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年 4 月 8 日夜,張國燾、陳昌浩在特務隊的護送下,行走在麻城的山岡、畦田間。張國燾在《我的回憶》中描寫當時的感受:“我此行的心情,輕松而又愉快,和我在南昌暴動失敗后,夜奔甲子港的狼狽狀態(tài),恰恰相反。我覺得我此后的生活是改變了,用不著提心吊膽嚴防暗探的追蹤了。我面前這十個敏捷矯健的游擊武士的英姿,使我想起明早將要會見同樣的人物,我將和他們一起奮斗,我為此感到驕傲?!?/p>
兩個影響鄂豫皖蘇區(qū)、紅四方面軍前途命運的歷史人物登場。
21 年 7 月下旬,張國燾在上海出席中共“一大”,并被代表們推舉主持會議。會議選舉陳獨秀、張國燾、李達三人組成中央局,陳獨秀為書記,張國燾為組織主任,李達為宣傳主任。從此,張國燾成為中共主要領導人之一。
27 年 7 月下旬,張國燾來到南昌,在前敵委員會的會議上提出:起義如果有成功的把握,可以舉行,否則不可動;應該征得張發(fā)奎的同意,否則不可動。
這一提議遭到前委成員的一致反對。 張國燾說這是國際代表的意見。
前委書記周恩來拍案而起,激動地說:“國際代表及中央給我的任務是叫我來主持這個運動,現(xiàn)在給你的命令又如此,我不能負責了,我即刻回漢口去吧!”
20 多年后,一向溫文爾雅的周恩來承認:“拍桌子這個舉動,是我平生僅有的一次?!?參加會議的譚平山對一位師長說,張國燾若反對起義就把他殺掉。那位師長征求周恩來的意見,周恩來斷然拒絕。
最后,張國燾被說服,共產黨人打響了反擊的第一槍。 南昌起義失敗后,有人向共產國際代表作了匯報,共產國際代表決定把譚平山開除出黨。 周恩來認為:“這個處分是不完全妥當?shù)?。如果給他別的處分或送他到莫斯科去,是會好些的。當然譚平山是有錯誤的,但張國燾也是有錯誤的。張國燾當時也受了處分。我和李立三也受了處分?!?/p>
28 年 6 月,張國燾在莫斯科出席中共“六大”,當選中央委員。會后,瞿秋白、張國燾擔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同年,王明(陳紹禹)在中山大學校長米夫的支持下,制造“江浙同鄉(xiāng)會”事件,瞿秋白、張國燾對米夫、王明的妄為深表不滿。張國燾的看法是:“米夫的橫加干涉似是過份了,也把事情弄糟了。”“陳紹禹、沈澤民等在大會中的舉動,也不利于米夫。這些中大學生,被認為是米夫派,在大會里任翻譯等工作;他們是后進同志,大多自命不凡。聽了一些代表互相指摘的言論,不免對于原有領導人物,意存輕視。......,往往在那里暗中竊笑;覺得自己比他們的前輩懂得更多。”
29 年底,聯(lián)共(布)開始清黨運動。米夫的矛頭直指中共代表團。瞿秋白堅持原則,被派回國工作。張國燾則明哲保身,見風使舵,倒向米夫。
31 月 1 月 7 日,中共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召開,王明在共產國際代表米夫的支持下,取得了黨的領導權。同月中旬,張國燾從蘇聯(lián)回到上海,表態(tài)支持王明。
周恩來指出:“共產國際的八月決議批評了三中全會,說四中全會后,中國黨更加健全了。 實際上,四中全會后,......更加混亂了。四中全會把我保留在政治局,把秋白去掉了。以后,王明到了共產國際,張國燾、陳昌浩到了鄂豫皖蘇區(qū),我到了中央蘇區(qū)。當時,中央只留少數(shù)人,多數(shù)派到各地去,抓各地的權。”
2 月,中央政治局決定派沈澤民去鄂豫皖蘇區(qū),擔任中央分局書記。張國燾主動提出要去鄂豫皖,他自認:“對那一帶的情況較為熟悉,而且大好中原,正是便于馳騁的所在,我為之向往?!敝醒胪鈴垏鵂c的請求,增派他前往鄂豫皖擔任中央分局書記兼軍委書記,沈澤民改任中央分局常委、副書記,鄂豫皖省委書記。
陳昌浩向官兵們作自我介紹:“說他初從蘇俄返國,任少共中央委員;此來是擔任少共鄂豫皖區(qū)中央分局的書記。但他自己則不僅注意青年工作,對游擊戰(zhàn)爭亦極感興趣,而且身體強健,曾受過一些軍事訓練等等?!?/p>
4 月 9 日晨,張國燾、陳昌浩到達黃安獨立團團部,在此休息。張國燾睡醒后,聽到有人問陳昌浩:“國燾同志不是機會主義嗎?”
