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生來往游歷安徽的次數(shù)最多,中間幾次寓居于此,并于此走到人生的終點。李白在安徽寫作的詩文最多,留下的遺跡和后人建造的紀念景點也最多。李白為安徽奉獻了一份豐厚的價值無比的文化遺產(chǎn),對今天安徽的文化建設、旅游開發(fā)發(fā)揮著特別重大的作用。對這份遺產(chǎn)安徽各地各界都進行了深入的開發(fā)、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獲得了顯著的社會效益和經(jīng)濟效益,尤以馬鞍山成就最為突出。但在對這份遺產(chǎn)的研究、利用上也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還有些模糊的地方和盲點,有些隨意性。為進一步開發(fā)利用李白的遺產(chǎn),有必要對有關(guān)的一些問題進行更深入的探討。本文擬對其中六個問題在綜合有關(guān)成果和資訊的基礎(chǔ)上,談一些情況和看法,與關(guān)心這些問題的同行和朋友進行討論。 一、李白是否在安徽的南陵奉詔入京? 李白的《南陵別兒童入京》詩很多人都熟悉,詩是七古十二句:“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這首詩是天寶元年李白奉唐玄宗的征召離開南陵前往長安時寫的。題目上的“南陵”自唐代以來人們都認為是指宣州的南陵,也自然屬于今天的安徽。 八十年代初有學者提出新說,說這首詩所寫的南陵不在安徽,而是在山東。這一新說其實沒有多少能夠支撐的證據(jù),論者主要是從詩里的“黃雞啄黍”的風物描寫和李白當時的行程找證據(jù),認為這樣的風物屬于北方,李白四五月在泰山,還有別的事要做,秋季不大可能在江南的南陵。這兩個理由都不太能站住腳。但這一說法得到了幾位李白研究的老前輩的支持,后來新說的提出者、贊同者還在山東找到幾個可能是南陵的地點和地名,有說在任城(今濟寧),有說在兗州,有說在曲阜,在學術(shù)界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 后來問題的關(guān)鍵集中到南陵這個地理專名唐代除了宣州外別地還有沒有? 2001年的現(xiàn)在也是馬鞍山,在紀念李白誕生1300周年的李白研討會上,南通大學的姜光斗先生在提交的《論李白與安徽的情結(jié)》和我提交的《李白與安徽旅游資源的開發(fā)》兩篇文章中都談到這個問題。姜先生通過對《全唐詩》的檢索,共檢出35首詩涉及南陵一詞,除少數(shù)幾例指的是“南面的山陵”、“南面的陵墓”作普通名詞用之外,凡是地名一律指宣州的南陵。姜先生的論證是很有力量的。去年12月2日安師大文學院詩學中心的丁放教授在《光明日報》上發(fā)表《天寶初年李白奉詔入京地再考辨》中,也使用了姜先生的論據(jù),對南陵地名及相關(guān)問題作了綜合性考辨,認為李白奉詔入京地確實是安徽南陵,新說找到清代后以致當代山東某些地方村莊叫南陵或可能叫南陵證明南陵在山東,顯然是沒有效力的。 我還注意到李白在詩題中九次用了南陵,其它八首確鑿無疑都是指宣州的南陵縣,不可能就這一首成了另類,一般的作者寫文章都講究體例的統(tǒng)一,何況李白這樣的大詩人。說到體例,古人寫詩詩題上用地名一般是較大的地名,知名度較高的地名,特定的建筑物和名勝名稱,未聞用一個不知名的村莊。