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作文教材的體系化”
“作文教學的碎片化”問題
作者:管建剛
問:怎樣使年段作文形成體系而不是碎片化教學?
一
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體系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不過對于“當前的作文教材不成體系,碎片化”的觀點,我個人不完全同意。
同一個東西,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體系。
以“人”為例,從“性別”來看,就有了男人、女人組成的體系;從“年齡”來看, 就有了未成年人、成年人、老年人組成的體系;從“職業(yè)”來看,就有了農民、工人、商業(yè)服務人員、從政人員、自由個體、軍人等組成的體系。
“寫人、寫事、寫動物、寫植物、寫景物、寫童話、寫讀后感、寫建議書、寫新聞稿、寫報告、改寫擴寫續(xù)寫”這樣組成的作文教材,你不能不承認,這本身就是一個體系。換個角度去看,還可以看到不同的結構和組成內容。
不少老師指責“當前的作文教材不成體系,碎片化”,是因為在使用這個“作文體系”的時候,產生了一個又一個疑惑,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公平地講,這一方面是由作文教材本身造成的,另一方面是由使用者——語文老師的不作為造成的。
二
作文教材本身不可能完美
語文教材主要由閱讀教材和作文教材組成,閱讀教材是主體,作文教材是附庸。作文教學想靠一個“附庸式”的作文教材來解決,這是任何人都辦不到的。
即便“三老”去編寫作文教材,也沒有辦法編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體系”。越是好的東西,往往越是個性化。越是個性化越會得到一部分人的青睞,也越會得到一部分人的討厭。
教材編寫的過程是A專家群和B專家群和C專家群相互妥協(xié)的結果。妥協(xié)的結果是大家都接受,然而大家都不太滿意。
梅子涵說:“不要對教材有過多的期待。”這只是一句真話而已。
比較有趣的是,不管滿意或不滿意,一旦形成了共識,專家們的口徑就一致了,專家們都刻意隱瞞了教材本身固有的問題、課標本身固有的問題、“核心素養(yǎng)”本身固有的問題。
所有的人都在說教材有多好多好、課標有多好多好、核心素養(yǎng)有多好多好,它們是世界上最好的,于是無數的一線老師只好圣旨一樣供奉著教材,不敢越教材的雷池一步。
好的教材應該是安卓系統(tǒng),而不是蘋果系統(tǒng)。
好的教材應該是開放的,可以讓廣大一線教師在使用過中改良它,使用中結合當地的情況、班級的情況以及語文老師自身的情況,調整,重組,揚棄,開發(fā),創(chuàng)造。
三
語文老師在作文教學的不作為遠高于閱讀教學
閱讀教學要比作文教學熱鬧得多。
主題閱讀、群文閱讀、繪本閱讀、經典誦讀、整本書閱讀……如火如荼,絢麗奪目。
語文書上的選文當然有體系,一個又一個的單元組成了一個教材體系。一冊語文書二三十篇課文,一定有它自身的缺陷;語文老師都知道這不能怪教材,只有想辦法去彌補,于是語文老師的智慧在開發(fā)自己的閱讀課程中迸發(fā)出閃亮的光彩。
作文教學上的課程建設可謂是死氣沉沉。
因為死氣沉沉,只好埋怨作文教材這不好、那不好,這不滿意、那不滿意。
因為閱讀教材有不好、有不滿,才有了多姿多彩的閱讀課程。同理,因為作文教材有不好、有不滿,才有了多姿多彩的作文課程。
一提到重建作文課程,就有老師喊,那考試怎么辦?沒有自己的閱讀課程去彌補教材,閱讀能力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去創(chuàng)建自己的作文課程,作文考試也好不到哪里去。
教學改革首先要的不是學識,而是膽識,也就是“教學勇氣”。超越分數至上的現(xiàn)實,超越教材至上的現(xiàn)實。只有建設屬于自己的教材,才有可能產生自己認同的“系統(tǒng)”和“體系”。
我的“故事力”為核心的作文訓練體系,一定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然而它是我最認同的體系;我的智力范圍、見識范圍和實踐范圍內,我做到了竭盡全力,我做到了最接近自己的理想中的作文教學體系而已。
四
至少還可以看到另兩個角度的作文體系
至少還可以從另兩個角度去看作文教材的體系:
(1)作文技巧、作文知識。
(2)作文動力、作文情感、作文意志。
大多語文老師說的“作文體系”,大多指“作文技巧、作文知識”。這的確是當前作文教材欠缺的。然而,作文教學真的以“作文技巧、作文知識”來編寫,它一定會帶來空前的機械訓練、大面積的僵化作文——
學生還會得到一個錯誤的作文意識:作文首先是技巧,而不是情感的表達、思想的闡述。
2011年我出版《我的作文訓練系統(tǒng)》的時候,寫下的第一句話是“這是一本很危險的書”。如果修訂這本書,我會把這第一句話改為——“這是一本極其危險的書”。
以作文技巧、作文知識為體系的教材,一旦成為現(xiàn)實,所帶來的問題跟現(xiàn)在來比,也許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個人倒是非常支持老師們,來研究“作文動力、作文情感、作文意志”這個體系。
作文教學最為迫切的,不是學生作文沒有技巧,中國人用中國話寫作文,哪怕不教,也會有夸張、也會有比喻、也會有懸念、也會有插敘或者倒敘。
作文教學最為迫切的:(1)學生沒有寫作文的動力;(2)學生不會在作文中表達內心深處的真實;(3)學生沒有克服作文中的孤獨、困苦的意志。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只要興趣足夠大,作文中遇到的各種問題,作者會自動自發(fā)地去尋找解決的路徑。
“作文動力、作文情感、作文意志”這個體系是麻將里的“百搭”。不管什么作文教材,這個體系都可以用上。而且——在作文技巧、作文知識無法大刀闊斧地整理、整合的情況下,“百搭”體系更有現(xiàn)實的可行性。
五
一個人視野決定一個人高度
附帶說一下,問題里的“年段作文形成體系”的“年段”,還太拘謹,還可以大膽一些,小學階段看作一個階段,形成一個體系;還可以更大膽一些,中小學階段看作一個階段,形成一個體系。
后者是我們這群小學老師力所不及的,前者卻可以。
視野就是地基。地基越寬,樓蓋得越高。一個人的視野的寬度,往往決定了最終走向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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