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巨鹿之戰(zhàn)是《史記》中最重要的戰(zhàn)役之一，此戰(zhàn)決定著大秦帝國生死存亡的走向。巨鹿之戰(zhàn)也是司馬遷筆下描寫得最為精彩的戰(zhàn)役，司馬遷動情地寫到：“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諸侯軍救鉅鹿下者十馀壁，莫敢縱兵。及楚擊秦，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zhàn)士無不一以當十，楚兵呼聲動天，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於是已破秦軍，項羽召見諸侯將，入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表椨鹪谒抉R遷的妙筆生花之下成為了一代戰(zhàn)神，大秦帝國倘若沒有遭遇巨鹿之敗，也決計不會迅速亡國。不過，我在對《史記》進行文本細讀與反復推敲后才發(fā)現(xiàn)，僅憑項羽帶領(lǐng)的楚軍及各路諸侯軍根本就不可能擊敗由王離統(tǒng)帥的河北邊軍與章邯統(tǒng)帥的刑徒軍所組成的大秦聯(lián)軍，尤其是很難擊敗王離統(tǒng)帥的大秦正規(guī)軍。秦軍之所以在巨鹿戰(zhàn)敗，王離之所以被被俘，河北邊軍之所以被滅，完全是因為章邯故意挖了一個大坑，誘導王離與河北邊軍往坑里跳。河北邊軍表面上是被項羽所滅，實際上是被章邯故意坑害死的。
為什么說項羽帶領(lǐng)的楚軍及各路諸侯軍根本不可能擊敗由王離統(tǒng)帥的河北邊軍與章邯統(tǒng)帥的刑徒軍所組成的大秦聯(lián)軍？我們把這兩支部隊拆開分別解析一下。
（一）王離的河北邊軍。河北邊軍是大秦帝國的正規(guī)軍，里面的士兵與將領(lǐng)都曾參加過滅六國的戰(zhàn)役及對匈奴作戰(zhàn)。河北邊軍最早的統(tǒng)帥是蒙恬，《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到：“始皇乃使將軍蒙恬發(fā)兵三十萬人北擊胡，略取河南地?！边^后因為蒙恬被害，軍隊的統(tǒng)帥變成了王離，《資治通鑒·卷七》記載到：“丞相斯以為然，乃相與謀，詐為受始皇詔，立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扶蘇，數(shù)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數(shù)上書，直言誹謗，日夜怨望不得罷歸為太子，將軍恬不矯正，知其謀，皆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鼻厥蓟逝擅商癖睋粜倥珪r是秦始皇三十二年，即公元前215年，巨鹿大戰(zhàn)爆發(fā)于公元前208年與公元前207年之間。難道短短的七八年戍邊的時間就已經(jīng)讓一支“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的勁旅迅速墮落到打不贏“斬木為兵，揭竿為旗”的起義軍了嗎？另外，王離不僅是將門之后，更是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之前就曾陪同秦始皇出巡瑯琊，位列武城侯。如果王離是庸碌之輩，沒有滅六國的戰(zhàn)功，豈能陪駕始皇且列侯？更不用提王離協(xié)助蒙恬北伐匈奴，卻匈奴七百余里的戰(zhàn)績。所以，王離帶兵與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水平絕對不可能遜于項羽及其他起義的豪杰！
（二）章邯的刑徒軍。章邯的軍隊雖然由刑徒和奴隸組成，沒有經(jīng)過正規(guī)化的軍事訓練，但是組織紀律性和和執(zhí)行力是非常強的。因為在秦朝政府軍事化的管理下，他們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的軍隊屬性。另外秦朝的軍功制度也是刺激這批人英勇作戰(zhàn)的重要內(nèi)驅(qū)力。請問會有人不想免罪、獲取自由之身及讓自己或者家人得到爵位嗎？起義軍那邊是要“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刑徒軍這邊是要“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論精神力量，誰都不輸誰。所以章邯的刑徒軍出擊后，很快就獲得了“擊破周章軍而走，遂殺章曹陽。殺陳勝城父，破項梁定陶，滅魏咎臨濟?！钡膽?zhàn)績。