最近我在給李白寫于安徽的詩文重新進行編年時又發(fā)現(xiàn)一條支持安徽南陵的有力證據(jù)。李白天寶十二載專程來游宣城,來宣城后,他贈詩給宣城郡司戶崔文說:“惟昔不自媒,擔簦西入秦。······一去已十年,今來復盈旬。”(《贈崔司戶文昆季》)李白是天寶元年入京的,與寫詩時正隔十年整。說“今來”是指來宣城,南陵時屬宣城郡,這正證明了十年前他是由此地前往京城的。 確認李白由安徽的南陵入京,這是李白生平上一件大事,自然要弄明白。弄明白這件事,為李白在安徽所寫的詩文進行編年也有意義,這是李白以安徽為游歷目的地的開端。當然弄明白這件事對宣城旅游開發(fā)、對南陵旅游開發(fā)利用李白的資源更有意義,特別是南陵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打出李白這個招牌來了。 二、李白游歷安徽有多少次?游歷了哪些地方?各有幾次?寓居過哪些地方? 李白游安徽的次數(shù)這個問題不少介紹李白與安徽的著作、文章和各地導游小冊子中都給出了數(shù)字,但說法不一,往往夸大,顯得較為混亂。我通過編《李白安徽詩文寫作時地新編》把這個問題算是搞得比較清楚了。“游歷安徽”或曰“游安徽”可以用兩個標準加以界定:一是以到過為準,只要經(jīng)過安徽都算;二是以游歷目的地為準,就是某次旅游有目的到達某地,只是經(jīng)過沒停留不算。如果從前一層面計算,李白來安徽次數(shù)就太多了,安徽處于中國中部,李白一生東西南北漫游都要經(jīng)行安徽。李白沿長江由西到東,由東到西,至少四個來回,沿大運河由北到南,由南到北,差不多三個來回,這樣就可能有十三四次了,顯然以此為準計算不合適。這樣經(jīng)行式的游歷,也沒有留下多少確切的記錄,江上之行還寫有幾首詩,而走大運河、淮河基本無記錄可尋。我認為應以目的地為準,而且要有李白自己的詩文和別的可信的文物、文獻證明。我在《李白安徽詩文寫作時地新編》中已基本解決了這個問題。 李白游歷安徽大約五次:第一次是天寶元年前后寓居南陵,然后由此奉詔入京;第二次天寶六載由金陵來安徽,至九載,游歷了皖東當涂、歷陽和縣,皖西潛山、霍山、壽春、廬江郡合肥等地,時間四年;第三次天寶十二載由梁園來宣城,至十五載,游歷了皖南宣城、當涂、涇縣、南陵(包括繁昌、銅陵)、秋浦(貴池,包括石臺西部、東至北部)、青陽(包括九華山),時間四年;第四次至德二載避地臥病皖西的宿松、太湖(包括岳西),時間較短;第五次上元二年赦歸,游歷了宣城、涇縣(包括太平、黃山、石臺東部),最后定居當涂,時間兩年。這五次是可以確定的。 還有幾次經(jīng)行安徽留下詩作的,江行較多,有詩記地的有天柱山、長風沙、天門山、牛渚,還到過皖北的碭山、亳州,這都是途經(jīng),而不是游歷目的地。由此也就知道了安徽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大部分地區(qū)李白都到過。李白在安徽游歷經(jīng)過十年以上,游歷的范圍和時間遠高于李白在其它地方的游歷。上面我介紹了李白到過淮南的壽州、淮北的亳州,這是許多李白研究者未曾注意到的。 李白到過原以歙縣為首邑的徽州六縣嗎?據(jù)地志和筆記小說記載似乎到過,如歙縣、黟縣、婺源有關(guān)于李白的一些傳說、紀念建筑和地名,歙縣還流傳有李白的詩,但都不可信,李白的足跡到過黃山的白鵝嶺,黃山的東南他沒有到過。 由我的《李白安徽詩文寫作時地新編》也不難統(tǒng)計出李白在各地游歷的次數(shù)。