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國家的王朝更替,在歷史學(xué)界也存在不同的劃分方式。例如,遇到堂兄弟、外孫或外甥、私生子、養(yǎng)子繼承王位的情形,是否可以算一個新王朝的開端,并無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
這里以中世紀(jì)歐洲各君主制國家形成之后的王位繼承和王朝劃分為依據(jù),主要以英國、法國、德國、奧地利、俄羅斯、西班牙、葡萄牙、荷蘭、丹麥、瑞典為參考。羅馬和拜占庭的王朝劃分更為復(fù)雜,還涉及到多個皇帝合法并立的情況,暫不做討論。分以下七種情形來討論:
一、國王的兒子、孫子、女兒、兄弟、姐妹繼承王位的情形
二、國王的侄子女或叔伯繼承王位的情形
三、國王的堂兄弟繼承王位的情形
四、國王的外孫或外甥繼承王位的情形
五、女王的子女繼承王位的情形
六、國王的私生子取得王位的情形
七、國王由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子繼承王位的情形
歐洲的宗族關(guān)系是由父系和母系雙重基礎(chǔ)構(gòu)成的(不同于多數(shù)亞洲國家,以父系宗族關(guān)系為基礎(chǔ),母系親屬不具備繼承權(quán)),即使在中世紀(jì)到近代,一度形成了父系優(yōu)先繼承的慣例,但母系也是具備繼承的合法性的。因此,歐洲王室的繼承人范圍要比中國大得多。事實上,英格蘭自1066年諾曼征服開始直至今天,法國自987年卡佩王朝開始直至1792年波旁王朝被推翻,雖然按照歷史學(xué)界的定義是經(jīng)歷了很多個王朝,但每一個王朝與前朝之間都有親戚和姻親關(guān)系,每一個王朝的首任國王都自稱是前朝的合法繼承人,并不同于中國式的改朝換代。從廣義來說,歐洲的王朝更替,也可以視為一個王朝發(fā)展史上的不同階段,是歷史學(xué)者以旁系親屬入主大統(tǒng)的時間為節(jié)點,對王朝的漫長歷史進行分段。
第一種情形,國王的兒子、孫子、女兒、兄弟、姐妹繼承王位,不會被當(dāng)作改朝換代,這個好理解,不做舉例分析。
第二種情形,國王的侄子女或叔伯繼承王位,一般也不會被作為改朝換代。
侄子繼承王位的例子,如普魯士霍亨索倫王朝的腓特烈二世(1740-1786年在位)傳位給其侄子腓特烈-威廉二世,王朝名稱仍然叫霍亨索倫王朝。
侄女繼承王位的例子,如英國漢諾威王朝的威廉四世(1830-1837年在位)傳位給他的侄女維多利亞女王,王朝名稱仍然叫漢諾威王朝。
叔父繼承王位的例子,如英國約克王朝的愛德華五世(1483年在位)的王位被其叔父理查三世奪取,王朝名稱仍然叫約克王朝。
第三種情形,國王的堂兄弟繼承王位,是否被當(dāng)作改朝換代,沒有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或許跟國王的堂兄弟在繼位之前,是否已經(jīng)自立門戶(經(jīng)營獨立的封地),以及繼位的合法性是否得到廣泛承認有關(guān)。
例子1,法國卡佩王朝國王查理四世(1322-1328年在位)死后無嗣,由他的堂弟腓力六世繼承王位,歷史上就以腓力六世繼位之前的爵位“瓦盧瓦伯爵”為名,將其之后世系命名為瓦盧瓦王朝。
例子2,英格蘭金雀花王朝的理查二世(1377-1399年在位)的王位被他的堂弟亨利四世奪取,亨利四世奪位之前的爵位是蘭開斯特公爵,歷史上就將他之后的世系命名為蘭開斯特王朝。
