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鸛雀樓
河南盧氏 張彩虹
帶著普救寺被愛暈染的思緒，我們乘車直奔蒲州城西，于下午三時許到了永濟市蒲州古城西的黃河?xùn)|岸，那座始建于北周幾經(jīng)湮滅，而被后世詩歌傳誦千年，古往今來令多少人為之傾倒的鸛雀樓。
車子在寬敞的路上行駛，潔方指著窗外說西邊那屹立于綠色平原的就是鸛雀樓。遠遠望去，那茫茫的平原上佇立的樓影，翹起的樓角凌空欲飛，沒有到跟前已經(jīng)感覺到它的厚重。在為我們的游覽做了詳細的指導(dǎo)后，他倆去黃河邊的唐代馬球場玩去了，我與葉子、貴文便穿過鸛雀園門殿，走近了這座在我們面前幾乎是插入云霄的文化明樓。
樓前有一湖名曰鸛影湖。湖上有一座三孔石拱橋，站于橋上，宛若站在鸛雀的背脊，橋兩邊的湖面呈鸛雀翱翔之勢，若站在高處，你一定會看見一只展翅翱翔的鸛雀正要飛向鸛雀樓，可見設(shè)計者的別具匠心！兩邊為漢白玉雕欄，湖畔垂柳拂風(fēng)、松影、塔影倒映水中，漢白玉鸛雀塑像展翅欲飛，一切皆與鸛雀有關(guān)。過橋步入唐韻廣場，廣場的大理石磚上鐫刻有蓮花、石榴和蝴蝶等多種圖案。環(huán)顧四周，鮮明的軸對稱和棋盤式布局使廣場顯得規(guī)整而大氣，就像王之渙的詩一樣。 跨過369個臺階，接近鸛雀樓，昂首仰望，整座樓就像一幅立體的巨型唐卡！耀眼的唐式彩繪立刻將人引入藝術(shù)的王國。無論樓牌、高翹的檐牙或是墻上的壁畫，一律使用唐代彩繪藝術(shù)，據(jù)介紹它是我國現(xiàn)存最大的仿唐建筑。一樓屋檐下橫掛著一個大型牌子，上面彩繪著“文翠李唐”四個大字。充分肯定了李唐天下文化鼎盛的狀況。再看身邊的廊柱上“俯瞰黃河，脈流九曲，膏澤八荒，浪奔萬里，濤疊百重，浩浩然，胸次頓開何倜儻；仰瞻靈岫，峰險千尋，氣雄五老，嵐秀十洲，嶂奇三省，巍巍者，脊梁勁挺自崢嶸。”品讀張萬增先生氣勢雄渾的長聯(lián)，更有一襟胸懷抱江山的豪邁氣概。走進這座“凌空白日三千丈，拔地黃河第一樓”，我們這些熱愛文學(xué)的后來者竟然被樓體映射得如此渺?。?！
進入一樓大廳，毛澤東主席手書的《登鸛雀樓》撲入眼簾，據(jù)說毛主席一生共書寫過六次《登鸛雀樓》，足見他老人家對此詩的摯愛。繞過大廳中央的紅梅屏風(fēng)進入西面展廳，這里有一個碩大的古代永濟的全景模型，再現(xiàn)了大唐蒲州盛景。畫面上，鸛雀樓位于蒲州的西南部，樓東是高高的城墻，城內(nèi)街道上人流如織，很有《清明上河圖》的韻味。而樓則在城外的黃河邊上，樓下是滔滔奔涌的黃河，正如北宋科學(xué)家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記載的：“河中府鸛雀樓三層，前瞻中條，下瞰大河”。又如導(dǎo)游介紹的那樣：它“立晉望秦，獨立于中州，前瞻中條山秀，下瞰大河奔流，紫氣度關(guān)而西入，黃河觸華而東匯，龍踞虎視，下臨八州......”。從圖畫上可見，古時候的黃河?xùn)|岸與河中的綠島上架有木橋，是否是蒲津渡大橋無從知曉。還可看到河中有大片可以耕種的灘涂糧田。文人墨客與官吏雅士可以登臨高樓賞景吟詩，而農(nóng)民則可以跨過木橋，去耕耘那片由河水沖積而多出來的土地。那孤單的木橋在潮漲潮落中不知飄搖了多少年，最終與鸛雀樓一樣在泛濫的河水與戰(zhàn)爭中湮滅。因為滄海桑田的緣故，今天我們登臨的鸛雀樓已非在原址上修建，但也是蒲州觀景的最佳位置。
西面墻上有一幅巨大的壁畫，再現(xiàn)了王之渙、王昌齡和高適等詩人《旗亭畫壁》的故事。畫面中，風(fēng)姿嬌艷的歌女且歌且舞，撫弄管弦者全力伴奏，幾位詩人形容無束暢所欲言，形神飄逸浪漫，展現(xiàn)了詩人的氣質(zhì)，壁畫在千古絕唱的韻律中延伸，高貴典雅且富有詩情畫意，恨不能走進他們的行列聽他們侃談。轉(zhuǎn)到東側(cè)門，“舊事已沉湮，惟存絕唱新聲，伴九曲黃河，同弛萬里；明樓重聳峙，正好抒懷縱目，引五洲俊彥，更上一層”。在熊伯光的聯(lián)語中，我們跨進了登上二樓的門檻。