這里要分清李白在一個大的旅行時段以某地為中心短時出入,不能另計為一次,如宣城,天寶十二載到天寶末李白的旅行基本是以它為中心的,只能記一次,最多記兩次,而不能反復計。這里把李白游歷一次以上的地點開列于下:當涂四次,宣城三次,涇縣三次,南陵二次,秋浦二次。以當涂最多,如果算上江行路過還要多些。而當涂之外的各地在作旅游介紹時往往把數(shù)字說得很大。 李白在安徽居留的地點上面已說到有南陵,這是最早的寓居地,然后是宣城,天寶十二載至十五載,時間跨度四年,流放歸來后還到過這里的居所,最后兩年定居當涂。天寶十三載游秋浦還在那里寓居了近一年時間,這是許多人沒有注意到的。李白終老當涂,前后還有三個寓居地,這也是別處所無的。 三、李白在安徽寫有多少詩文?可以確認的在各地寫作的數(shù)量分別是多少? 《李白安徽詩文寫作時地新編》共編入李白詩188首,文9篇,這就是李白在安徽寫作的詩文數(shù)量,這個數(shù)量是很大的,李白在安徽寫的詩占其詩歌總量近五分之一,文占其總量超過十分之一,這個比例遠遠高出他在各地寫作的詩文總量比。 在具體到安徽各地寫有多少,查查《新編》數(shù)量也就出來了。再把這些數(shù)字開列如下:當涂詩48首、文5篇,宣城詩39首、文4篇,涇縣詩18首(其中2首應屬太平、1首應屬石臺),南陵14首(其中8首屬銅陵),秋浦(貴池)41首,青陽3首(2首屬九華山),宿松4首,太湖2首(司空山,應屬岳西),廬江郡(合肥)6首,壽春1首,碭山1首,江上作5首。以詩文總量來說,第一是當涂,第二是宣城。 四、李白游歷、寓居安徽的動因何在? 動因主要應該是以下四點:一、游山玩水,二、訪道煉丹,三、偶像崇拜,四、干謁避難。 游山玩水意圖很突出,第二次由金陵來當涂就是當涂一帶江天美景把他吸引來的,他的《自金陵泝流過白璧山玩月達天門寄句容王主簿》這首詩的題目就清楚的表現(xiàn)出來了。白璧山在當涂,白璧山到天門這一段江景叫他流連忘返,開始了對安徽的第二次旅游。第三次來宣城他也有一首似乎旅游宣言的詩,題目叫《自梁園至敬亭山見會公談陵陽山水兼期同游因有此贈》,是敬亭山和陵陽山水引導他開始第三次安徽之旅。安徽許多好山好水都被他游遍,有不少是他首次游覽,還有的山名、景點名稱是他命名的,我在《李白與安徽旅游資源的開發(fā)》一文中,將李白的游蹤、對安徽景區(qū)的描寫、開發(fā)概括為:三座名山、兩條山水旅游帶、兩大風景名勝區(qū)、其它景點。三座名山就是黃山、九華山、天柱山,兩條山水旅游帶就是涇川山水旅游帶、清溪秋浦山水旅游帶,兩大風景名勝區(qū)就是宣城和當涂馬鞍山。其它景點就更多了,如五松山、司空山、八公山、長風沙等。 訪道煉丹的意圖在第三次表現(xiàn)最為突出,他亟不可待的想游覽陵陽山水,就是因為在陵陽有他崇拜的仙人陵陽子安,宣城麻姑壇還有他崇拜的麻姑仙子、琴溪有煉丹方士琴高。他表示要追隨古代的列仙煉丹學道。他來宣城次年真的到秋浦清溪和道友權(quán)昭夷等人進行了一年之久的煉丹活動,以后一直念念不忘。流放回來后,他還到了陵陽山,登上天柱石,和韓愈的叔叔韓云卿商量到黃山隱居學道。前后幾次他也有尋仙訪道的舉動,初次來當涂他就到橫望山南朝高士陶弘景的住地去拜訪隱士、道士,他還到歷陽看望過道士,留下了手跡(見裴敬《翰林學士李公墓碑》)。他的廬霍之游也與此有關(guān)。在他的安徽之游中交往的道人、隱士、學道者、僧人就有十六七位。 偶像崇拜,他的偶像就是南朝齊代詩人謝朓,謝朓在宣城當太守,又多次過往當涂、皖江一帶,他在這些地方寫的詩最多,題材又多山水,寫得清新秀麗,最為李白賞識。