陳昌浩說:“這是早過去了的事?!标惒埔螵毩F官兵稱張國燾為“主席”,一切聽從其指揮。
獨立團護送張國燾、陳昌浩前往高橋區(qū)蘇維埃政府所在地詹家灣,張國燾因腳上打滿水泡而坐上轎子,沿途群眾以為是抓獲的土豪,說:“為甚么不把他四腳朝天?”“好一條白肥豬!要值串把大洋吧!”
戰(zhàn)士們糾正說:“不要瞎說,他是我們的中央。” 群眾不禁伸伸舌頭說:“中央呀!領導我們打勝仗的中央呀!了不得,我說錯了!” 到達詹家灣后,張國燾見到了區(qū)委書記兼區(qū)蘇維埃政府主席李先念,李先念給張國燾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個細長身材的青年人,原系木匠,是一個黨齡較老的能干游擊家,他的態(tài)度嚴肅,說話也很謹慎?!?/p>
獨立團護送張國燾、陳昌浩繼續(xù)前行。途中,與敵軍發(fā)生戰(zhàn)斗,張國燾去視察參戰(zhàn)的農民自衛(wèi)軍。有人說:“這位主席真負責,連自衛(wèi)軍作戰(zhàn)都要親自去看一看!”
獨立團王團長說:“以前上級不了解實況,亂下命令,以致難于執(zhí)行?,F(xiàn)在張主席遇事謹慎和負責,看來,以后不會再有那類不切實際的命令了!
陳昌浩聽到后,以為這是值得注意的,也是他們所要肅清的立三路線的殘余。
11 日,張國燾、陳昌浩到達打虎山特委所在地,決定 4 軍去肅清商城親區(qū)的民團,打通商、光路線,將黃、麻、光與皖西連成一片,以鞏固和擴大這一根據地。
張國燾在七里坪稍事停留,就由 30 團護送前往金家寨。路上,30 團團長王樹聲向張國燾介紹了鄂豫皖紅軍和根據地的發(fā)展情況。張國燾如此回憶:“在一個臨時宿營的地方,夜深人靜,油燈如豆,王樹聲滔滔不絕的敘述這些可歌可泣有血有肉的故事,我為之神往,只可惜事隔多年,我的補記自然遺漏甚多,對于王樹聲當時敘述時生氣勃勃的神情,更難一一形之筆墨,不無遺憾?!?/p>
口蜜腹劍。 為了達到獨斷專行的目的,張國燾扼殺了多少鄂豫皖的英雄!
