學和技術(shù)。人類依舊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還有很多非信仰者雖然不覺得是神創(chuàng)造了一切,可很多人說人類其實不過是外星人放逐到地球的實驗品,或者說宇宙不過是一個玻璃生態(tài)魚缸,這一切不是為人類專門設(shè)計的,但是地球中的生命卻恰好出現(xiàn)了。
但事實上,在“多重宇宙”的構(gòu)想下,我們的宇宙能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并不是什么確定性的結(jié)果,很可能就是一種偶然。只要時間足夠長,宇宙的數(shù)量足夠多,就一定會有一個宇宙,和咱們現(xiàn)在生活的宇宙一模一樣。就像漫威世界觀里,你去往另外一個宇宙能看到自己,各種不同的線路,這就是那個劇非常牛的地方,邏輯自洽,不然你無法解釋劇中,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在另外一個宇宙里快樂地生活著。所以說,我們?nèi)祟惪赡懿⒉惶厥狻?/p>
不過說到這,我也要強調(diào)一下,雖然有很多理論物理學家信奉弦論,但這個理論,至今沒有任何可觀測的證據(jù),還只是停留在理論階段,說白了就是假說。真正的物理學理論大家應該多關(guān)注一些,很多人牛頓都搞不明白更別說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了,再往后是量子學說,再往后是宇稱不守恒和楊—米爾斯規(guī)范場,這些都是理論而不是假說,有時間還是多多了解楊振寧老先生吧。
話說回來,你發(fā)現(xiàn)大劉的作品中各種外星人都出現(xiàn)了,包括《三體》中什么降維,四維空間啥的,那都是科幻設(shè)定,別當真!他是基于弦論構(gòu)想的科幻邏輯,但是就算弦論最終能被證實,劉慈欣宇宙里的大神文明,也不可能是什么六維、十維生命。
你要相信人類最牛的存在——數(shù)學。在數(shù)學上不僅證明三體問題是混沌系統(tǒng)無法真正得到解決。數(shù)學還證明,只有在三維空間里,行星軌道才可能是穩(wěn)定的,行星軌道穩(wěn)定,才允許文明存在。不然就是三體星系了。
所以說,即便宇宙里有大神文明,它們大幾率也是三維生物。并且如果現(xiàn)在出現(xiàn)外星人,最大幾率就是碳基生命,而不是硅基,因為DNA雙螺旋可能是宇宙唯一的生命架構(gòu)方式。
你可能會反對我說的有外星人也是三維生命,并且碳基生命最大可能,或者說DNA只不過是人類的認知,可能還會有其他方式,我一個一個回答。
首先要確定一個邊界,我們現(xiàn)在討論的不是科幻,而是物理學,以下內(nèi)容不是幻想,是科普,首先【物理定律是宇宙的客觀存在】,《三體》節(jié)目中給大家講過這個,并且我在超新星紀元的時候跟大家說過,我們在觀察超新星的一個很重要的意義就是看人類對太陽的理論模型在宇宙的適用范圍,這變相的就是在告訴人類目前我們認知的物理學定律是可觀測范圍內(nèi)宇宙的普遍法則。所以基于人類認知的宇宙里只有元素周期表上那些元素,除了最前面的幾號元素之外,其他的重金屬元素之類的全部都是超新星爆發(fā)而產(chǎn)生的,并且這些元素發(fā)生化學反應的方式到處都一樣的。
你可能會說,不一定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是如此,我們剛才說的都是基于宇宙大爆炸理論,也就是說宇宙空間盡管不平坦,但是大爆炸是均勻的,這樣一來只有物質(zhì)存在多少的區(qū)別,而不是物質(zhì)不同的區(qū)別。宇宙在各個方向上沒有什么大的不同,至少在目前人類可控觀測的范圍,100億光年內(nèi)跟我們這里其實物質(zhì)的種類和含量差別不太大,差最大的其實是輻射,出了太陽系人類最大可能死于高強度的輻射。
基于這個了解,你現(xiàn)在想,組成生命體需要什么?肯定要有特別大的大分子,大分子組成生命?一定是非常復雜的結(jié)構(gòu),生命的結(jié)構(gòu)其實非常復雜。但并不是所有元素都適合組成大分子,你翻開元素周期表,你會有個疑問,為什么不是氫這個宇宙中最普遍含量最多的元素成為生命的基質(zhì)呢?為什么不是氦呢?因為氫氦原子進入不了分子系統(tǒng),老在元素系統(tǒng),那為什么是那個最不完滿的碳元素?上學的時候化學老師講過,什么是化合現(xiàn)象,就是原子外殼層電子的交換化合現(xiàn)象。
我們知道雜化軌道的電子數(shù)目排列,最外層電子要么得,要么失,從而要么得達成最外層八電子滿足,要么失達成內(nèi)層電子八電子數(shù)滿足。比如你是六個電子,你奪別的原子的兩個電子,你就構(gòu)成外殼層電子的滿足數(shù),這叫氧化反應。如果只有兩個電子,你就很容易丟掉這兩個,丟掉的給想要滿足八點子的元素最外層提供電子,在提供的過程中,你也能完成從原子到分子的升級,這叫還原反應。
