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第二大城市里約熱內(nèi)盧之所以蜚聲海外，不僅因為它擁有著名的面包山、基督雕像及科帕卡帕納海灘，還因為那里有大大小小600多個貧民窟。在里約準備迎接2014年
世界杯賽及2016年奧運會之際，巴西政府決定要給這些貧民窟來個變臉大整治，并且開辟出30余個景點，使其成為巴西的“
旅游富礦”。在巴西考察時，筆者曾冒著生命危險，深入里約有名的貧民窟“上帝之城”，那陣勢至今令人難忘。
貧民窟居民對中國人很有好感
與別處不同，里約的貧民窟不是處于城市的偏僻地段或藏在大樓背后，而是建在本該是富人別墅區(qū)的半山腰上。遠望這些“山寨”，里面密密麻麻擠滿了破舊、雜亂的棚戶，像是史前時代的部落。
貧民窟的居民大多是黑人。按照美國出版的旅行指南的描述，貧民窟里的人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夜幕降臨時下山搶劫。其中一段還提到：“走過貧民窟時，一定要有大便將至的緊迫感，要像沖向廁所一樣迅速經(jīng)過這些地帶”。而實際上，除了有名的“上帝之城”等幾處貧民窟外，里約的治安并沒糟糕到讓人時時繃緊神經(jīng)的地步。貧民窟里的人大多數(shù)還是熱情善良的。我到訪伊巴奈瑪海灘的一處貧民窟時，負責(zé)守門的幾個黑人一聽說我是中國人都很高興，因為他們認為中國是個沒有貧賤之分的國家，中國人都是好人。他們把我引到里面轉(zhuǎn)了一圈。所有的棚戶都是用撿來的廢料拼湊成的，就像百衲衣一般。棚戶的密度達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家家戶戶打嗝放屁之聲相聞，好不熱鬧。一戶稍顯富裕的人家邀請我品嘗了他們家最后一個土豆，喝了他們從海灘撿來的礦泉水。當(dāng)我想去洗手間時，發(fā)現(xiàn)他們家所有的大小便都是在門前門后就地解決?！ ?#8220;黑幫老大”帶我們逛“上帝之城”
巴西有部描寫貧民窟的著名影片叫《上帝之城》，看完該片的人無不對里約市郊這片“最酷”的貧民窟心生畏懼。一次難得的際遇，我跟隨一個攝制組來到這個視槍戰(zhàn)為家常便飯的地方進行了一次如履薄冰的采訪。
當(dāng)日，我們坐的是綽號為“里約市警察局黑社會關(guān)系科科長”的警官馬爾賽羅的車。馬爾賽羅雖在里約市區(qū)黑白通吃，但一到上帝之城就底氣不足了。在前來接應(yīng)的人現(xiàn)身之前，他一直開著車在上帝之城氣氛詭異的小廣場上兜圈子。
“內(nèi)應(yīng)”終于到了，竟然是《上帝之城》里黑老大的扮演者萊昂德羅。此君原是當(dāng)?shù)匾粋€小潑皮，每日在毒品中晃悠，他說他很感激能參演《上帝之城》，不然的話，現(xiàn)在早被亂槍打死了。自從出演了黑幫老大后，他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弟兄眾星捧月般伺候著，就連接受我們采訪時也不例外。萊昂德羅用吱吱呀呀的嗓門警告說：“一旦你們拍攝的鏡頭里出現(xiàn)帶槍者，要立即上前解釋不是在拍他們。否則他們的子彈可不長眼。”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拍攝須知，感覺自己就像在戰(zhàn)地采訪一樣。好在之后我們還是順利完成了對黑幫的街頭采訪。沒想到這些家伙上鏡欲極強，爭先恐后擠到鏡頭前為遙遠的中國朋友擺出友善的姿勢。
“寧靜港灣”里布滿彈孔
據(jù)萊昂德羅介紹，《上帝之城》拍攝時啟用了大量黑幫分子本色出演。當(dāng)時導(dǎo)演給小混混們每人發(fā)了一部DV，讓他們看見有意思的人就拍下來。后來這些人全都迷上了攝像，到城里做藝術(shù)青年去了。這件事說明一個事實：貧民窟居民其實有強烈的文化訴求。電影公映后，社會公益機構(gòu)開始關(guān)注當(dāng)?shù)?，一個簡陋的貧民窟社區(qū)中心成立了，里面有體育館、劇院、演藝廳等。我們進去時，一群黑幫后代正在
健康地從事柔道運動，另有本地的音樂藝人在教“前毒販們”彈吉他。
夕陽西下，萊昂德羅把我們帶到被他稱為“上帝之城之寧靜港灣”的地方，對我們進行臨別演講。他說在巴西社會對貧民窟的歧視消除前，上帝之城依然會恐怖如故。此時我們發(fā)現(xiàn)，這個“寧靜港灣”的路邊墻上密密麻麻全是彈孔。原來，這里在前幾天剛結(jié)束了數(shù)場警匪間的槍戰(zhàn)，由于暫時的寧靜才被賦予了這么個稱號。
攝影師想爬上一個小平臺去拍攝全景，結(jié)果被萊昂德羅喝止。據(jù)說那地方在和平時期是瞭望塔，戰(zhàn)時就是來自各個方向的暗槍靶子，已有不少人在上面亂彈穿身。此話果真后勁十足，我們回去時，“黑社會關(guān)系科科長”一路狂踩油門，直到離開貧民窟老遠了，才把速度放下來。
話說回來，這次里約貧民窟之行雖然短暫，但所見所聞足以讓我認識到：貧窮并不是罪惡，真正的罪惡是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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