以上兩個是堂兄弟繼位相當(dāng)于改朝換代的例子,但也有不被當(dāng)作改朝換代的。
例子3,法國瓦盧瓦王朝的查理八世(1483-1498年在位)死后無嗣,由他的堂兄路易十二繼承了王位,但王朝名稱仍然叫瓦盧瓦王朝(雖然也有歷史學(xué)者將路易十二繼位之后定名為奧爾良王朝的,但不是主流)。
第四種情形,國王的外孫或外甥繼承王位,是否被當(dāng)作改朝換代,也沒有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
例子1,英格蘭安茹王朝的首位國王亨利二世(1154-1189年在位),以諾曼王朝亨利一世外孫的身份取得了英格蘭王位,歷史上就以亨利二世父系的爵位(安茹公爵)來命名亨利二世之后的英格蘭國王世系,稱之為安茹王朝。
例子2,西班牙阿拉貢王國巴塞羅那王朝的馬丁一世(1396-1410年在位)死后,由他的外甥斐迪南一世繼承王位,王朝名稱便根據(jù)斐迪南一世的姓氏,更改為特拉斯塔馬拉王朝。
但也有外孫或外甥繼位之后不更改王朝名稱的例子。
例子2,俄羅斯羅曼諾夫王朝的女皇伊麗莎白-彼得羅芙娜(1741-1762年在位)立她的外甥彼得三世為繼承人,彼得三世繼位之后,繼續(xù)稱為羅曼諾夫王朝,并沒有用他父系的封爵荷爾施泰因-哥道普來更改王朝名稱。
第五種情形,女王的子女繼承王位,是否被當(dāng)作改朝換代,也沒有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
首先看看女王的子女繼位之后,不改變王朝名稱的例子。
例子1,蘇格蘭斯圖亞特王朝的瑪麗一世(1542-1567年在位),被廢黜之后由她的兒子詹姆士六世繼位,王朝名稱繼續(xù)稱為斯圖亞特王朝。不過,瑪麗一世的丈夫達恩利勛爵也是她的遠房堂弟,從父系而言也屬于斯圖亞特家族。
例子2,西班牙波旁王朝的女王伊莎貝爾二世(1833-1868年在位)退位之后,她的兒子阿方索十二世后來又登上了王位,王朝名稱繼續(xù)稱為波旁王朝。不過,伊莎貝爾二世的丈夫弗朗西斯科是她的堂兄,同樣屬于波旁家族,雖然傳說阿方索十二世不是弗朗西斯科(同性戀者)所親生,但法律上仍然是父子關(guān)系。
例子3,葡萄牙布拉干薩王朝的女王瑪麗亞一世(1777-1816年在位)傳位給她的兒子若昂六世,王朝的名稱仍然叫布拉干薩王朝。不過,瑪麗亞一世的丈夫佩德羅三世是她的叔父,同樣屬于布拉干薩家族。
上述三個例子,共同點在于女王的丈夫都屬于同一父系家族。不過,女王丈夫也有自己的爵位,理論上在子女繼位之后,也可以用丈夫的爵位來命名新王朝,但實際上都沒有改變王朝名稱,這還是尊重母系的王位傳承的。
另一種情況是女王的子女繼位之后,直接用女王丈夫的姓氏或爵位作為新王朝名稱,相當(dāng)于改朝換代。
例子4,英國漢諾威王朝的維多利亞女王(1837-1901年在位)死后,她的兒子愛德華七世繼承了王位,王朝名稱便更改為薩克森-科堡-哥達王朝,這是女王丈夫的家族名稱。
例子5,西班牙特拉斯塔馬拉王朝的女王“瘋女胡安娜”(1504-1516年在位)傳位給她的兒子卡洛斯一世之后,王朝名稱也更改為女王的丈夫“美男子腓力”的姓氏,成為哈布斯堡王朝。
除了以上兩種情況之外,也有折衷的做法,女王的子女繼承王位之后,使用母姓+夫姓的方式作為此后世系的王朝名稱。個人認為這種方式比較合理,兼顧了王位來源(母系)和傳統(tǒng)習(xí)俗(父姓)。
例子6,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女皇瑪麗婭-特蕾西婭(1740-1780年在位)的兒子約瑟夫二世繼位之后,王朝名稱更改為哈布斯堡-洛林王朝,將約瑟夫二世父系這邊的封爵“洛林公爵”加入到王朝名稱之中。