(21)許繼慎“激將”29 團
周恩來一直關心鄂豫皖蘇區(qū)的建設。3 月 24 日,他在中央軍委會議上說:紅一軍最近的勝利,已沖破了敵人第一次“圍剿”,但敵人正在進行第二次的新的進攻,這是不能輕視的。 鄂豫皖特區(qū)必須在鞏固的基礎上向外發(fā)展,擴大蘇區(qū)。他還談到敵人內部矛盾的問題,提出:“我們可以與次要的敵人結暫時軍事聯(lián)盟,打擊主要的敵人?!?/p>
3 月中旬,蔣介石開始布置新的“圍剿”,他限令 5 月底“完全肅清”鄂豫皖紅軍。國民黨軍在戰(zhàn)術上采取“追堵兼施”,第 22 路總指揮兼 30 師師長吉鴻昌為“追剿”總指揮,指揮30 師(欠 1 個旅)、31 師(欠 1 個旅)、33 師“追剿”紅 4 軍主力。53 師、新 25 師于潢川、 光山、商城、固始地區(qū),13 師、44 師于羅田、麻城、黃安、黃陂地區(qū),46 師和宋世科旅于 六安、霍山、英山地區(qū),6 師于京漢線東側,分別組成各線堵?lián)舨筷牐浜稀白方恕辈筷牰?擊“清剿”。國民黨軍陸續(xù)增至 10 多個師,總兵力約為十二三萬人。
4 月上旬,國民黨軍開始進攻。15 日,46 師 136、137 旅和保安團一部攻入皖西麻埠, 威脅金家寨,另以警備第 1 旅 1 團、騎兵營和 1 個保安團駐獨山鎮(zhèn)地區(qū),維持與六安、霍山縣城的聯(lián)系,掩護側后安全。
17 日晚,張國燾在商南親區(qū)與沈澤民會面,決定集中主力打擊首先深入皖西根據地的敵軍。
沈澤民是茅盾(沈雁冰)的弟弟,于 26 年赴蘇,先在中山大學學習,后進入蘇聯(lián)最高學府—紅色教授學院,張聞天、王稼祥、沈澤民、郭紹棠被同志們戲稱為“四大教授”。沈澤民與王明觀點相近、關系密切,得到重用。30 年秋,沈澤民帶著共產國際給中共的重要指示回到上海,并在六屆四中全會上和朱德、陳潭秋等人當選候補中央委員。
沈澤民、張琴秋夫婦離開上海之前,去向母親、哥哥辭行。母親看到兒子西服革履、兒媳旗袍燙發(fā),對他們這樣打扮去蘇區(qū)不放心
沈澤民笑著說,媽媽放心,這套行頭是他們在上海的化裝,去蘇區(qū)要另換裝束的。 徐向前對沈澤民的評價是:“工作積極熱情,是個好同志,但軍事上一竅不通,又缺乏領導經驗,曾中生同志要比他強得多?!?/p>
20 日,紅 4 軍軍部率 10 師和 11 師主力從商南親區(qū)東進。23 日,在金家寨地區(qū)與 12 師 會合。4 軍的將領們分析敵情,認為敵人集中主力進占麻埠地區(qū),并有堅固工事,火力集中, 紅軍不宜先打這部分敵人。而在獨山鎮(zhèn),敵人只有兩個多團的兵力駐守,雖然裝備都是新的, 工事也很堅固,但比麻埠地區(qū)兵力少。這里又是與敵人后方聯(lián)系的重要交通線,先打此敵,可切斷六安與霍山兩處敵人的聯(lián)系,使其彼此孤立,首尾難顧,對粉碎敵人整個“圍剿”計劃影響較大。對麻埠地區(qū)之敵,采取圍而不打,迂回其側后,先發(fā)起獨山鎮(zhèn)戰(zhàn)斗,待獨山敵人被消滅后,再集中力量打麻埠之敵。
具體部署是:10 師 30 團、11 師 33 團為進攻獨山的突擊部隊;10 師 29 團、11 師 31 團 為預備隊;12 師進占東西香火嶺,阻止麻埠之敵向東增援;六霍地區(qū)的游擊隊、赤衛(wèi)隊向六 安、霍山方向警戒,截斷獨山守敵退路。
23 日下午,11 師師長許繼慎來到 29 團團部,宣布該團臨時由他指揮。24 日,在獨山鎮(zhèn)西北的河灘上,許繼慎主持召開戰(zhàn)斗動員大會。曠繼勛介紹張國燾同部隊見面,張國燾就國際國內和鄂豫皖蘇區(qū)的形勢做了演講。最后,許繼慎講話:“明天要打仗,各個部隊只能前進,不能后退。29 團要特別注意。你們不能后退。如果后退,下來一個宰一個,下來兩個宰一雙,都退下來,都宰了。”
許繼慎宣布散會,33 團先離開會場。33 團是 4 軍的主力團,每名官兵都有一支槍和一把大刀,隊列行進時,刀柄上系的紅綢布隨風作響,威武而又美觀。
這時,29 團陳團長下令:“29 團留下,不要動?!彼叩讲肯旅媲?,大聲發(fā)問:“剛才許師長講了什么,你們聽到沒有?”
