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小說之中,我們常會看到這樣的橋段,女子與男子同房時,要忍受“破瓜之痛”。在這里,“破瓜”就代指為女子破身,就證明已從少女轉(zhuǎn)變?yōu)橐粙D人了。
實際上,這種認知是錯誤的,在明清之前,“破瓜”單指女子年齡。
在剛出現(xiàn)時,“破瓜”實際上只是文人間才有的拆字說法,在詩文中多用于女子,也有叫做“分瓜”的。
破瓜
我們可以看到,將“瓜”字里外一拆分,就變成了內(nèi)外兩個“八”,二八年華,即為十六,一般指的是女子已年滿十六歲了。
同時也因為“八八六十四”的結(jié)果,亦有指六十四歲的說法,比如在“功成當在破瓜年”中就有這層意思。
清代袁枚在《隨園詩話》就曾言道:《古樂府》“碧玉破瓜時”或解以為月事初來,如破瓜則見紅潮者,非也。蓋將瓜縱橫破之,成二“八”字,作十六歲解也。
從中我們可知,“破瓜”的最早出處是在南朝時的一首叫做《碧玉歌》的樂府詩中,曾經(jīng)編寫了《樂府詩集》的郭茂倩則認為,最初的《碧玉歌》本為晉汝南王為其寵妾碧玉所作,只是因時間過于久遠而流失。
現(xiàn)存的《碧玉歌》實為晉朝孫綽所作,原文如下: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芙蓉凌霜榮,秋容故尚好。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
碧玉小家女,不敢貴德攀。感郎意氣重,遂得結(jié)金蘭。
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strong>
需要注意的是,這首詩同時也是“小家碧玉”的出處,其將女子情竇初開、春心蕩漾、宜嗔宜喜、欲拒還迎的羞態(tài),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
唐代詩人李群玉也曾在《醉后贈馮姬》中寫道:“桂形淺拂梁家黛,瓜字初分碧玉年?!?/strong>
有興趣的可以去找一下完整詩句,整首詩中沒有很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多么深奧的文字,卻是顯得通俗易懂,將碧玉女子溫柔的歌舞彈唱躍然紙上,讀來令人惆悵不已。
類似的詩詞還有很多,比如晚唐詩人段成式就曾在他的《戲高侍御七首》中寫道:“猶憐最小分瓜日,奈許迎春得藕時?!?/strong>
五代文學家和凝也在《何滿子》詞中寫道:“正是破瓜年幾,含情慣得人饒?!?/strong>
大家可以看到,在以上詩詞中,無論是“破瓜”,還是“分瓜”,均是代指年齡,并無其他曲解之意,而到了明清之時,“破瓜”就有點“濫用”了。
明末馮夢龍在他的《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就曾這樣寫:“那杜十娘自十三歲破瓜,今一十九歲,七年之內(nèi),不知歷過了多少公子王孫,一個個情迷意蕩,破家蕩產(chǎn)而不惜?!?/strong>
注意,這里的“破瓜”指得就是“破身”了,一句“十三歲破瓜”已將其含義講得明明白白。
杜十娘
清代蒲松齡也曾在《聊齋志異·狐夢》中寫道:“見一女子入,年可十八九,笑向女曰:‘妹子已破瓜矣,新郎頗如意否?’”
若是說,如馮夢龍、蒲松齡這樣的大文學家竟不知“破瓜”之本意,筆者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所以,就只有一個解釋,在他們那個時代里,“破瓜”已被那些文人們故意地加以曲解,混入了他們想要的所謂“曖昧”與“風流”之意。
用今天網(wǎng)絡(luò)中的流行話說就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文人一旦耍起流氓來,神佛都無法阻擋,因為他們耍的“流氓”可能連神佛都聽不懂。
而在云貴川一帶民間又有另外一種說法,他們將葫蘆也叫做“瓜”,若是將葫蘆從中間一剖兩半,就成了兩個“8”字,加在一起正是十六。
葫蘆破瓜
但是這里要注意,阿拉伯數(shù)字雖然很早就曾傳入到我國,但真正被吸收和使用卻是在20世紀之后,滿打滿算也就才百十年的歷史。所以,這個“葫蘆破瓜”的說法也多是以訛傳訛,并無哪本古文獻中有任何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