可是尷尬就尷尬在碳,碳它的外殼層電子數(shù)是四,它作為供體顯得太多,作為受體顯得太少,所以它跟誰都能玩到一起,在化學分子如果是個班級,他就是那個人緣最好的,從原子生長到分子,從分子生長到有機分子,從有機分子生長到生命,幾乎全都是碳元素,原因是什么?因為碳是一個連接者的角色,既不強壯,也不弱小,就屬于倆人打架,在之間勸和的那種角色。
為什么會有猜想硅基呢?因為硅和碳一樣,都是老好人,可以在大分子之間充當連接者的角色。所以由此基于對宇宙物質(zhì)探索的已知程度來看,考慮到宇宙中各個地方各種元素的分布和數(shù)量差距不是那么大的情況來看,太陽系的碳比硅多得多,那么其他星球大幾率也是如此。所以我們才會說就算有生命,最有可能是基于碳的生命體,比如《三體》中距離我們4.22光年的三體人就是碳基生命。
還有一個原因《三體》中,為什么泰勒的計劃是用水誘騙三體艦隊?為什么《吞食者》里恐龍文明要把地球的水吸干?因為化學反應不僅需要一定的溫度和能量,還需要反應環(huán)境,也就是溶劑,這就是你為什么身體內(nèi)百分之60都是水的原因,為什么不是其他的溶劑呢?因為最合適的就是水,三體人的脫水浸泡需要的也是水,這個道理就跟為什么組成生命的基質(zhì)是碳基不是硅基?因為碳基最合適。
這符合數(shù)學的最簡原則,物理學的能量最低原則,比如雪花的形成就遵循這個原則,光的折射走直線最短距離遵循這個原則,光在宇宙中會偏折不是光本身彎曲偏折,而是空間扭曲變形使光路偏折,就跟你拿鏡子讓它反射回去是一樣的,很多人這里會誤解。還有火山巖漿板結(jié)后的六邊形柱狀,還有各種自然狀態(tài)下的結(jié)晶形狀都是遵循規(guī)律的。
物理學上還有個叫法“最小作用量”原理,大自然是摳門的,多一分的都不給予,都是給予最低需求的能量,包括人類的大腦。用一個合適的詞叫做“優(yōu)化”,如無必要,能簡則簡,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的奧卡姆剃刀原則,還有我們之前講的形式邏輯,也是一個道理。
所以你遍觀整個化學知識庫,你覺得你要是大自然你會選擇什么溶劑作為生命代謝反應的環(huán)境呢?就是水溶液(液體環(huán)境)。咱們前兩天聊過自私的基因,基因是生命?遺傳物質(zhì),脫氧核糖核苷酸,什么能讓大分子能夠復制,理論上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東西DNA。有人會說,既然有大分子生命,那一定有小分子的生命,確實有,但不是人類這種高級生命,它們是萬物的祖先,也就是特別簡單的單細胞形式存在的生命。
你可能會說以這只是咱們地球人的偏見和狹隘,宇宙的想象是無邊無際的,但我要告訴你,科幻歸科幻,科學歸科學,該講道理咱還是得講道理的,科學家和科幻作家的區(qū)別在什么?不是科學家們沒有想象力,恰恰相反,他們是最有想象力的一幫人,不然你以為這些科學產(chǎn)物哪里來?區(qū)別就在于一個基于實驗證據(jù)說話,一個基于理論進行合理地想象和加工。
生命能量來源基本都是碳水化合物,生命本身也是碳水化合物,你吃的牛羊就是生命,所以我們才說某一個星球的生命演化一定根據(jù)環(huán)境的篩選而進行變異調(diào)試的,比如三體人的腦電波交流,三體人的表皮可能是類似鏡面的反射強光高溫的設(shè)定,另外我說三體人可能金毛大小,如果他們不是海洋生物,他們絕對要直立才能獲得大腦容量的發(fā)育等等的猜想是基于合理的認識,不是胡說,有人講三體人是螞蟻大小那就是缺乏科學認知常識和認知了,另外,如果有類地行星,如果那上面有生物的話,他們不會大到像恐龍那么大,也不會小到螞蟻那么小,估計也跟我們差不了太多。
毛姆寫過一本書《月亮與六便士》,奇怪的是,全文當中沒有一處提及過月亮或是六便士,六便士是錢的意思,月亮可以理解為高曉松的“詩和遠方”。
據(jù)毛姆說,這本小說的書名帶有開玩笑的意味。有一個評論家說《人性的枷鎖》的主人公嘉里像很多青年人一樣,終日仰頭看月亮,卻沒有看到腳下的六便士。毛姆喜歡這個說法,就用《月亮與六便士》作為小說的書名。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到了月亮。
或者這樣理解:六便士是當下理工科的技術(shù)類,月亮是文史哲人類社會學這類學科,技術(shù)是磚頭,但想象力才能讓我們建造出大樓,窮盡研究磚頭不可能建造得出大樓,只幻想大樓的外形,沒有磚頭也根本不可能建造的起來。
原始人不必知道杠桿原理就會利用棍子撬動石頭,現(xiàn)在人知道杠桿原理不僅讓我們能撬動石頭,也讓我們知道為啥這樣能撬動石頭,牛頓力學出來解釋了力,我們才真的知道機械力是個什么東西。
在這里提個醒,無論是理科生還是文科生,切不可只具有理科思維或文科思維,一定要是多元的。尤其是我在開篇詞說的:“長期沉浸情懷里害人,只相信技術(shù)決定論也會使你目標單一”
不然像現(xiàn)在很多大學生,要么活在幻想中活在夢中活在自戀中,要么理科生很多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滿腦子只有邏輯,把自己變得不像個人。(我就是理科生)
古代的人類都在不斷地仰望星空,為什么今天的我們,怎么就都把頭低下了呢?