部下回答:“聽到了!”
陳團長指著 33 團,故意問:“剛才過去的是哪個團?
“33 團?!?“他們是誰領導的?” “共產黨領導的?!?“他們是不是人?” “是人?!?“我們是誰領導的?” “共產黨領導的?!?“我們是不是人?” “我們是人。”
“為什么人家能打勝仗,我們不能打勝仗?” 一問一答間,官兵們的斗志被激發(fā),高喊:“我們也能打勝仗!明天我們一定消滅敵人,打勝仗!
29 團前任團長陳奇曾在會上說過:“前面叭勾(指槍聲),29 團走后面;后面叭勾,29 團走前面;兩頭叭勾,29 團走中間。”意思是說 29 團不能打仗。
部下不服,私下講:說誰呢?你自己當團長,也好意思這樣講。 全團官兵就想打一場證明自我的戰(zhàn)斗。
25 日拂曉,30、33 團進攻獨山外圍陣地馬家大尖和黃伯垸等地。29 團等了一陣,還沒有等來許師長的命令,全團官兵心急火燎。陳團長實在等不下去了,把部隊帶到前沿陣地, 向許繼慎請戰(zhàn)。
許繼慎說:“去去去,把部隊帶到后頭休息去!” 陳團長站在許繼慎身邊,寸步不離。許繼慎見時機成熟,命令 29 團出擊。1 營 1 連剛要出發(fā),一發(fā)迫擊炮彈飛落,掌旗兵犧牲,戰(zhàn)旗被炸壞。司號員挺身舉起殘損的戰(zhàn)旗。
1 連連長甩掉上衣,提刀高呼:“大家跟我來!”
29 團官兵爭先恐后,奪取獨山鎮(zhèn)西北的制高點三里崗。8 時,29 團殺下三里崗,與 33團東西對進,經 4 小時戰(zhàn)斗,全殲獨山守敵,斃、傷、俘敵 2000 余人,繳槍 1200 余支。
29 團可謂是舊貌換新顏,戰(zhàn)士換上新步槍,干部換上嶄新的駁殼槍,重機槍連換了機槍,每連還配備 3 支手提沖鋒槍。
29 團在河灘上集合,許繼慎走過來,明知故問:“這是哪個部隊?” 陳團長回答:“報告師長,29 團?!?/p>
“啊,29 團,你們今天打得不錯?!?“師長指揮得好?!?“這么多槍炮都是繳獲的?” “是,都是繳獲敵人的?!?“繳了多少馬匹?”
