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外傳
李白是唐朝時代的大詩人,誰都知道的。但是,太白被賜金還山這件事,世人只曉得半邊,至于李太白與勞動人民的交往和感情,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李太白得罪了權(quán)貴,為了體面地打發(fā)他,皇帝拿出許多錢,叫李白離開長安,各人安心做詩去。太白聰明極了,那么多錢,背也背不動,如果用車來載,路途上誰敢保證不遇到土匪。李白就不要錢,請求皇帝賜給他一塊過州吃州,過府吃府的金牌?;实蹠缘盟莻€怪人,就答應(yīng)了。有了這塊金牌,在中國的土地上,隨便走到哪里,吃住都是免費(fèi)的,地方官員還要送零花錢給李白。那些官員在太白跟前都是打躬作揖的,吃飯喝酒的時候,陪吃的官虛情假意地敬酒,說不盡官場上的應(yīng)酬話。人家說了話,總得要找詞兒來應(yīng)付。李太白搜腸刮肚地找空話以對付場面,煩死了。
多吃幾回官家的飯,就覺得沒意思,還是和老百姓打交道最好,誰都不說無意義的假話,你來我往隨便得很——那年春天,李太白乘船來到了安徽涇縣西南的桃花潭。這是一個村,有三十多戶人,家家都會烤酒。酒烤得最好者,第一要數(shù)汪倫;涇縣的人都曉得農(nóng)民烤酒大師汪倫。他個頭偏矮,瘦,黑不溜秋的,模樣如同當(dāng)代詩人徐甲子,如果把唐朝農(nóng)民的衣服穿在徐甲子身上,即是活脫脫個憨厚的汪倫。他的酒叫做三步神,喝了汪倫的三碗酒即神乎乎像神仙。唐朝的農(nóng)民厚道,過路人來了也當(dāng)是客。免費(fèi)請客人喝三碗酒,大家都笑嘻嘻的。
來了,李太白下船后走來了——三十多歲的李白蓄了胡須,長頭發(fā)挽于頭頂打個結(jié),用長長的銀簪子穿過去,發(fā)結(jié)上那兩條白綢溜下來在背上飄一飄的;太白身著青色長袍,腰系白色玉帶,斜掛一柄白虎除妖劍,拿一朵花放在鼻孔跟前聞。飄飄而來的李白分外使人醒目,汪倫就伸出了腦袋:“呵……請,客官?!彼屑?xì)打量李太白。
汪倫的住處是木墻草房,三大間房屋構(gòu)成個凹字形,房后有竹林,屋前壩上的大紅雄公雞咯咯地叫,三只鴨子拐一拐地跑過來。李白左瞧右看,然后就拱手,他早已聞到了酒香:
“我來尋汪倫,討他的三步神……你……是?”
“我就是汪倫,客官,你又是誰呵?”汪倫也拱手,還禮。
“小可姓李,字太白,我是李白?!?o:p>
“哎喲喲﹗詩仙,神仙一般的人物;神仙來啦﹗請,屋里請﹗”汪倫即刻喚來妻,“趕快殺雞宰鴨。”那一男一女兩個娃娃,向著汪倫叫了幾聲爸然后看著李白。
堂屋擺放著盛滿酒的大壇子,酒香就從那里來——左邊耳房里還在烤酒,熱氣騰騰。
清燉的雞、紅燒的鴨上了桌,汪倫一家四口與李白圍坐了。大碗的酒,那酒粘乎乎的,李白一看就知是好酒,兩碗酒下肚就開始“神”了,立即來了詩興:噫吁呼。汪倫歪了頭:
“什么噫吁呼?”
“我在做詩呢,這是詩的腦殼?!?o:p>
“詩?這就是詩?我怎么聽不懂?!蓖魝愓f。兩個娃娃呆呆地看詩人,妻坐在旁邊笑。
“哦?”李白似有所悟,現(xiàn)在是給老百姓做詩,又不是給皇帝看的。又是一碗酒,真正的詩就出來了:山村如畫里,江晚望晴空;一水照明鏡,單橋落彩虹;人煙暖橘釉,春色老梧桐;誰念桃花潭,把酒謝汪倫。
“好,好?!蓖魝愓f,“非常好,我聽明白了,山村像畫里面那樣好看,吃了我的酒就要謝我。不用謝,用不著謝,過路人渴了,喝幾碗酒算什么,況且你還是詩仙呢?!?o:p>
美酒太吸引人,李太白不想離開桃花潭——與農(nóng)民交往用不著勾心斗角,不像官場里面的官,你整我來我整你。桃花潭是一塊偌大的平地,后面有兩座山,前面一條河,上游有叢竹子;兩岸如同美女的兩條腿,李太白的船就在河的岸邊……他向汪倫學(xué)烤酒,與汪倫一道去捕魚或上山打野兔打獐子。
還要進(jìn)城給人講怎么做詩呢,李白要走了。剛上船,汪倫抱了一壇酒跑來送他,太白望著憨厚的農(nóng)民: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汪倫責(zé)怪李白要走為什么不提前打個招呼,也好多帶幾壇酒走。汪倫的妻帶著兩個娃娃也來了,他們提了一只鴨來送李太白。
唐朝人沒受到西方人的影響,不像現(xiàn)在的男女,耍嘴皮子騙人錢財騙人吃的,騙財是白騙,吃了也就是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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