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位一體的楊派藝術(shù)

上世紀(jì)四十年代初，楊寶森老師組織“寶華社” 開始挑班演出?！睂毴A”兩字是由楊寶森和李華亭兩個名字各取一字組合而成。李華亭（李鳴盛之父）當(dāng)時任副社長、總管事。這時楊寶忠先生辭去為馬連良操琴而加入寶華社，專心幫助他的三弟，開始為他操琴。他說：“我要幫助老三成名?！?由于他們昆仲合作，楊寶森老師的藝事大進，演出效果日趨完美。由他們昆仲經(jīng)過整理加工，演出的劇目如《伍子胥》《楊家將》等戲都十分成功，是凝結(jié)了楊氏弟兄心血的佳作，一直蜚聲菊壇，而且成為后人學(xué)習(xí)的范本。楊派藝術(shù)是在繼承余派藝術(shù)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自身的條件在咬字、氣口、節(jié)奏處理發(fā)聲方法等方面以獨有的處理方法，含而不露，追求一種高品位的古樸之美，從而形成了自己的風(fēng)格。楊派藝術(shù)的形成與楊寶忠、杭子和兩位先生的精誠合作是分不開的。楊寶忠先生的京胡伴奏，不僅僅是“托腔保調(diào)”，而且運用了”和聲對位”的原理，不是演員唱一個“5”，胡琴就拉一個“5”，而是用好幾個音符來烘托唱腔（主旋律），起到了'和聲”的效果。例如《李陵碑》《烏盆記》中的[反二黃]、《文昭關(guān)》中之[二黃慢板]、[快原板]的過門、墊頭拉法均一反過去單過門慢節(jié)奏的常規(guī)，使人耳目一新，拍手叫絕。楊寶忠先生善于使用雙弓拉法，很多音符快速從琴聲中流出，幾乎都是1/16的音符，聽起來既快又好聽，起到了很好的劇場效果。

楊寶忠先生快弓的雙弓拉法拉得好，使人聽了很過癮。而他的單弓更顯功力。[快板] 、[搖板]和[散板]都拉得很出色。[搖板]要搖而不散，如《空城計》中孔明在城下唱的搖板，琴的伴奏和唱配合得非常默契，把孔明此時的心情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內(nèi)心既緊張卻又故作鎮(zhèn)靜，胡琴在這里也像演員一樣的進入角色，與唱配合。

尤其是一句“問老軍因何故紛紛議論”，唱和拉配合得嚴(yán)絲合縫，每唱至此，總是獲得滿堂彩。再如[快板]，節(jié)奏快，唱和琴一點不能脫節(jié)。《斬馬謖》中的[快板]“見馬謖跪在寶帳下，不由老夫咬鋼牙”是在鑼鼓[串錘]后緊接著就開唱，不讓過門，又十分急促，唱和琴要配合得好而且準(zhǔn)，不能超前和滯后。楊寶忠先生掌握得恰到好處。

[散板]的節(jié)奏可長可短，不好掌握，要“散而又板”。如《魚藏劍》中的[反西皮散板] “子胥閥閱”這幾句唱得悲憤之極，催人淚下。而胡琴襯托得感情極為濃重，特別是中間的墊頭用了小提琴的弓法，把悲劇的氣氛完全烘托出來，淋漓盡致。別人很難達到這個境界，真是后無來者。又如在《洪羊洞》的[二黃散板]中也是使用小提琴的弓法。墊頭中用了內(nèi)弦使音色低沉，因為外弦聲音尖細，用了內(nèi)弦，使整個墊頭聲音低沉，烘托了悲，使整句唱悲劇氣氛很濃，達到很好的效果。一些同行琴師們給了他一個外號叫“老洋人”，“洋”和“楊”諧音。因為他用小提琴西洋樂器的弓法，別人也做不到。這個外號帶有一點譏諷，實際上有些既羨又妒之意，楊先生也泰然處之。因此楊寶忠先生在伴奏樂器方面是洋為中用的第一人，也是開拓者。

由上述可見楊寶森老師的唱、楊寶忠先生的琴和杭子和的鼓三者配合，融為一體，而琴則起先導(dǎo)的作用。楊寶森老師唱腔之美經(jīng)楊寶忠先生琴聲的襯托以及杭子和的鼓提綱挈領(lǐng)穩(wěn)住節(jié)奏，三位一體互相交融，無跡可尋，好像是聽一首極妙的交響樂，達到盡善盡美的佳境，令人置身其間獲得極高的藝術(shù)享受。因此可以這樣說：“只有三者合作才能稱為真正完整的楊派藝術(shù)。琴和鼓如換一人就遜色了。

有人請教楊寶忠先生拉琴有什么訣竅時，他有一段很精辟的話。他說：“訣竅就是熟能生巧。琴師不了解劇情、人物感情，不深刻理解唱詞的文字涵義，不熟悉唱腔就拉不好。我和杭先生不但熟悉寶森的唱腔、氣口、板頭，而且還掌握他在舞臺上當(dāng)時的情緒、心氣，配合默契，不少是即興創(chuàng)作而形成的新聲腔。這就需要伴奏技巧熟練，反應(yīng)靈敏和高度的思想集中，同時操琴者還應(yīng)該會打鼓板，這樣才能珠聯(lián)璧合，三位一體。京劇伴奏與歌曲樂隊最大的不同是京劇伴奏員不能看譜伴奏，必須心里有，手里有，才能嚴(yán)絲合縫。”

通過楊寶忠先生的身體力行，不斷鉆研，以他的高超琴藝，使楊派藝術(shù)增彩添色。有人評說：楊寶忠的琴可謂“音清無濁”，楊寶森的唱“聲出五內(nèi)，毫不輕飄”，再輔以杭子和的鼓“節(jié)奏穩(wěn)健”，可稱菊壇三絕。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