“100 多匹?!?“敵人旅長的馬呢?” “我們還沒查到?!?/p>
陳團長沒說實話,不是沒查到,而是舍不得。陳團長把敵旅參謀長的坐騎送給許繼慎, 還送給 11 師師部 40 匹馬和一些駁殼槍、沖鋒槍。
29 團一戰(zhàn)成名。
(22)危險的信號
從敵人到朋友,從朋友到同志,吉鴻昌的經歷充滿了傳奇色彩。
4 月 24 至 30 日,吉鴻昌率“追剿”部隊先后占領新集、七里坪等地。
紅 4 軍主力已進擊皖西,警衛(wèi)師、10 師 28 團從大山寨、打銀尖撤圍,側擊、尾擊和襲 擾吉鴻昌部。
國民黨軍 44 師接到開往七里坪“駐剿”的命令,師長肖之楚深感“地形險惡”、“居民赤 化已深”,躊躇不前。
吉鴻昌并不愿為蔣介石賣命,其部在蘇區(qū)內走的是大路,向兩邊山頭開槍開炮,敷衍了 事。5 月 2 日,吉鴻昌部經宣化店退回羅山。
吉鴻昌派人與紅軍談判,希望能夠聯(lián)合反蔣,紅軍干部李鍵明、徐海東與來人談過話。 張國燾等人不執(zhí)行統(tǒng)戰(zhàn)政策,導致談判無果而終。不久,蔣介石迫使吉鴻昌離開部隊,吉鴻昌后加入中共,被蔣介石殺害。
5 月 9 日,4 軍主力回師進至新集以北的滸灣,與從潑陂河南下的敵 53 師 4 個團激戰(zhàn),斃、傷、俘敵近 1000 人,敵軍退回潑陂河。
12 日,張國燾在新集開會,傳達中央指示:撤銷中共鄂豫皖邊特委,成立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和新的鄂豫皖革命軍事委員會。分局委員除中央指定的張國燾、陳昌浩、沈澤民、曾中生、王平章、蔡申熙、舒?zhèn)髻t、曠繼勛等 8 人外,補充了郭述申、周純全(上將)、高敬亭等 3 人為正式委員,另有 15 名候補委員,張國燾為書記。張國燾兼任鄂豫皖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曾中生、曠繼勛為副主席,徐向前、鄭行瑞、沈澤民、陳昌浩為委員。沈澤民兼任中共鄂豫皖省委書記,陳昌浩兼任共青團中央鄂豫皖分局書記。
徐向前認為:“曾中生同志來擔任鄂豫皖特委書記、軍委主席,相當?shù)昧?。這位同志,有戰(zhàn)略頭腦,工作實際,善于總結經驗,也能團結同志。在反'圍剿’的關鍵時刻到來,掌握全局,開展工作,起了很大作用。根據地遠離黨中央,獨立性大,主要領導人的選擇特別重要。后來拿掉曾中生換上張國燾,是失策的?!?/strong>
28 日,4 軍圍攻黃安、宋埠之間的桃花店,殲滅守敵及援敵共 4 個營。
4 軍馳突于三省交界,粉碎國民黨軍的第二次“圍剿”。部隊得到壯大,警衛(wèi)師改編為第13 師,4 軍總兵力近 2 萬人。每個師均下轄 3 個團,有步槍 3000 余支、短槍 600 余支、迫擊炮 4 門,每團有重機槍 6 挺。
4 軍的領導班子也隨之調整,曠繼勛為軍長,曾中生為軍政委,陳定侯為軍政治部主任。劉英為 10 師師長,康榮生為 10 師政委。周維炯為 11 師師長,余篤三為 11 師政委。許繼慎為 12 師師長,龐永俊為 12 師政委。徐向前為 13 師師長,陳奇為 13 師政委。
4 軍原軍政委余篤三被降職的遠因可追溯到莫斯科中山大學
29 年暑假前,中山大學召開總結工作的黨員大會。米夫和支部局借機同“第二條戰(zhàn)線聯(lián)盟”(凡是對支部局有不滿的,一律被列為搞“第二條路線”)攤牌。莫斯科區(qū)區(qū)委書記芬可夫斯基在會上全力維護支部局,說它的政治路線是正確的,并批評“第二條戰(zhàn)線聯(lián)盟”。上海工人領袖李劍如、武漢工人領袖余篤三對此表示強烈不滿,當場打斷芬可夫斯基的講話,還不讓博古、楊尚昆翻譯下去。在中山大學,王明、博古等翻譯被稱為“翻譯派”, 李劍如、余篤三等老干部被稱為“實際派”,雙方各持己見。
李劍如、余篤三被分在工人預備班,張聞天、博古任該班指導員。會場上一片混亂,大會的執(zhí)行主席張國燾站起來高聲維持秩序,使會議能夠繼續(xù)進行。 共產國際的干部索里茨嚴厲批評李劍如等人:你們在這里,在莫斯科,無論說得多么好聽,都不能完全說明你們是好樣的。你們必須在中國,在流血斗爭中,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才能證明你們是真正好樣的。不是這里,而是那里!