例子7,荷蘭的三代女王威廉明娜(1890-1948年在位)、朱麗安娜(1948-1980年在位)、貝婭特麗克絲(1980-2013年在位)是連續(xù)的母女相繼。威廉明娜時期的王朝名稱是“奧蘭治-拿騷王朝”,朱麗安娜繼位之后,便在王朝名稱中加入她父親的姓氏,改為“奧蘭治-拿騷-梅克倫堡王朝”;貝婭特麗克絲繼位之后,又在王朝名稱中加入她父親的姓氏,改為“奧蘭治-拿騷-利珀王朝”。
第六種情形,國王的私生子取得王位。歐洲各國王室都有數(shù)量龐大的私生子隊伍,但私生子是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的(法律上的地位尚比不上王室旁系遠支),因此私生子繼承王位的例子在歐洲歷史上不多見,在特殊情況下出現(xiàn)私生子繼位的情況,是否更改王朝名稱也沒有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
例子1,葡萄牙勃艮第王朝的國王佩德羅一世(1357-1367年在位)死后,他的私生子若昂一世奪得王位,歷史上將若昂一世之后的世系稱為阿拉維王朝,因為他繼位之前是阿拉維騎士團的首領(lǐng)。
例子2,西班牙卡斯提爾王朝的國王阿方索十一世(1312-1350年在位)死后,他的私生子恩里克二世后來奪取了王位,歷史上將恩里克二世之后的世系稱為特拉斯塔馬拉王朝,因為他繼位之前是特拉斯塔馬拉伯爵。
上面兩個例子,共同點在于私生子原來都不是合法的繼承人,都是通過非常規(guī)的方式奪取了王位。當(dāng)然,他們之所以具備了角逐王位的資本,仍因為他們是國王的兒子。但歐洲也有私生子繼位之后不更改王朝名稱的例子。
例子3,丹麥埃斯特德王朝國王斯文二世(1047-1074年在位)死后,由他的私生子哈拉爾三世繼位,卻沒有更改王朝名稱,仍然屬于埃斯特德王朝。
這個例子的特殊之處,可能在于當(dāng)時北歐尚未完全皈依基督教,一夫一妻制婚姻的限制尚不如后世及當(dāng)時其它歐洲國家那么嚴格。
第七種情形,國王由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子繼承王位。養(yǎng)子繼承君位的情況,在羅馬帝國比較多見,尤其是安敦尼王朝時期,而且通常不會被視為改朝換代。但在中世紀(jì)之后的歐洲國家則很罕見,這也反映了中世紀(jì)之后的歐洲較為重視血緣觀念。不過,血緣觀念又不同于宗族觀念,血緣觀念的基礎(chǔ)是天然的生物學(xué)親緣關(guān)系,不像宗族觀念那樣有父系、母系、姻親的區(qū)分,因此歐洲才有那么多的王朝更替。
例子1,瑞典奧爾登堡王朝的國王卡爾十三世(1809-1818年在位),在沒有子女和近系旁支親屬的情況下,沒有選擇遠房旁支,而是將當(dāng)時炙手可熱的法國軍事將領(lǐng)貝爾納多特收為養(yǎng)子,并最終由貝爾納多特繼位,開創(chuàng)了瑞典的貝爾納多特王朝,延續(xù)至今。這個例子的特殊之處,在于當(dāng)時整個歐洲被卷入拿破侖帝國的漩渦之中,瑞典王室的選擇也是為自己找一顆大樹來依靠,也正是在貝爾納多特的指揮下,瑞典從丹麥?zhǔn)种袏Z取了挪威,形成瑞典-挪威聯(lián)合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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