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現(xiàn)代的哲學大師馮友蘭將中國哲學的人生境界抽象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四種。認為一個人順著本能或者社會習慣辦事，叫做自然境界；意識到自己而為自己做一切事，叫做功利境界；意識到自己為社會整體的一員而為社會做事，叫做道德境界；最后，不僅意識到自己是社會的一員，而且也是一個社會之外更大的整體——宇宙的一員，自覺地讓自己在精神和行為上與宇宙合一，叫做天地境界。
可見，自然境界就是渾渾噩噩的一種狀態(tài)，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看別人在爭取什么在喜歡什么，他就認為那也是他自己需要的，也學人家的樣兒去爭取去喜歡，這是一種缺乏自我意識的精神狀態(tài)，是最低的人生境界。
而功利境界相比較而言就已經(jīng)上升了一個臺階：明確地想知道自己要什么了，雖然這個目標比較低：功名利祿，但是畢竟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了自己的思考和選擇。三國周瑜在群英會上這樣吟詩明志：“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這就是功利境界的典型表現(xiàn)。很多人處在功利境界，現(xiàn)代社會追求自己合理應得的功利是完全正當無可厚非的，但是一個人如果完全處在功利境界之中不能自拔，就很容易為了功利而失掉自己。
子貢到南方的楚國游玩，回返晉國的途中，路過漢陰，看見一個在菜園種菜的老人，打通了一條隧道到井邊，極為辛苦的抱著甕罐盛水來灌溉，只見他費了大半天的工夫，卻沒有得到多大功效。于是，子貢忍不住說道：“有一種抽水的機器，一天可以灌溉百畝的菜圃，出力少，功效又大，先生為什么不用呢？”
灌園的老人抬頭看了看子貢，問道：“那是什么模樣？”子貢回答：“那是木頭做的機器，后面重前面輕，引水的時候；不必費力，井水就自然地急速流出，這種機器叫做槔。”
灌園的老人臉色變了變，笑著說道：“我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用機械做事的人，必定有機謀巧變的心思；有了機謀巧變的心思，便破壞了純潔的天性；天性損毀，心神就不定；心神不定的人，離道就遠了。我并非不知道用機器，而是認為這么做是羞恥的事?！?span lang="EN-US">
在這里，子貢所顯示的就是功利境界，而灌園老人則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功利境界。
比功利境界再高一層的就是道德境界，顧名思義，道德境界就是以道德為做人的根本原則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陳定才學超群，他的妻子極有見識，二人相親相愛地過著極其貧困的生活。有一天，夫妻倆煮了個南瓜，湊合著吃了飯，正愁下頓無米下鍋，楚王的使者突然來了，請陳定去當宰相，還帶來二千兩黃金作為見面禮。陳定高興地接受了，還興沖沖地跑進里屋對妻子說：“這下可好了，我當了宰相，出門有華貴的車子，吃飯有山珍海味，咱們再不會愁窮了?！?span lang="EN-US"> 妻子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唉，車子再華貴，你不過只坐一個位置；飯菜再鮮美，你不過只塞飽一個肚子，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呢？楚王為啥這么看重你呢？還不是讓你給他掠城爭地?，F(xiàn)在，各國諸侯你砍我殺，受害的都是老百姓。有仁德的人，怎么能干傷害百姓的事呢！”
陳定聽了，深有感觸。他撫摸著妻子粗糙的雙手，深情地說：“你說得很對。只是，你一直跟著我受苦，我心中不忍哪！”妻子感激丈夫的關心，但她還是說：“少吃少喝固然苦，坑害百姓，難道心里就不苦嗎？”于是，夫妻二人連夜逃出家門，隱姓埋名，躲在一個楚王找不到的地方，以澆菜園為生。盡管天天煮南瓜當飯，但他們一點也不感覺苦。
而天地境界最高，人獨與天地精神往來，以宇宙為家的胸懷和境界。據(jù)《晉書?劉伶?zhèn)鳌氛f，有一次劉伶喝得大醉，在屋里脫光衣服，赤身裸體。有人見了覺得惡心，批評他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也不應該赤身裸體。劉伶反駁說：“我以天地作房屋，以房屋作衣褲，你們怎么鉆到我褲子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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