余篤三回國后來到鄂豫皖工作。王明上臺后,馬上派人替換余篤三,被曾中生以特委代表大會主席團的名義回絕。5 月 31 日,中央致信鄂豫皖分局,再次命令撤換余篤三,指責三中全會后的中央委派余篤三擔任軍政委的重要領導工作是“違反黨的正確原則”,強調無論余篤三現(xiàn)在表現(xiàn)如何,調換其工作的決定,都是異常正確的。張國燾遵命,余篤三被降職。
張國燾新官上任,對被其取代的前任領導人橫加指責。5 月 24 日,他在給中央政治局的綜合報告中說:
中央分局成立時,我們曾指出當?shù)赝竞图t軍將士英勇的奮斗,由奮斗已獲得了偉大的成績,但是并不能證明特區(qū)黨內的路線就已經是正確的了。的確自中生同志等到后,雖然有了相當?shù)霓D變,但仍然是對立三路線的調和?!?/p>
……我們當前的任務是加緊兩條戰(zhàn)線的斗爭,在實際工作中徹底轉變來實現(xiàn)。 分歧隨之產生。曾中生等 4 軍將領向中央分局建議,留一部分兵力結合發(fā)動群眾肅清親區(qū)等地的反動武裝,集中主力向外發(fā)展。
張國燾遵照中央 5 月 6 日的指示,主張 4 軍主力集中親區(qū),解決顧敬之的民團。
4 軍奉命進攻顧敬之部,費力卻不見成效。后來,張國燾承認:“顧狗子對付我們的辦法,是以游擊對游擊。他將這個區(qū)域原有山寨都毀掉,他從不采用堅守寨子的策略,認為這是防御的下下策。他主張利用熟悉的地形,和我們在野外作戰(zhàn)。他搜刮了不少錢財,購置了長短槍三百多條,組成一支堅強的民團。紅軍進入這個區(qū)域,如果人數(shù)少,他便動員民團和一般老百姓,四面包圍來解決我們;如果我們的人數(shù)多,顧狗子的隊伍便躲在山林深處,相機踩我們的尾子,或實施夜襲。他們打游擊的工夫與我們不相上下”。
4 軍的將領們再次向中央分局、軍委會提議:以兩個團的兵力留在親區(qū),以主力南下打下英山,直取蘄水,鞏固陣地和向前發(fā)展,以配合中央根據地的反“圍剿”斗爭。在此建議提出的同時,4 軍已開始行動。
6 月 28 日,中央分局召開第一次擴大會議。會上,曾中生、余篤三、許繼慎等將領力主4 軍主力南下,張國燾為執(zhí)行中央給予的援助中央根據地反“圍剿”斗爭的任務,才表示同意。兩個多月以來,鄂豫皖的一些干部對張國燾的態(tài)度有了大的轉變。最初,“聽說來了一個'大人物’,都很高興”。
現(xiàn)在,“在會場上就有許許多多同志中之議論,表示其對中央分局之不滿,不是說中央分局督促批評太嚴,就是說中央分局使黨員恐慌離心,不敢說話,不敢做事?!睆垏鵂c當即發(fā)作,打擊報復。曾中生以事實反駁張國燾所說的“鄂豫皖紅軍沒有真正的黨”,結果在會上被圍攻兩天,強迫承認“錯誤”。曾任鄂東北特委書記的徐朋人反對在春耕時節(jié)反復平分土地影響生產的作法,被當作“不可救藥的右派小組織分子”開除黨籍。陳定侯對在根據地內過分提高工人工資而影響工農聯(lián)盟的勞動政策提過不同意見,被指責為“反對工人斗爭”。
擴大會議通過政治決議和對皖西特委工作的決議。在紅軍建設問題上,提出“首先改造紅軍的成分,加緊紅軍中的肅反工作”。在黨內斗爭問題上,要求“在加緊的反立三路線的工作和反對主要的右傾機會主義危險的中間,堅決執(zhí)行兩條路線的斗爭,反對黨內和平傾向, 要在黨內斗爭的炮火中間鍛煉出一個布爾什維克的一致性的共產黨”,“把路線上的轉變深入到每個支部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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