李白往來宣城、當涂兩地最多,謝朓留在這兩地的遺跡差不多他都有題詠,他的詩也多次化用謝朓的詩句,融合謝朓詩的意境。清人王士禎《論詩絕句》云:“白紵青山魂魄在,一生低首謝宣城。”這是大家熟知的,其實晚唐的徐寅早就寫過:“舊隱不歸劉備國,旅魂長寄謝公山。”意思一樣,都是說他長期在這些地方流連,最后終葬此地,是因有謝公這個偶像在。 干謁是指在謀仕和謀生上向別人乞求,李白游安徽除第一次外都是出走長安后,基本上沒有謀仕的訴求,謀生是當務之急,因還山得到皇帝的賜金是有限的,已無別的生活來源,為了養(yǎng)家活口和自己不菲的生活消費,他不能不乞求別人主要是各地官員的資助。從李白在安徽所交往的人來看,以官員居多,三十六七位,幾乎各州縣的官員都有。他還攀結(jié)上身為宗室的廬州太守吳王李祗,看來效果不錯,這位吳王可能很給他情面,七八年之后還請李白給他草擬上奏皇帝的章表,可見他們的交情,當初李白可能得到他不少接濟。我還發(fā)現(xiàn),這期間李白與李姓官員來往較多,有六位,其中三位是當涂前后縣令,在這三位縣令任職時他都來過,最后一位是李陽冰,大家都知道。他和他們都攀上了本家,稱他們?yōu)閺氖?、族叔,這樣稱呼不一定就是他的輩分低 他和吳王其實是同輩,而自稱“小子”,這樣做,無非是取得同情。在贈給干謁對象的詩中乞求的話很多。大詩人李白一方面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傲氣十足,一方面又要低聲下氣乞求資助,顯得俗氣,看似可怪,其實不奇怪,看在什么環(huán)境下,為了生存,也不得不捏軟鐵打的腰板。避難就是安史亂后,他臥病宿松、司空山,其實就是避難。晚年無所依靠來投靠從叔李陽冰,也可以說是避難。 以上是李白頻繁來游安徽的幾點動因,這是他的主觀意圖,明確的動機,還有一客觀情況、客觀條件,就是安徽的區(qū)位特點,前面已講到,安徽位居一國之中,南來北往、東奔西走都要經(jīng)過這里,來這里挺方便,這也是李白頻繁到這里的一個附帶原因。 五、可以查考的安徽歷史上李白遺跡、紀念景點有多少?哪些遺跡、紀念建筑唐宋時期文獻就有記載? 李白遺跡和紀念景點安徽各地很多,后世方志和其它文獻有大量記載,主要集中在皖南、皖西地區(qū)。下面由東到西作一介紹。 當涂。當涂是李白的終老之地,最著名的遺跡就是李白墓。李白墓有兩處,一在青山,一在采石。青山李白墓為唐元和年間由龍山遷葬,采石李白墓為衣冠冢,也修于唐代。采石李白的紀念建筑最多:現(xiàn)在的唐李公青蓮祠始建于明代,前面是太白樓(又名謫仙樓),后面是太白祠。臨江峭壁上有捉月亭,下為捉月臺,又名捉月亭、醉月亭、聯(lián)璧臺,此處又有暮云亭、問月亭、賞詠亭、峨眉亭又名蛾眉亭。李白題詠的橫江館亦在此不遠處。采石北數(shù)里白璧山下有思賢港,紀念李白在此觀賞江景。當涂城區(qū)也有不少李白紀念景點:先賢祠、脫靴亭、十詠亭。還有李白題詠的清風亭、姑熟亭,清風亭后遷采石太白祠。 宣城。李白紀念地、景點多與謝脁聯(lián)系,可以說凡是謝脁紀念處,必有李白在焉,如疊嶂樓、高齋。關(guān)于李白的景點還有:二仙祠又名二仙堂、五賢祠又名五賢堂、宛溪館,雙溪閣,響山亭。敬亭山有擁翠亭,又稱獨坐亭、獨坐樓,還有最高亭、沃洲亭等。 涇縣。涇縣的李白景點集中在水西和桃花潭一帶。水西有云錦堂、回瀾閣、綠竹亭、涼風閣、凌風臺、秋霜閣。桃花潭及其附近李白的景點大多與汪倫有關(guān),有放歌臺、踏歌岸閣、謫仙樓。