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彭劍
翁方綱對劉墉說:你哪一筆是古人的?劉墉反問:你哪一筆是自己的?
翁方綱寫一輩子歐字,終身沒脫歐字的桎梏;劉墉寫一輩子字,也只是父親劉統(tǒng)勛的影子。但是都寫得好,留名書史。
他倆的問題是:究竟古人重要,還是自己重要? 其實結(jié)論很簡單:都重要。
古人的文化傳統(tǒng)習慣,今人無形中都會或多或少繼承,文化血脈很難割斷的。無非是古與今,誰占量多少而已。二王書法,大令沒有完全走右軍的路,有他自己;信本學右軍,基本都是他自己;魯公學大令,多半也是寫自己; 東坡寫一生,古的東西也不多,基本也是按著父親的路子寫,“三蘇”一個字樣。鄧石如篆書完全不按李斯、李冰陽的寫法出牌,我行我素寫自己,還特意更名為“頑伯”;何道州臨漢碑,只按照自己的主觀想法去臨。到現(xiàn)在的黃賓虹、啟功等,臨啥碑帖都是自己一貫的寫法。說明:古人當然要尊重,而自己更是要珍惜。
現(xiàn)在學書法的,通常被“沒得古人筆法、沒有古意”或“不逼古、離古人太遠”所恐嚇。拿古人當緊箍咒并不是學藝術(shù)的好事,學古人,最終目的是明白自己!
找到自己,認識自己,雖然不全面,只要是真,就不要被古的牢籠圈死,所以林散之說,學書法要左沖右突。哪用請這么多神仙當監(jiān)工?啟功總結(jié):所謂自我風格,就是古人的優(yōu)點加自己的缺點形成的。事實上,古人的優(yōu)點,今人也具備;今人的缺點,古人也早存在。文化特質(zhì)與人文狀態(tài),古今一體。
對書法有一定的了解或掌握后, 突出自己正確、光明的信念,應(yīng)對古人心音,納古于心,讓古適己也是必然的。否則天天蹲守在古人的圍裙下,終究不會呼吸到新鮮空氣。
清代袁枚是個開朗的人,《續(xù)詩品》中說: 不學古人,法無一可。竟似古人,何處著我!
所以有時候不妨給自己換一種說法:我先寫了再說,看古人哪地方像我?這對于天天臨摹古人,自然書寫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而言,這樣自信心會足點。
學習書法講究“無我”,才能接近古人;學習書法也講究“有我”,固執(zhí)己見才能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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