因此，就章邯刑徒軍的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夠項羽與諸侯軍好好喝一壺了，更別說章邯與王離聯(lián)手作戰(zhàn)，那只能是戰(zhàn)斗力爆表。再加上楚軍被秦軍新破，項梁戰(zhàn)死的情況下，項羽與各路諸侯軍想通過武力擊敗大秦聯(lián)軍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
二
如果章邯軍與王離軍聯(lián)合在一起是奧特曼，那為什么還會在巨鹿慘?。恳驗樽顝姷谋疽踩菀讖膬?nèi)部攻破，他倆合在一起玩的不是雙劍合璧，而是互相傷害。章邯從一開始就在給王離挖坑，誘導王離往里跳。我們接下來解析一下章邯要坑害王離的動機。
章邯要坑害王離的第一個動機是政治權(quán)利的爭斗。章邯位列九卿少府一職，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中央部級干部。雖然章邯位高權(quán)重，但是少府一職主要掌管后勤，《漢書·百官公卿表》記載：“少府，秦官，掌山海池澤之稅，以給共養(yǎng)，有六丞?！币蚨潞谇貒婈狊w系中并無太高威望和戰(zhàn)功戰(zhàn)績?，F(xiàn)在章邯趁天下大亂，靠秦二世授權(quán)拉起了一支屬于自己的部隊四處征戰(zhàn)，好不容易可以建功立業(yè)的時候，朝廷居然命令王離帶河北邊軍進中原平叛了。王離，王翦之孫，王賁之子，位列武城侯，戍邊多年，戰(zhàn)功赫赫，軍中威望甚高。王離的到來，讓章邯感受到了壓力。另外，河北邊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絕非自己雜牌軍可比，章邯倒吸一口涼氣。因而章邯的條件反射就是要確定他與王離的上下級關(guān)系，不能讓自己要到手的果實易手。我推測章邯應該就領(lǐng)導權(quán)問題上書過朝廷，朝廷從綜合因素考慮，讓章邯節(jié)制王離?！妒酚洝ろ椨鸨炯o》記載到：“章邯令王離、涉間圍鉅鹿?！睆拇颂幙梢钥闯鲈诰蘼怪畱?zhàn)時，章邯的位置比王離高。雖然朝廷讓章邯節(jié)制王離，但是以王離的身份和水平，會在平時對章邯的一言一行中給予充分的尊重嗎？我想這肯是個問題，也必定是他倆之間的一個隱患沖突點。即使王離本身沒表現(xiàn)什么，至少章邯會覺得“亞歷山大”。
章邯要坑害王離的第二個動機是章邯有擁兵自重的野心。章邯自出擊以來頗為順手，他看到天下大亂而自己卻擁有一支戰(zhàn)斗力非凡的武裝力量，他萌發(fā)了擁兵自重，與秦王朝討價還價的野心。賈誼在《過秦論》中對章邯的野心進行了揭露：“秦使章邯將而東征，章邯因其三軍之眾要市于外，以謀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見于此矣?！薄耙杏谕猓\其上”說明章邯早就在打秦王朝的主意了。“群臣之不信”說明秦王朝早就對章邯心生不滿，章邯逐步失去了秦王朝的信任。正因為如此，秦王朝才命令王離帶領(lǐng)河北邊軍參與中原平叛。在局勢動蕩之時，秦王朝的政治手段依然老練。雖然朝廷已經(jīng)不完全信任章邯，但是并沒有激化矛盾，撕破臉皮，反而讓章邯節(jié)制王離，給予章邯充分的面子和鼓勵，同時秦王朝肯定私信王離讓其對章邯進行監(jiān)控。章邯作為九卿之一，久經(jīng)官場，豈能不察覺朝廷這些伎倆。王離的到來，對于有野心的章邯簡直就是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必須除之而后快！
三