放歌臺石壁據(jù)說有“天寶十五載三月李白偕汪倫寺僧”的石刻題記。遺跡還有:太白灘、釣隱臺、疊玉墩,震山有太白祠。 太平黃山。李白遺蹤和景點一在黃山東北軒轅峰附近,一在山南溫泉附近。軒轅峰附近有問余亭、太白書院,溫泉至湯嶺道中,有醉石、鳴弦泉,其旁還有洗杯泉。鳴弦泉、洗杯泉皆有行書石刻,傳說為李白所題。北海有奇石夢筆生花,傳說李白游獅子林,揮筆題詩,擲筆成之。 南陵縣??h城有太白祠、太白井、太白新酒坊,在李白寓所附近。 銅陵。有兩太白祠,或稱太白書堂,一在五松山。一在橫港磯(即陽山磯)。 貴池。留有李白遺跡和景點很多。有兩太白祠,一太白樓,太白祠一在苦竹嶺,一在白笴陂,太白樓在水車嶺,水車嶺又稱翰林山。前一地點在清溪河畔,后兩地點在秋浦河上游,因當時縣城離此處不遠,李白在這里的活動也較多。這些地方還有不少李白遺跡,苦竹嶺附近有響水峰、響水庵、青蓮庵,白笴陂有“太白長嘯處”摩崖石刻,有青蓮洞。白笴陂東不遠處為石門,據(jù)說即參與《改九子山為九華山聯(lián)句》高霽的住處,其地有“桃花塢”大字石刻,據(jù)說其旁有小字題刻 “同李太白在此游”、“高霽題”、“唐天寶庚寅歲”諸字。清溪有太白釣臺,在江祖石。清溪附近的齊山有翠微亭、弄水亭,據(jù)說是杜牧取李白詩意命名。池州官署還有如剡亭,取“山川如剡縣”意。 九華山。太白書堂,又稱太白祠,在東崖,旁有太白井,又稱太白泉、太白洗硯池。又有金沙泉,在神光嶺,亦傳為太白洗硯處,崖上刻“金沙泉”三字,傳為李白書。 石埭。太白書堂,又稱太白祠,在杉山鎮(zhèn)國禪寺北。此地在秋浦白笴陂南,李白當乘興放游至此。 東流。今屬東至,時屬秋浦,有太白書堂。 望江。太白書堂,在城西值雪山,志云李白避祿山之亂于匡廬、司空間,往來雷池,值雪,于此筑室讀書。李白的詩文中無望江的記錄,但望江在宿松東旁,瀕臨長江,經(jīng)行其地自在情理之中。 宿松。宿松城南南臺山有太白讀書臺,旁有對酌亭,傳為與閭丘縣令對酌處。李白還有幾處遺跡與閭丘縣令有關(guān):清風亭、清官潭。餞客嶺,距潭不遠,據(jù)說是閭丘縣令為李白餞行之處。城東北鯉魚山有聰明泉,傳李白游此見清泉涌出,勒石名之。 太湖。城北四十八里獨阜山,有摩崖石刻“隴西”二字,相傳李白曾避地于此。太白書堂,在城西北一百二十里司空山(今屬岳西),書堂前有翰墨泉、洗墨池,明人于此有“太白仙蹤”石刻。 潛山。蓮字崖,在天柱山下谷口,傳為李白題詠處。 李白的游蹤到達長江以北除了前面介紹的皖西數(shù)處外,還有和縣和合肥。和縣時為歷陽郡治所,與當涂僅一江之隔,《橫江詞》、《望天門山》所寫皆兼及西江和縣風光。李白還到和縣西四十里的雞籠山憑吊武則天時的橫南將軍勤思齊故宅,作《歷陽壯士勤將軍名思齊歌》,此故宅后來成為歷陽一大名勝。李白在合肥淹留了一段時日,還留下了六首詩,但此處未留下李白遺跡?;春雍豌旰幼允抢畎啄蟻肀蓖?jīng)行路線,也未留下旅泊的記載,比較確切的一處是碭山的宴喜亭。 據(jù)李白本集詩文查考及古今學者的考論,李白的行蹤未曾越過黃山到達當時的歙州即后來的徽州,但此地很早就有李白往游其地并留有詩作的傳說記載,最早見于南唐沈汾的《續(xù)仙傳》,謂李白曾前往歙縣城陽山尋訪仙人許宣平,不遇,題詩于許宣平庵壁。于是此地就產(chǎn)生了一些有關(guān)李白的遺址和紀念景點:青蓮渡、太白樓、碎月灘。黟縣亦有類似傳說,謂李白訪許宣平不遇,遂往游黟縣,甚有題詠,遂有靄峰、墨嶺、釣臺或稱釣灘、桃源或稱小桃源這些名勝,黟縣城內(nèi)還修建了太白樓。