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簡介
周波,合浦人氏,中醫(yī)師,早年畢業(yè)于廣州中醫(yī)學院,從事中醫(yī)內科臨床工作,感興趣于經(jīng)典的研讀,著有《黃帝內經(jīng)系統(tǒng)解剖學和微觀解剖學詮釋》一書和《“形與神倶”現(xiàn)代科學研究》等文,對《黃帝內經(jīng)》的形神觀、陰陽五行、調神和“治未病”等內容,有個人的見解。
作者:形與神俱(文中署名以路人舟代之)
很久很久以前,中基(中醫(yī)基礎理論)老師教導我們說:中醫(yī)的器官主要是功能性的臟腑。
什么?我們的五臟六腑不是解剖學的器官?那解剖學不是白學了?
此說可能會造成了一些中醫(yī)學子的困惑,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繼續(xù)學習下去的信心?唉!心塞,說多都是淚。
中醫(yī)的臟腑,究竟是功能性臟腑,還是解剖學上的器官?
就這個問題,路人Z經(jīng)過多年的糾結后,還是鉆進牛角尖,走向故紙堆,開始穿越。
大約在1990年一個夏夜(怎么不是大約在冬季?當年的單身狗,就是很沒情調), 路人Z在一本書上,發(fā)現(xiàn)了篆書體的“腎”字——,突然對其產生了的好奇,發(fā)現(xiàn)“腎”字的上半部分與腎、輸尿管非常相似,隨后,按思路去捉摸“心、肝、脾、肺、腎”五臟的造字,但在此后的數(shù)年間,唯覺“心”字——,它的尾巴象是主動脈外,此后再難以突破,但已是欲罷不能。
經(jīng)過數(shù)年沒有方向的胡思亂想后,路人Z作了一個決定:重讀《黃帝內經(jīng)》。
回想當初在大學時,路人Z最怕的就是讀那些古澀難懂的中醫(yī)古典經(jīng)文,卻要主動地重新學習,簡直是給自己找抽!
況且,古今學者對《黃帝內經(jīng)》的研究,就象拿梳子梳過了無數(shù)次一樣,象路人Z這樣的一個外行,能琢磨出點什么東西出來嗎?
其實路人Z當時沒有考慮這么多,只是硬著頭皮啃《黃帝內經(jīng)》去了。
到了2000年前后,經(jīng)過了數(shù)年的學習,終于在《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的一段話里,發(fā)現(xiàn)了要找的東東。
那是記載在《內經(jīng)》里的一個傳說:“余聞上古圣人,論理人形:列別藏腑,端絡經(jīng)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jīng)。氣穴所發(fā),各有處名;溪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span>
這段文獻如果從現(xiàn)代解剖學的角度來加以認識,就是古代醫(yī)家(或者是管祭祀之人)對人體反復解剖后,得到的一個非常嚴密的系統(tǒng)解剖學記錄。
由此,取得第一個關鍵突破點:思路由局部解剖向系統(tǒng)解剖轉變,先后領會了肺、肝的造字。
但是,由于對脾字的領會遲遲沒有取得突破,而且又在《內經(jīng)》里發(fā)現(xiàn)了對脾的疑問:《素問·太陰陽明論篇》:“帝曰:脾與胃以膜相連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由此產生了懷疑《內經(jīng)》中有記錄認為脾不是臟的想法,思路也走向了歧路,轉向了試圖尋找否定脾不是臟的依據(jù)。
直到2006年,路人Z到某地出差,習慣地抽時間到書店里去蹭書看,在翻閱一本解剖書時,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血循環(huán)示意圖(見圖3),突然想起《素問·太陰陽明論篇》那句話的后半段:“歧伯曰:足太陰者,三陰也,其脈貫胃、屬脾、絡嗌,故太陰為之行氣于三陰”。發(fā)現(xiàn)這可能就是討論脾、胃、腸和肝門靜脈關系的記錄。
其實,血循環(huán)示意圖在很多解剖書上都有,以前也學過,不過就是沒有此書將肝門靜脈畫得那么清晰和顯眼。
于是路人Z調整了解剖的順序,取得第二個關鍵突破點:思路由實體解剖認識,部分向示意解剖的認識轉變,終于解決了脾字造字的認識。
好了,穿越之旅開始了!Come on !