上面解析了章邯坑王離的動機，下面我們繼續(xù)解析章邯坑害王離的過程。話說為什么章邯在擊敗項梁之后不繼續(xù)追擊楚軍，而是要立即回師攻擊趙國？《史記·項羽本紀》記載到：“章邯已破項梁軍，則以為楚地兵不足憂，乃渡河擊趙，大破之。當此時，趙歇為王，陳馀為將，張耳為相，皆走入鉅鹿城。章邯令王離、涉間圍鉅鹿，章邯軍其南，筑甬道而輸之粟。”章邯認為楚軍不足憂是假，想圍點打援才是真。因為趙國地理位置特別重要，如果趙國淪陷，則秦王朝基本收復了黃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區(qū)且會占據(jù)戰(zhàn)略主動。北方剩下的燕齊等國被滅只是遲早的事情。如果北方全境被秦帝國再次統(tǒng)一，項羽的楚國決計無法進行對抗。所以不僅章邯與王離明白此道理，項羽和其他諸侯都明白。因而只要攻擊趙國，其他諸侯必定救援，此乃攻其必救也。王離與章邯基于此，順勢策劃了一個大戰(zhàn)役。與其到處征討平叛費時費神，不如攻其必救，圍點打援，畢其功于一役，在巨鹿與邯鄲地區(qū)一舉殲滅所有叛軍。
說秦軍圍點打援的證據(jù)之一是以王離河北邊軍的實力，何以長時間攻不下一個巨鹿城？我們可要知道巨鹿不是邯鄲，防御力肯定不及邯鄲，邯鄲都已經(jīng)被破，巨鹿居然還能硬挺？再要知道，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后就毀滅了六國的舊城墻，《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在碣石上刻下“墮壞城郭”，所以巨鹿的城墻應該是造反后匆忙修筑的。請問如此的城市與城墻會讓王離久攻不下嗎？
說秦軍圍點打援的證據(jù)之二是巨鹿在王離大軍的包圍之下，被困城中的張耳居然能從容多次派人到陳余處進行譴責，催促陳余盡快進兵救援巨鹿?！妒酚洝埗愑嗔袀鳌穼懙剑骸扳犅钩侵惺潮M兵少，張耳數(shù)使人召前陳馀，陳馀自度兵少，不敵秦，不敢前。數(shù)月，張耳大怒，怨陳馀，使張黡、陳澤往讓陳馀曰：‘始吾與公為刎頸交，今王與耳旦暮且死，而公擁兵數(shù)萬，不肯相救，安在其相為死！茍必信，胡不赴秦軍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睆埗氖拐吣茉谕蹼x大軍中穿梭自如，真乃巨鹿戰(zhàn)場的一個奇觀！
所以結(jié)合以上所有情況，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章邯與王離以趙國為誘餌，準備實施攻其必救，圍點打援，畢其功于一役的巨鹿戰(zhàn)役。
章邯與王離的計劃雖好，可惜各路諸侯就是不上鉤呀?！爸T侯軍救鉅鹿下者十馀壁，莫敢縱兵”，倒不是諸侯們看穿了章王的計謀，反而是被章王的軍事實力嚇尿了。前面已經(jīng)說過，章邯就已經(jīng)夠諸侯們喝一壺了，更別說王離的加入。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其他諸侯，連把張耳當爸爸的陳余都嚇得裹足不前了。陳余說道：“吾度前終不能救趙，徒盡亡軍。且馀所以不俱死，欲為趙王、張君報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餓虎，何益？”就在章邯與王離快得“尷尬癌”的時候，愣頭青項羽斬殺宋義，破釜沉舟，帶領(lǐng)楚軍全面出擊了。常言“時勢造英雄”，項羽開始了步入神壇的旅程，章邯也啟動了挖坑工程。
項羽與秦軍在巨鹿大戰(zhàn)的有個問題一直是個謎，那就是項羽到底是先打的王離，還是先打的章邯？打王離的到底是項羽楚軍單干的，還是帶領(lǐng)各路諸侯進行群毆的？這個問題的產(chǎn)生來自司馬遷的自相矛盾。
《史記·項羽本紀》記載為：“項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zhàn)，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虜王離。涉間不降楚，自燒殺。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諸侯軍救鉅鹿下者十馀壁，莫敢縱兵。及楚擊秦，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zhàn)士無不一以當十，楚兵呼聲動天，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這段記載清楚地說明了項羽巨鹿之戰(zhàn)打的是王離，并沒有和章邯接觸。打王離的只有項羽的楚軍，各路諸侯被嚇尿了，只能做壁上觀。
