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林黛玉還是薛寶釵
愛吃甜豆花還是咸豆腐腦
支持曼聯(lián)還是切爾西
……
戰(zhàn)爭真是無處不在,一觸即發(fā)
對于宋詞的粉絲來說
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婉約與豪放,各有各的動人之處
即使看不慣對家的風(fēng)格
也敵不過詞人有一顆“跨界”的心
不想寫豪放詞的婉約派
不是合格的文人
且看他們?nèi)绾?/p>
用紅箋小字,攪弄風(fēng)云
朕要去打漁
誰都別攔著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 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
一棹春風(fēng)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 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李煜《漁歌子二首》
李煜可能是真心覺得,當(dāng)個漁父都比當(dāng)皇帝好。
一邊釣魚一邊喝酒,不用操心家國天下,
自由快活,美得很呢!
可惜了,這樣的詞,
只有在亡國之前才寫得出來!
我要去杭州
誰都別攔著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蕖GT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柳永《望海潮》
《望海潮》這個詞牌,
聽起來就非常“豪放派”,它的創(chuàng)始人正是柳永。
創(chuàng)作一個詞牌,那是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編曲”的工作,
作曲填詞一手包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據(jù)說,金主完顏亮讀了“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后,
興起了攻打宋朝江山之意,
在“南征”到揚(yáng)州時,口出狂言要
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對此,柳永表示無辜,他就是個奉旨填詞的,
好容易寫一篇豪邁大氣的作品,這是招誰惹誰了呢!
我要去喝酒
誰都別攔著
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fēng)?
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鐘。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dú)W陽修《朝中措·平山堂》
歐陽修的的詩文和詞作,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
所以能在他寫滿了
“淚眼”“繡戶”“庭院”“秋千”
的詞集中找到這么一篇作品,屬實挺不容易的。
觀其內(nèi)容,大概是因為……喝醉了?
極有可能!醉翁嘛!
我要去當(dāng)兵
誰都別攔著
少年俠氣,交結(jié)五都雄。肝膽洞,毛發(fā)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lián)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間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梁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鹖弁如云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fēng)。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
——賀鑄《六州歌頭》
賀鑄給人的第一印象,在很多時候
是半死的梧桐失伴的鴛鴦,
是幾許閑愁的煙草風(fēng)絮黃梅雨,
是紅衣脫盡不嫁春風(fēng)的荷花,
然而在詞史上,他卻是
婉約與豪放二派爭相“拉攏”的人才。
豪放派不愿意放過賀鑄的最有說服力的理由,
正是這首《六州歌頭》
在滿紙的“鈿輪珠網(wǎng)玉花驄”
“檀膏微注玉杯紅”之間,
尤為顯眼。
少年俠氣,劍吼西風(fēng),
這是一首能夠腦補(bǔ)出長篇武俠小說的作品呢!
我要去懷古
誰都別攔著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鬢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fēng)檣遙度天際。
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沼嗯f跡郁蒼蒼,霧沈半壘。夜深月過女墻來,賞心東望淮水。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
——周邦彥《西河·金陵懷古》
周邦彥屬于婉約詞人里比較敬業(yè)的那種,
所以好不容易想寫一首豪放的,
竟然也用了慢詞的詞牌(還是比較罕見的三疊結(jié)構(gòu))。
內(nèi)容呢?反正是懷古,向古人借借句子也不錯,
于是他找到了劉禹錫的《石頭城》和《烏衣巷》,
重新排列組合成了詞作,倒也有滋有味。
版權(quán)這種事兒,歷來都是浮云,
借詩,當(dāng)然不能算抄。
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
——劉禹錫《石頭城》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劉禹錫《烏衣巷》
我要去做夢
誰都別攔著
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zhuǎn)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xué)詩謾有驚人句。九萬里風(fēng)鵬正舉。風(fēng)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李清照《漁家傲·記夢》
李清照是一個詞人的同時,還是一個金石學(xué)家。
能夠沉浸在那些冰冷的碑石拓片、器物款識中的人,
我們怎么能夠斷言她只是個柔弱無依的才女?
事實上,她的詩非常豪邁大氣,
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不需多言的。
而這首詞,也是她詞作當(dāng)中的異數(shù)。
不需要懂,只是簡單地讀一遍,滿腔豪情已經(jīng)撲面而來。
我們有理由相信,
李清照的心里其實住著一個女漢子。
我要背范文
誰都別攔著
云隔迷樓,苔封很石,人向何處?數(shù)騎秋煙,一篙寒汐,千古空來去。使君心在蒼崖綠嶂,苦被北門留住。有尊中酒差可飲,大旗盡繡熊虎。
前身諸葛,來游此地,數(shù)語便酬三顧。樓外冥冥,江皋隱隱,認(rèn)得征西路。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長淮金鼓。問當(dāng)時依依種柳,至今在否?
——姜夔《永遇樂·次稼軒北固樓詞韻》
如果實在寫不出豪放之語,
跟著豪放派的作一首次韻,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姜夔選了個合適的對象,
他和辛棄疾,都是出了名的擅長用典。
這就好像是寫高考作文,
你不擅長嗎?沒關(guān)系,
背一些喜歡的萬能范文,
就算寫不好,總算是寫不壞的。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dāng)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yáng)州路。可堪回首,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辛棄疾《京口北固亭懷古》
我要去巡邊
誰都別攔著
樺屋魚衣柳作城,蛟龍鱗動浪花腥,飛揚(yáng)應(yīng)逐海東青。
猶記當(dāng)年軍壘跡,不知何處梵鐘聲,莫將興廢話分明。
——納蘭性德《浣溪沙·小兀喇》
納蘭的婉轉(zhuǎn)低回,
總讓我們忘記他的正牌職業(yè)——御前侍衛(wèi)!
就算是蔭(pin)恩(die)得來的,
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武職,要經(jīng)常隨御駕巡邊。
于是,在《飲水詞》里,
我們總能找到些畫風(fēng)不一樣的詞作。
這首《小兀喇》寫的是松花江畔赫哲族人的生活場景,
題材很新穎,用字也比較豪邁,
單看上片大概不會有人相信出自納蘭之手,
但是下片,特別是最后一句
還是暴露了他那顆柔軟的書生心腸。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也許,婉約詞人的豪放
終究還是要回歸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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