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燕‖浙江寧波北侖區(qū)泰河中學‖指導教師:劉德福
當思緒在回憶的路上穿行,自己最感激的,還是被媽媽放逐的歲月。
——題記
那年她剛上小學二年級,媽媽為她選擇了一個新的學校,而那天正是開學第一天,也是報到的日子。當別家的小朋友被爸爸媽媽緊緊地牽著小手去學校時,她的媽媽卻只是從口袋里摸出幾個硬幣遞給她,告訴她如何從家門口的車站乘車去報到。回過身,那背影已漸行漸遠。媽媽不關心我,小小的腦袋帶著這氣憤的想法離開家。最終倒也沒有出什么差錯,準確地到了自己的新班級。只是從此,對媽媽,她還是有點怨恨的。
初一那年,由于戶口的關系,她不得不離開北京回家鄉(xiāng)讀書。媽媽幫她收拾一些衣物,遞給她一沓錢,讓她自己帶了證件上首都機場買機票。她沒吱聲,拿了錢就出門了,轉了幾輛車才到了機場,好不容易找到了售票處,這才發(fā)現(xiàn)在首都機場買張機票有多么的復雜,足足花了她三個多小時才艱難搞定。她捧著機票的那刻,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為什么別家的孩子不用被逼著做這些事,為什么我的媽媽卻偏要讓我提前面對這些,媽媽不愛我,她一點都不在乎我!她提起手臂亂抹了下眼睛,沖出了機場。
離開北京那天,爸爸的車把她送到機場大門口,就在那兒,爸媽讓她下車,自己進去等飛機。然后兩人駕車離開了。她看著車子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拖著行李箱走進機場。然后,她傻眼了,1號門、2號門、3號門…… 足足七八道門豎在那兒,可她到底該從哪兒上飛機呢?她先后問了三個行人才找到咨詢臺,然后才順利地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
一周后,她只身去了家鄉(xiāng)所在的市區(qū)里一個外語實驗學校。她自己辦的轉學手續(xù),自己付的學費,自己申請的住宿,自己買了所有日用品,自己去新的班級報到。老師驚嘆于她的自理能力。對這些,她只能苦笑,那可都是拜媽媽所賜呢。
三年,恍眼就過。她的成績永遠處于班里的頂峰,每回都可以超過第二名三十分以上,老師欣賞她的沖勁、工作能力和有理有據(jù)有進有退的好口才;同學們喜歡她的京味兒口音,喜歡她爽快干脆的性格,更喜歡依賴她。她慶幸,慶幸自己的能力和大膽,溯源,這似乎是媽媽“培養(yǎng)”的結果呢。
三年的寒暑假,她和爸爸媽媽呆在一起只有很短的時間。她與父母似乎并不怎么親近。直到有一次,因著一些小事,她與媽媽爭吵起來,晚上十點多,她摔門跑出家。茫然地在家附近走走停停,不消片刻,爸爸跑出來找她,要帶她回家認錯。她拒絕了,爸爸陪著她坐在公園長椅上,講起了她小時候的故事。爸爸說,她剛上小學二年級時,媽媽讓她單獨去報到,其實媽媽多么不放心呀,她在前面走,媽媽便遠遠地跟在后面,直到她走進校門才放心離開。爸爸說,她初一回家鄉(xiāng)讀書,他們扔下她后,開車繞了機場一圈就回來了,媽媽躲在車里,一直等到飛機起飛。其間,媽媽打了不下五個電話給在機場接她的叔叔。爸爸還說,她在家鄉(xiāng)獨自生活的這三年,媽媽每星期都得給爺爺奶奶打電話,讓他們在周末她回家時多準備些好菜,媽媽從不忘定期給她的銀行卡存錢……
她聽了很多媽媽在背后為她做的事,那個夜晚,她放下對媽媽的所有偏見,也明白了媽媽冷酷表面之下深摯的愛。
初三畢業(yè)的暑假,她獨自訂了去北京的機票。出發(fā)那天,她早早到了候機大廳。而本該在下午五點登機的她,卻由于雷陣雨突襲,飛機在溫州機場迫降,無法按時登機。六點,七點……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兩點時,她終于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飛機。四點,飛機降落,滿身疲憊的她拖著行李走出機場,爸媽已在機場門口等候。看到他們的那刻,她突然有點想哭。
當車子再次留給機場大門一個背影時,她的心境變了,她知道,在首都機場的停車場里,爸爸媽媽在車里呆了足足十一個小時,那兒的停車費是五十元每小時,她懂,當爸爸一次次不厭其煩地掏出錢包時,一同被掏出的,是兩顆牽掛著的心。
這次,她不再埋怨,不再憤恨,她理解了媽媽當年所做的事,理解了媽媽一定要放逐自己的良苦用心。她理解了媽媽當年的狠心與決絕,媽媽當年的偷偷相隨和不安。而她回報給媽媽的,是一個有魄力、有理想、有能力的女孩。
這是一篇典型的記敘文,作者以第三人稱行文,講述了一個不算曲折卻意蘊深刻的故事。單從題記和故事本身,我們無從確定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作者,但這個不是我們閱讀的重點,重點是我們能在文中讀出與眾不同的母愛。文中的她有個她一度以為“狠心與決絕”的母親,可時間是最好的明證,母親對她的義無反顧的“放逐”原是一種更深沉而博大的愛。母親最終鍛造了她自主自立的性格,她最終理解了母親的良苦用心。其實愛,不是只有一種味道,不是只有一種形態(tài),那些隱忍的愛、深藏不露的愛、看似漠然的愛……是不同表現(xiàn)形式下更深層次的理性的愛。就像“靜水流深”,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激流暗涌。
適用文題:母愛、從______讀到的、我和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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