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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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評論家批評莫言為了賣書不擇手段，便取了《豐乳肥臀》這樣露骨的書名來嘩眾取寵。確實，國內(nèi)以往文學(xué)作品鮮有對女性乳房與臀部'淋漓盡致'的直白描寫，即便有，也低調(diào)含蓄。
然而，莫言卻認為乳房與臀部是孕育、滋養(yǎng)和庇護的容器，是初民無意識的母權(quán)心理的投射，也是人類潛意識深處的大母神原型的象征性表達。'肥臀'象征生產(chǎn)的繁衍不息，'豐乳'象征哺育的綿延不斷，唯有'豐乳肥臀'才能承載起原始洪荒的對女性的贊美與崇拜。
撕掉程式化的宣傳海報，借由譏諷與嘲弄的手法向謊言、虛偽發(fā)起攻勢是莫言寫作的一貫手法，他擅用戲弄和不加掩飾的快感，揭露世俗的粗鄙與黑暗，審丑人心與人性。
《豐乳肥臀》也不例外，小說中主人公上官魯氏縱欲、生殖崇拜、野合借種生九孩的情欲背景究竟又蘊含怎樣的莫言式寓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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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上官魯氏，是《豐乳肥臀》中上官家八個女兒一個兒子的母親，也是小說的靈魂人物。
'豐乳肥臀'的特質(zhì)之一便是人們對原始的生殖崇拜，代表旺盛的生命力。母親是大地，是生命的來源。母親的'肥臀'生下了九個子女，母親的'豐乳'哺育了子女甚至是外孫，這樣一位具有傳統(tǒng)特質(zhì)的母親，卻走出了荒誕苦難的一生。
兒時父母雙亡沒人疼，長大后匆匆嫁人，奈何丈夫上官壽喜沒有生育能力，為了傳宗接代只好'借種'生子，這一借就沒了回頭路……直到生下了唯一的兒子，有了八女一子……
認真讀過《豐乳肥臀》的讀者都會有這樣的感受：全文視角多數(shù)是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小說男主上官金童間的不斷切換，沒有女性視角，可以說女性在這部作品里一定程度上是失語的。
女性視角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更顯女性角色在當時受壓迫的處境，越壓迫，越反抗，因此性壓抑下隱晦放縱的欲望是全小說脫不開的基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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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豐乳肥臀》中有關(guān)性描寫的文字大概有130萬，占了全書四分之一的字數(shù)，如此重的筆墨渲染，背后當然有其深意。
性作為人們的正常生理需求本該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然而在男權(quán)當?shù)赖臅r代，女性的欲望卻是被壓抑的，在本能生理需求與社會要求的矛盾下，欲望極易扭曲，甚至可能會上升到人格的扭曲。
上官魯氏作為母親，是慈母，是子女的保護傘；作為女人卻是縱欲、盲目生殖崇拜，且與多個男人有野合之交的'丑角'形象。
'丑化'了的上官魯氏，使其人物特點更具復(fù)雜性。正如弗洛伊德曾言：人們對于丑的事物往往會產(chǎn)生一種'情感矛盾'的特殊心理。 這種心理會導(dǎo)致一種'審美喜悅'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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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魯氏的縱欲是從被迫與他人發(fā)生關(guān)系借種生子而逐步扭曲的，從開始的顧及自尊與不情愿到后來無所謂是誰，無所謂高矮胖瘦，只要能誕下男性繼承人即可，性壓抑下的欲望膨脹可見一斑。
在不講倫理道德，性別平等的男權(quán)世界，上官魯氏不過是其垂涎的美物罷了，發(fā)泄完就完事，上官魯氏則通過放縱自己，亂倫、 濫交來向當時的男權(quán)發(fā)起反抗。
遺憾的是，上官魯氏一方面對抗著社會倫理，一方面又不得不向社會倫理低頭。
在高密東北鄉(xiāng)這塊重男輕女、男尊女卑思想嚴重盛行的土地，上官魯氏最理智的反抗手段便是通過偷情生下男性繼承人。
如果說偷情是她對丈夫的懲罰，那么企盼生下兒子便是她向傳統(tǒng)價值取向低頭的無奈，這其中其實暗含女性的價值是通過男性來實現(xiàn)的，討好男性是女性進人男權(quán)社會擁有話語權(quán)的唯一方法。
這也是上官魯氏縱欲、盲目生殖崇拜之性情欲背后的內(nèi)核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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