二樓展現(xiàn)的是中華民族的祖根文化—黃河文化輝煌成就，有舜帝塑像和相關(guān)貢獻，有女媧補天、大禹治水、司馬光砸缸、呂洞賓等故事雕塑，以栩栩如生的形式為人們展現(xiàn)了河?xùn)|歷史文化的輝煌。“鶯鶯聽琴”、“楊玉環(huán)與李隆基”等都與運城地區(qū)有著血脈相連的關(guān)系。瀏覽了二樓，走向三樓，眼前出現(xiàn)了大幅的勞動場景的雕塑。看吧！農(nóng)夫夫婦挎著籮筐在高大的桑樹林中采摘桑葉，然后去養(yǎng)蠶、繅絲、紡織，將絲綢生產(chǎn)的全過程展現(xiàn)無遺。讓游者了解到勞動人民的勤勞與勞動的艱辛。南邊還有釀酒的勞動場景塑像，中間有紅紅火火的冶鐵和制鹽場景。那正在耕地的黃河大鐵牛，“滄桑未改牛脾氣，進退還憑鐵骨頭”，正是鐵牛的精神寫照。瀏覽了四樓的名人字畫和各級領(lǐng)導(dǎo)視察的照片，直奔五樓“震古爍今”的鸛雀樓模型前留影紀(jì)念。
看罷五樓，我們直奔六樓，視野立馬開闊。“大河奔海，斜日戀山，妙景宜從高處賞；千古奇觀，五言絕唱，名樓長借好詩傳”。在這里感受果如此。“五峰列嶂，九曲抱關(guān)，想它鸛雀棲身，定是沉迷此景；三省聞雞，四圍眺勝，問爾黃河轉(zhuǎn)首，莫非留戀斯樓？”我想黃河一定留戀此樓不肯離去，就以環(huán)抱的禮節(jié)告別，情意深長啊！
六樓的西南角，王之渙的銅質(zhì)塑像面向西南的廣袤山川，那翹起的帽翅仿佛因詩人揮筆而閃動，高高的官帽絲毫掩蓋不了他揮毫潑墨時的詩人風(fēng)骨，塑者以生動的形象再現(xiàn)了一代雄才的氣魄。他執(zhí)筆的右手仿佛剛剛完成“更上一層樓”的最后一筆，筆離紙頁，隨著“樓”字的那一捺伸展開去，表現(xiàn)了詩人恢弘、寬闊的襟懷和瀟灑豪放的氣度，塑像融入了詩的意象，藝術(shù)手法超群，令人浮想聯(lián)翩。站在王之渙的詩頁前，在他的臂膀下看他寫詩，是多少尋覓圣跡的人定有的行為，那種崇敬感如洶涌的黃河波濤起伏。仰望藍天，又想起了暢當(dāng)?shù)摹额}鸛雀樓》：“迥臨飛鳥上，高出世塵間。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佳句如珍珠，粒粒跌入思維的波瀾，叫人激動不已。面對如此宏偉壯闊的山川景象，這里怎會不成為無數(shù)歷史名流賽詩的舞臺呢？！
在他的前后左右徘徊尋思，將唐時文人騷客留下的詩詞歌賦吟詠揣摩個夠，也站到西南角的樓欄處倚欄瞭望，想到黃河從壺口奔騰而下不久就向南滔滔而來；而眼前大河西邊的關(guān)中平原被籠罩在蒼茫的霧靄中，使人不能窮其目；向南望黃河向東拐彎處的華山山脈隱約可見。黃河沖關(guān)東流入海那不可阻擋的氣勢，詩句直擊目標(biāo)。從詩中可知，自古黃河灘霧靄重重，太陽隱在霧靄之后變成了“白日”，可是，向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根本就看不見山影，可見“白日依山盡”加入了作者想象的成份。這種豐富的遼遠的想象，造就了詩歌的恢弘內(nèi)涵，從而勾畫出大氣磅礴的壯觀畫面。那蘊涵哲理的詩句不用再想，它早已刻入人們心中，并隨著中華民族文化長河源遠流長，滋潤著炎黃子孫的心靈與夢想。站在此處方體會到作者寫詩時，宛如站在歷史的天空鳥瞰九曲黃河奔流到海，將所見所悟吟成千古絕唱。
想待夕陽西下時，再感受一下“白日依山盡”的情景，可時不待人。再見了！詩人！再見了！鸛雀樓！戀戀不舍地再向東、西、南、北望了又望，再看看大河向東，再看看蒼茫的關(guān)中平原，再摸一摸王之渙的詩頁，目光落在了蒲州新城。在下樓的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被綠蔭覆蓋的新城內(nèi)，嶄新的學(xué)堂里，學(xué)生在反復(fù)吟誦：“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清澈、激越的童音一浪高過一浪。是?。∵@些千古絕句正以無限的魅力與美，激勵、熏陶著我們的下一代!這種清音不絕于耳、不絕于耳......
（原創(chuàng)游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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