另外較遠的徽州縣份婺源(今屬江西)也有太白渡遺跡。 李白在安徽的遺跡及紀念建筑應當說產(chǎn)生很早,有的遺跡當確認于李白當代,有的據(jù)得名之由也是在唐代,但或者由于文獻記載不及時,或文獻亡佚,因此很多遺跡及建筑早期出處已無法查考了。這里盡量從唐宋文獻中查考其早期留存。當涂的兩座李白墓都是修建在李白去世后不久,青山墓有范傳正碑證明,采石墓有白居易詩證明(《太白墓》:“采石江邊李白墳,繞田無限草連云??蓱z荒壟窮泉骨,曾有驚天動地文。但是詩人多薄命,就中淪落不過君。”)。兩座墓葬前當早有享堂、祠堂,宋代后許多文獻都寫到當涂的太白祠,青山的祠堂在北宋文獻中多見,采石的相對晚一些。當涂或宣城在李白去世后還留有他的住宅、寓所,裴敬《李公墓碑》云:“余嘗過當涂,訪翰林舊宅。”陸龜蒙《懷宛陵舊游》詩說:“陵陽佳地昔年游,謝朓青山李白樓。”李白樓當然不可能是李白建造的,應是寓所。九華山太白書堂見于宋初《太平寰宇記》卷一百〇五,據(jù)其描繪,此處建筑不晚于晚唐。宋代的文獻中還記載了李白的遺跡和建筑二十幾處。當涂十詠亭,見李覯《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三十七。清風亭,見郭祥正《青山集》卷四。峨眉亭,見郭祥正《青山續(xù)集》卷一。蛾眉亭,見呂殊《敏齋稿》。捉月亭,見李之儀《姑溪居士文集》卷一。捉月臺,見吳芾《湖山集》卷九。醉月亭,見劉鑒《立雪稿》。暮云亭,見趙公豫《燕堂詩稿》。宣城的疊嶂樓、雙溪閣、高齋,見王十朋《梅溪王先生文集》前集卷十五。二仙堂,見吳潛《履齋遺稿》卷三。五賢堂,見王遂《五賢堂記》。沃洲亭,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十九。涇縣的秋霜閣,見李彌遜《筠溪集》卷十四。銅陵的五松山太白祠,見李綱《梁溪集》卷十四。貴池的清溪釣臺,見李廌《濟南集》卷四。弄水亭,見李綱《梁溪集》卷十四。翠微亭,見岳飛《武穆集》。如剡亭,見祝穆《方輿勝覽·池州》。司空山李太白書堂,見周必大《文忠集》卷一百七十八。黟縣釣灘,見羅愿《新安志》卷五。靄峰、小桃源,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二十。 通過以上考察知道,李白在安徽的遺跡和景點多達一百余處,見于唐宋文獻記載的三十余處,這不僅是李白在全國之最,也是所有古人無能企及的。我粗略查檢了一下古代文獻中全國各地的李白遺跡和紀念景點,除安徽外,不過三十處,這一方面說明李白在安徽游蹤廣,另一方面也說明自古以來安徽人民對李白感情特別深,對他特別崇拜。 六、馬鞍山及其周邊一帶有無李白后人? 去年四月我參加了馬鞍山李白國際旅游節(jié)活動,在游仙李白精神論壇的演說中說過:“我總相信李白有后人(不一定是本姓)在這一帶,李白的基因肯定還在這里。”這篇演說詞后來發(fā)在李白網(wǎng)站上,有讀者很感興趣,問我這樣說有什么根據(jù),我后來作了這樣的回答: 關(guān)于李白的后人問題學者已有不少考證文章,最為詳審的是郁賢皓的《李白后嗣考》,這篇文章發(fā)表在《中國李白研究》一九九〇年集下卷,讀者可以查閱。郁先生文章雖然未涉及本文的話題,但為這個話題的思考、求索提供了不少幫助。 李白晚年定居當涂,有二子隨侍,二子在這里為李白送終。二子長曰伯禽,幼曰天然(即魏顥所稱頗黎)。長子伯禽育有一子二女,子貞元末由當涂出游,不知所在,二女分別嫁當?shù)剞r(nóng)戶陳云、劉勸,活到開成一二年,大約到五十余歲。