而《史記·史記·張耳陳余列傳》卻有著不同的記載：“項羽兵數(shù)絕章邯甬道，王離軍乏食，項羽悉引兵渡河，遂破章邯。章邯引兵解，諸侯軍乃敢擊圍鉅鹿秦軍，遂虜王離。涉間自殺。”這段記載說的是項羽先打的章邯，把章邯打跑后再聯(lián)合諸侯軍群毆的王離，這就和《史記·項羽本紀》完全不一樣了，謎團由此而生。
司馬遷的制造的謎團答案就是章邯的挖坑計劃，下面我來試著給大家揭開這個謎底。首先我們來看看王離與章邯各自的位置。“章邯令王離、涉間圍鉅鹿，章邯軍其南，筑甬道而輸之粟。”《史記·項羽本紀》中的這句話說明了包圍巨鹿的是王離，章邯在王離的南面，面對漳水河布防。這說明項羽渡過漳水河后要攻擊王離解巨鹿之圍必須經(jīng)過章邯防區(qū)，不可能像穿越“無人區(qū)”一樣直抵巨鹿城下。因而《史記·項羽本紀》對巨鹿大戰(zhàn)記載不全，漏了項羽先與章邯過招這一歷史記載。根據(jù)這些諸侯們的特性，看到項羽打跑了章邯，必定不會再作壁上觀。因為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務有了轉(zhuǎn)機與希望后，在搶奪勝利果實與打落水狗方面，誰都不會落于人后。因而必定是項羽帶領(lǐng)各路諸侯軍群毆王離。
章邯真的打不過此時的項羽嗎？不管章邯此時能否打得過，他都必須敗。因為他和王離的計劃是章邯必須假敗，增強各路諸侯進軍巨鹿的決心，也必須讓項羽打通章邯的防區(qū)，直抵巨鹿城下。所以項羽與章邯的作戰(zhàn)并未殲滅章邯，而是“打跑了”章邯，司馬遷用的語言是“章邯引兵解”，很形象說明了章邯不是潰退，而是有計劃的撤退。當各路諸侯對王離進行反包圍的時候，王離要像一塊磁鐵死死地吸住他們，拖住他們，然后章邯快速回軍再對項羽的楚軍與各路諸侯軍隊又進行一層反包圍，并斷其糧道，把所有亂軍包餃子。項羽與各路諸侯軍在王離與章邯里外夾擊之下，必定會被全殲。那為什么是王離當磁鐵，章邯來包餃子呀？我想章邯一定會對王離說：“王將軍，你們河北軍是王牌軍，如果要假敗肯定不像。而我的雜牌軍當磁鐵，抗擊打能力不強，還沒等你回師我就肯定掛了。所以我來假敗，你來當磁鐵。等我回師反包圍亂軍的時候，必是我倆建功立業(yè)之時?！?/p>
不管是章邯對王離進行的安排，還是王離主動提出的方略，以上的布置都是十分科學合理的。雖然王離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對結(jié)尾。他是當了磁鐵，但是卻遲遲等不來章邯的回師。根據(jù)史書記載推測，章邯撤退后一直駐扎在一個叫“棘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離巨鹿不是很遠，但章邯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向巨鹿發(fā)一兵一卒。這個場景總讓我想到一個畫面，一個國軍軍官，拿著電話機吼道：“請你看在黨國的份上，盡快支援，拉兄弟一把！”其實，王離的河北軍即使以一敵十，也不見得一定會輸給項羽及各路諸侯。此時的王離雖身陷重圍，但是憑借王離的水平與河北軍的戰(zhàn)力，想必也是喬峰聚賢莊大戰(zhàn)群雄般的壯烈與精彩，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王離為什么會??？原因就是糧道被斷，沒有飯吃。因為王離的糧草供應是靠章邯的甬道保障。章邯的甬道被項羽切斷后，王離當磁鐵堅守幾天估計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長時間得不到糧草供應，再強戰(zhàn)斗力的軍隊也是然并卵。根據(jù)《史記·秦楚之際月表》，項羽在巨鹿城下從十二月打到了端月才俘虜了王離，時間跨度在一個月左后?！妒酚洝ろ椨鸨炯o》寫到：“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zhàn)，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虜王離?！表椨鹪诖似陂g帶領(lǐng)大軍與王離一共打了九次仗才徹底擊垮王離?！叭耸氰F，飯是鋼，三天不吃餓得慌。”如果王離能夠得到充足的糧草保障，估計項羽還不一定能吞掉王離。王離望穿秋水，沒有等到章邯回師的一兵一卒，也沒有等到章邯的一粒糧食。相反，項羽雖然破釜沉舟后只帶了三天糧食，但是當他擊退章邯與諸侯大軍會師巨鹿后，糧草已經(jīng)不再是問題。這就是章邯坑害王離的過程，秦帝國最后一支精銳武裝從此煙消云散。大秦帝國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nèi)再組建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久經(jīng)考驗的勁旅。大秦帝國的滅亡近在咫尺。