肺、腎、肝、脾、心,這五臟的造字,是遠古醫(yī)家從系統(tǒng)解剖認識而得來,它們的篆書寫法如下,見圖1:
去掉“肉”旁后得到下面的“字”,見圖2。
原來,它們是以某一實體器官為中心,與相關的輔助器官所共同構成的某個器官系統(tǒng)“象形簡圖”, 后來在圖上加 “肉”旁(除“心”字外,因中醫(yī)認為“心”是君主之官,與一般器官不同),演變?yōu)閷V浮跋笮魏唸D”中,某個突出的實體臟器——即五“臟”的文字。即只切斷器官上的血管,就可以把各個系統(tǒng)取出,并把各系統(tǒng)描繪成不同的“字”。
按照以下的解剖順序,把各個系統(tǒng)的器官是的血管切斷,各圖中以“一橫”代表切斷處,取出相關的臟器。就得到五字的來源;
第1步,切斷肺臟上的血管,得到“肺”字(圖4):
那么,“肺與大腸相表里”,是個什么鬼?
原來,肺葉是臟。氣管是輔助器官,即腑,它的形狀特征是“大而長”,古人定義其為“大腸”(腸者“長”也),開竅于鼻。把肺葉、氣管取出,得臟腑第一個集合:肺、“大腸”。
第2步,切斷腎臟上的血管,得到“腎”字(圖五):
腎臟是藏;整條尿路是輔助器官,再按形狀的不同把輸尿管、膀胱、尿道分開,其中最有特征性的是膀胱,故是腑,開竅于尿道,即(前)陰。把腎、膀胱取出,得臟腑第二個集合:腎、膀胱。
第3步,切斷消化系統(tǒng)上的血管,得到“肝”字,它實質上是整個消化系統(tǒng)的示意圖,僅僅是用了3筆,就畫出來了(圖6):
在膽道于十二指腸的開口部位把肝膽道分開,得到肝膽系統(tǒng)(圖7)。
“肝開竅于目”,“ 膽(少陽)經(jīng)半表半里”,又是些什么鬼?
肝臟是臟;膽、膽總管是輔助器官,再按形狀的不同切開,膽最有特征性故是腑。肝開竅于目,作者認為這個“目”,原來指的是膽總管在十二指腸上的開口,是腸上的“眼”,即十二指腸壺腹口。后世把眼睛歸列入“目”類,最后取而代之。
此目非彼目,此目非眼睛。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頭上那討桂花油。
而膽位于肝里、腸表之間,即半表半里的解剖位置,正是膽(少陽)經(jīng)半表半里的理論依據(jù)。把肝、膽取出,得藏腑第三個合:肝、膽。
第4步,切斷脾臟上的血管,得到“脾”字(圖8):
脾“系統(tǒng)”與脾字,這個是路人Z多年的心血所得。請注意,如果先取出脾再取出肝,那么肝門靜脈就是與簡圖中的那個“手”一樣,是分開的。
古人正是一開始不明白肝門靜脈應該與那一個臟歸納在一起,最后發(fā)現(xiàn)脾沒有附屬的器官,所以就把它歸納進脾了,所以簡圖中的那個“手”與脾,是分開來的。
第5步,剩下的心臟與3條主血管(主動脈與上、下腔靜脈),直接構成了“心”字(圖9):
心臟是臟,主血管是腑;把心臟、主血管取出,得藏腑第五個集合:心、“小腸”。
還是要繼續(xù)問:“心與小腸相表里”、“心開竅于舌”,都是什么鬼?
從心臟發(fā)出的肺動、靜脈和主血管上分出的所有分支動、靜脈,都屬“經(jīng)” 的實體,見圖-3,把它們全部切除后,剩下的主動脈和上、下腔靜脈三條主血管就是心臟的腑。主血管的形狀特征是“小而長”, 古人定義其為“小腸”。
主血管從心發(fā)出后,反復分支成數(shù)以千計的小血管(脈)的末端開口——“千口”到全身,故心開竅于“千口”。古人板書為豎行,文章在后世的人工刻寫、傳抄中,可能將“千口”衍變?yōu)椤吧唷?,變成心開竅于舌了。
明·馮夢龍所作的《廣笑腑》里,有個“買豬千口”的笑話,簡直就是“心開竅于千口”的神助攻:
某縣官寫字潦草,欲置酒延賓,批票付隸人買豬舌,“舌”字書之過長,隸人誤為買豬“千口”。遍鄉(xiāng)尋買,但得五百口,赴官哀告,愿減其半。縣官笑曰:“吾令爾市豬舌,何以識為市豬千口?”隸人對曰:“今后若市鵞(鵝的異體字),千萬書短些,休要寫作買‘我鳥’”。
“千口”變“舌”與“舌” 變“千口”其實都是同一回事,在沒有印刷術前,手書文字是非常容易出現(xiàn)這種錯誤的。古文獻中,將“觸龍言說趙太后”,誤作“觸詟說趙太后”,就是著名的例子。
結束語
五臟的造字,是古人從解剖里得到的。
更加詳細的內容,見完整版的《內經(jīng)臟腑經(jīng)脈條文與現(xiàn)代系統(tǒng)解剖學實體關系的探討》一文,可到知網(wǎng)下載。
心包與三焦的解剖認識,欲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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