二女應當有后代,根據(jù)是:據(jù)范傳正《李公新墓碑》所引二女自述,其夫家還不太貧寒,由于其祖名位,地方官府還免去了兩家的賦稅、徭役,給了一些照顧,其經(jīng)濟狀況當在中人以上,能夠具備較好的生養(yǎng)條件,二女不可能都絕嗣。孫女有嗣,即表明李白有嗣,從現(xiàn)代的觀點來說,后嗣由兒孫傳承與由女孫傳承并無不同,只不過姓氏有別罷了。由此看來,李白的血脈、李白的基因會由兩個孫女系統(tǒng)傳遞,在今天的馬鞍山或陳姓、或劉姓、或其他姓氏中肯定有他的后人。 次子天然的情況文獻記載很少,郁先生說:“天然(頗黎)既是小妾所生,又可能是早夭,沒有后嗣,所以伯禽手疏和李白孫女均未敘及。”推測有些道理,只是說其早夭,沒有后嗣,似太決斷,其實李白辭世時天然至少十五六歲了,是否后來很快死去,也很難說。伯禽和其女都未提及他,可能是嫡庶有隔閡的緣故。天然很可能以后與伯禽一家不相往來,也有可能遷離當涂。伯禽有一個兒子出游,落居何方,文獻也無明確記載,總之,他與庶叔天然不一定都未營家室,沒有后嗣。 去年我在道光《繁昌縣志》上發(fā)現(xiàn)一條資料,似乎與二人的下落有關(guān)。這部縣志在卷十三人物志隱逸類有一條關(guān)于唐人李暈的記載,說:“李暈,白之后裔也,貞元中與王翀霄、陳秘監(jiān)講究性理,筑室馬仁山,高尚不仕,嘗為句曰:‘學道已曾忘世味,避人何用住山深。生平只有天相諒,笑揭靈臺對馬仁。’”說“白之后裔”自指李白后代,其行事頗類李白之孫,年代也相應,大歷中上距李白去世三十年左右,假設其年后伯禽成家,此子此時當已二十余歲,可游四方了。繁昌的馬仁山離當涂二百里左右,若他決計出走,不與其妹通聲氣,在當時交通、信息條件下,兩個妹妹是弄不清其去向的。問題是這條資料可信度如何。上面說的是符合伯禽之子的地方,詩也看不出明顯的破綻,只是這條資料涉及兩個人物有疑,王翀霄無考,陳秘監(jiān)據(jù)本書卷十一選舉志進士類著錄為陳商,謂“大歷六年進士,秘書監(jiān)”。卷十二人物志文苑類有其傳,即與韓愈有交往者。此陳商后確為秘書監(jiān),乃元和九年進士及第,說李暈與此人偕隱,顯然不實。是否有兩個陳商被張冠李戴,但不管怎么說這條資料還是為查考李白后人提供了一個有價值的線索。這條資料與天然似乎也可以聯(lián)系,他有沒有可能到馬仁山隱居?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只是貞元中他已年近五十,時間晚了些。附帶提一下,馬仁山上面所說三人隱跡一直為后人所傳,地志中載錄不少題詠詩,道光志所錄資料也是得自清代之前。若這條資料所記確為李白后裔,則李白于本姓有后。繁昌在當涂附近,唐代和南陵同縣,南陵是李白第一次來安徽的寓居地,如果真是李白的后裔,他對乃父、乃祖的僑鄉(xiāng)還真有點感情。 近幾年,各地有不少李姓以家譜為依據(jù),宣稱他們是李白后代,馬鞍山周圍地區(qū)就有不少。與馬鞍山一水之隔的和縣有兩處,附近的還有江寧、南陵。還有遠一些的如無為、來安,合肥周圍有好幾處。李白號青蓮居士,這些李姓家譜上的堂號都叫青蓮堂。是不是李白后代不能僅憑一個堂號,要有比較確切的世系傳承及別的相關(guān)資料。但也不能一概否定,我們希望有奇跡出現(xiàn)。 (2009馬鞍山中國李白詩歌節(jié)講座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