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們深入到自己的內(nèi)心中去,詢問自己的靈魂,再現(xiàn)那些激起熱情的回憶,他們就會知道,詩歌除了自身外并無其他目的,它不可能有其他目的,除了純粹為寫詩而寫的詩外,沒有任何詩是偉大、高貴、真正無愧于詩這個名稱的?!?/p>
以上是法國詩人波德萊爾對詩歌的評價,可謂真實又深刻,極好地道出了詩歌的真諦。他的代表作《惡之花》也全面而藝術(shù)地表現(xiàn)了這一點。
《惡之花》簡介
《惡之花》是夏爾·波德萊爾(1821-1867)的一部詩集,是一本有邏輯、有結(jié)構(gòu)、有頭有尾、渾然一體的書,被譽為法國“偉大的傳統(tǒng)業(yè)已消失,新的傳統(tǒng)尚未形成”的過渡時期里開放出來的一叢奇異的花”。作品兼具浪漫主義、象征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的特征。
這部詩集不是按照寫作年代先后來排列,而是根據(jù)內(nèi)容和主題分屬六個詩組,各有標題:《憂郁和理想》、《巴黎即景》、《酒》、《惡之花》、《叛逆》和《死亡》,其中《憂郁和理想》分量最重。六個部分的排列順序,實際上畫出了憂郁和理想沖突交戰(zhàn)的軌跡。
波德萊爾這個無所事事的都市漫游者,卻成全了知識分子自由,拋棄了專業(yè)化與技術(shù)化,用自己的自由的靈魂創(chuàng)造了歷史,也創(chuàng)造了一種對知識、真理和美的信仰。下面摘選了他的三首詩歌,一起來感悟,提升!
《祝?!?/p>
那時,遵從了最高掌權(quán)者的意旨,
詩人被帶到這個無聊的世界,
他那驚恐的、滿口瀆神言辭的母親,
向著憐憫她的上帝舉起緊握的拳頭:
——“?。∥覍幵府a(chǎn)下一團毒蛇,
也不想養(yǎng)活這可笑的東西!
詛咒那片刻之歡的夜晚,
使我的腹中懷上了我這贖罪的祭品!
既然你從所有女人里面選擇了我,
使我被我傷心的丈夫所討厭,
既然我不能把這畸形的怪物
像一封舊情書般擲入火中,
我要把你用來壓迫我的仇恨,
射向這個體現(xiàn)著你的惡意的該死的工具,
我要狠狠地扭著這可憐的樹,
叫它長不出傳播瘟疫的芽!”
就這樣,她咽下她那仇恨的唾沫,
毫不領(lǐng)會那永恒的意圖,
在地獄深處,她親自備下
懲罰一個母親之罪的柴堆。
然而,在一個隱形天使的保護之下,
這被遺棄的孩子因陽光而沉醉,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所吃的一切,所喝下的每一樣東西,
都是甜蜜的神食和鮮紅的仙酒。
他與風一起跳躍,和云彩相互交談,
他陶醉地唱著歌,走上那十字架之路;
看到他像一只鳥那樣無憂無慮,
跟著他去朝圣的天使也為之落淚。
他想去愛的人,全都害怕地看著他,
或者,因他的平靜而變得大膽,
競相試著從他身上擰出一句呻吟,
在他身上檢驗他們的殘忍。
在歸他享用的面包和酒里,
他們摻進灰和臭唾沫,
這些偽君子,扔掉他所碰過的東西,
連踩到他的腳印也覺得有罪。
你為詩人保留了一個位置,
你還邀請他去參加三級天使、七級天使
和主天使們那永恒的宴會。
我知道,痛苦乃是唯一的高貴,
塵世和地獄都無法將它毀壞,
我知道,為了編織我那神秘的王冠,
你得耗盡每一個時代和每一個宇宙。
但是,那些古帕爾米拉失傳的寶石、
那些未被發(fā)現(xiàn)的金屬、那些海里的珍珠,
即使你親手鑲上它們,也配不上
那光輝耀眼的王冠。
因為做成那王冠的,不是別的,是純凈之光,
它采自原始光線的神圣源頭,
至于我們這些凡人的眼睛,它們最最明亮的時候,
也不過是失去光澤的哀傷的鏡子!
《貓》
來,我漂亮的貓,到我多情的胸口來,
收起你腳上的爪子,
讓我凝視你美麗的
金屬與瑪瑙合成的眼睛。
當我的手指悠然地愛撫著
你的腦袋和你富有彈性的背,
當我的手觸摸著你帶電的身體,
快樂到陶醉,
我在內(nèi)心看到了我的女人。她的目光,
像你一樣,可愛的動物,
深沉而冷淡,鋒芒般切入、劈開。
而且,她從腳到頭,
有一種隱約的空氣、一種危險的香味,
飄蕩在她棕色的身體周圍。
《憂傷與漫游》
告訴我,阿佳特,你的心有時是否也會飛走?
遠離這污穢城市的黑色海洋,
向著另一個大海:光芒閃爍,
蔚藍、明亮、深沉,像個處女一樣。
告訴我,阿佳特,你的心有時是否也會飛走?
大海,無邊的大海,慰藉我們的勞累!
大海,這嘶啞的歌手,怒吼之風那巨大無邊的
管風琴為它伴奏,是什么魔鬼,
賦予了它搖籃者這神圣的職能?
大海,無邊的大海,慰藉我們的勞累!
將我?guī)ё?,馬車!將我載走,快船!
走遠!走遠!這里的泥漿用我們的淚水做成!
——真的,阿佳特那憂傷的心有時
在說:遠離悔恨,遠離罪惡,遠離痛苦,
將我?guī)ё?,馬車!將我載走,快船!
你是多么遙遠,芬芳的天堂,
在那里,在晴朗的藍天下,只有愛和歡樂,
在那里,人們所愛的,都值得去愛,
在那里,心靈沉浸在純粹的歡樂!
你是多么遙遠,芬芳的天堂!
但是,充滿童真之愛的綠色天堂,
那些追逐、歌曲、親吻、花束,
在山丘后面振顫的小提琴,
那酒壺,那樹叢里的黃昏,
——但是,充滿童真之愛的綠色天堂,
那充滿幽歡的純潔天堂,
如今是否比印度和中國還要遙遠?
人們能否用悲哀的呼喊將它招回,
用銀鈴般的聲音使之復活,
那充滿幽歡的純潔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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