盡管活著本身可能是大部分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情,但我們活著,并不只是為了活著。亞里士多德說過:“我吃飯是為了活著,而其他人是為了吃飯而活著?!?/strong>
再回談孔子,子日: “君子之于天下也,無敵也,無莫也,義之與比?!?/strong>??鬃诱f:君子應對天下萬事萬物,沒有什么一定要敵視的,沒有什么一定要傾慕的,一切都取決于是否合情合理。
你可能發(fā)現(xiàn)了,孔子有時候說顛沛流離也要守住仁,有時候又說要適時調(diào)整變化去應對萬事萬物,是不會有點感覺老孔說話前后矛盾呢?其實不是,他這是一種對立看待。
咱們昨天談了矛盾和對立!人們往往容易混淆對立和矛盾,但是兩者不一樣。對立的事物可以共存,甚至互相依賴,沒有黑哪有白,沒有正義哪有邪惡,對立不等于對與錯的關(guān)系。 而矛盾指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共存。
聽過開篇詞的聽眾也知道一句話是美國作家菲茨杰拉德,就是寫了 《了不起的蓋茨比》的的那句名言:“ 檢驗一個人是否有第一流智力, 就看他能否同時持有兩種相反觀點而仍能保持行動能力。”。可這話孔子早就說了,所以說學哲學就是讓你知道很多事情沒啥稀奇的。
其實,今天說書生,人往往想到的都是呆若木雞、腐朽僵化,這多半是明清文人特別典型的樣子,就像《儒林外史》里的范進中舉。這類故事如果聽得多了,你可能會忘記孔子時代的原始儒學是什么樣子。他們有剛、有大、有正、有直,有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風貌。
你要知道,儒家除了這些傳統(tǒng),還有一些今天聽起來仍然振聾發(fā)聵的話,比如孟子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鬃咏^對不只是守舊,而是通達,他這個人雖然婆婆媽媽、雖然在某些問題上比較固執(zhí),但事實呢?比今天很多人看的開,你翻開《論語》,理解其最重要的一點是什么?是快樂!
孔子是最懂什么是快樂的人,弟子們天天看著這傻老頭,你混的這么慘還一天樂呵呵的,講的道理沒有人理解,沒有知音,意圖恢復理想社會卻始終不得志,墨家的人還罵你“儒之道,足以喪天下者四政焉”呢,不知道你這個人哪里來的通達。
孔子告訴他們:“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你看看這個可愛的人,通達的人,只有這樣才能隨時應對任何事情,而不覺得難以自處,無所適從,喪家之犬也過得是很快樂的。
此一文之所述,一段之所表,不是告訴大家應該要有科學家和哲學家們追求真理的態(tài)度,也不是推崇儒家,更不是告訴大家什么結(jié)論,我只是講所以然,我只是告訴大家,這些先賢們在干什么,我作為哲學的“哀嚎”者,我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做到這里了,哲學可不就是一種“哀嚎”么,哲學無法用來對話,哲學很難被其他人理解,甚至會被大多數(shù)現(xiàn)代人不屑和誤解的尷尬境遇,哲學?又有誰愿意去聽呢?東西方哲人哪一個不是孤獨?哲學就是孤獨之路?就像我昨天節(jié)目中講的,哲學家們想幫助文明剎車,那就是癡心妄想,就是瞎操心,他們的無奈,今天的人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也是徒增煩惱。
因為哲學無法為你提供任何當前的實用效益,倒是很可能會給你造成某種深在的悲哀,并且在浩瀚哲學史中,這些邏輯游戲會徒然消耗你的腦力,也很容易使剛接觸社會碰壁了的青年陷入悲觀中,目前來看,只有被曲解為成功學的哲學,好像才有市場似的,所以在我看來“朝聞道,夕死不可以”。
我講過,我節(jié)目之所以存在,唯一目的性就是關(guān)注個人,我是想說:我們做任何事的時候,別忘了思考,只要是你認為對的,心即理,心即良知,你認為合適的就是你該做的。但同時”朝聞道,夕死可矣“,對于一個有志于追求真理的人來說。這句話說出了一個孤獨的人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所能發(fā)出的最讓人欣慰的一種志向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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