四
章邯不救王離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坐收漁翁之利。他知道王離河北軍隊的戰(zhàn)力超強，諸侯大軍也人數(shù)眾多。老虎與獅子打架，不論誰戰(zhàn)勝誰，剩下的那個必然也元氣大傷。那么到時候他想收拾誰就收拾誰，可以留給自己更多的選擇空間。但是他沒有想到項羽通過與王離一戰(zhàn)，王離這個“火云邪神”打通了項羽的任督二脈。項羽的戰(zhàn)力開了掛，楚軍的士氣爆了表。而章邯這邊的刑徒之軍看到正規(guī)軍都被滅了，士氣必然受挫?？隙ㄒ灿胁糠謱㈩I(lǐng)與軍士對章邯的行為所不齒。此消彼長，在王離被俘后，章邯與項羽連干兩架，都以章邯的失敗而告終，章邯沒有得到預期的漁翁之利。就在這時，秦朝高層察覺了王離巨鹿之戰(zhàn)失敗的原因，秦二世派使者來譴責章邯并讓他將功贖罪。章邯感覺很恐慌，前有項羽逼迫，后有朝廷追責，章邯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他只能立即派遣長史司馬欣進咸陽走趙高的關(guān)系。但是趙高再壞，他要的是權(quán)，而不是要秦朝滅亡。趙高對章邯的行為都已經(jīng)到了無法容忍的程度，《史記·項羽本紀》記載：“章邯恐，使長史欣請事。至咸陽，留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長史欣恐，還走其軍，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壁w高已經(jīng)對章邯失去了信心，對司馬欣也閉門不見，甚至動了殺機。章邯在進退失據(jù)之際，只能投降項羽，以最后的資本為自己博得了雍王的爵位。
如果章邯不降，繼續(xù)與項羽作戰(zhàn)，大秦帝國還會有轉(zhuǎn)機嗎？我個人認為很難了，時也勢也，此時的章邯已經(jīng)不是在定陶大破項梁的章邯，項羽也已經(jīng)不是巨鹿大戰(zhàn)之前的項羽。論兵，不能膠柱鼓瑟，刻舟求劍耳。如果非要找一個大秦帝國的轉(zhuǎn)機，我認為是趙佗帶領(lǐng)嶺南的邊軍回援中原，方有一線生機。這線生機或許也只能是保全秦國本土，終究不能恢復秦朝?？上v史沒有如果，趙佗與那開拓嶺南的秦朝大軍，一直沒有再回來過。
五
章邯為了一己私欲，坑害了王離與他的河北邊軍。王離與河北軍隊的滅亡，才是真正敲響了大秦帝國滅亡的喪鐘。有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王離差的就是運氣。他并沒有遇到神一樣的對手，卻搭檔了一個包藏禍心的隊友?！妒酚洝ぐ灼鹜豸辶袀鳌防锩嬗羞@么一段記載特別耐人尋味：“或曰：‘王離，秦之名將也。今將彊秦之兵，攻新造之趙，舉之必矣?！驮唬骸蝗弧７驗閷⑷勒弑財?。必敗者何也？必其所殺伐多矣，其後受其不祥。今王離已三世將矣。’居無何，項羽救趙，擊秦軍，果虜王離，王離軍遂降諸侯?！庇腥苏f王離這么厲害，帶領(lǐng)秦國國防軍一定能消滅新建立的趙國。但是有人又說了，王家殺人太多，到了第三代肯定要敗。看來王離的結(jié)局充分說明了什么都是到了第三代必然有個變化。在這里，司馬遷對王離用了“降”這個詞語，說明王離有可能是主動投降的。王離為什么不降呢？被隊友出賣，沒有飯吃，一氣之下投降是完全合理的事情。巨鹿之戰(zhàn)的真相也反過來說明了項羽并非戰(zhàn)神，項羽勇猛屬實，但是他更有運氣。還是那句老話：時勢造英雄也。當然，還有太史公造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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