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曉棟 圖:項旸
自從1843年開埠以來,上海這個城市就擁有了魔性。城市越來越繁華,也越來越復(fù)雜,不論出門后的道路、商場,還是交往時的人際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失去里記憶里的那分單純。我們每天費(fèi)盡心機(jī),爾虞我詐,戴著各種面具,說著連篇謊話,偽裝出光鮮的人生,企圖滿足內(nèi)心的欲望,再也喚不起過往年代的簡簡單單。
現(xiàn)在,唯有清早起床,上街吃早餐的那一小段時間里,人們還沒有開始偽裝,還沒有準(zhǔn)備好光鮮。這一刻,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沒有改變,時間撥回了兒時,那份單純既在心底,又在眼前。
作為一個上海人,在我的記憶里,兒時的早晨是最清亮的。剛泛亮的天色里,家家戶戶走出人來,在弄堂口、街角邊、小店前排起隊來,等待那份熱氣騰騰的早餐。
手里拿一根長筷子的,是為了串上許多根油條帶回去;端著一個鋁鍋的,是為全家買豆?jié){;攥著雞蛋的,是為了省錢,買煎餅的時候自帶雞蛋;而排隊買早餐時看著報紙的,手里的報紙一會兒也會成了大餅、油條的簡易包裝——即便報紙上一直說那些染了墨印的食物對身體不好,但這已經(jīng)成了上海人的習(xí)慣。
生活在一個移民城市,上海人的早餐從來就不缺少選擇——從米食到面食,從蒸點到炸點,從帶葷的到凈素的,從江蘇的甜口到徽浙的咸口。面對如此多的選擇,有些人喜歡換花樣,每天變著口味享用早餐,有些人卻選擇忠誠,一輩子就吃那么幾件。一頓早餐,折射出了上海的市井百態(tài),也給上海的早晨增加了許多熱氣騰騰。
上海人吃早餐講究急緩。急的時候,馬路邊隨手買上一個一路吃著——顧及形象,還沒到那個境界。天冷食物早上,最舒服的就是雙手捧一個粢飯團(tuán),邊走邊吃,邊焐熱雙手。這時候,若看見一碗加了老油條碎、蝦皮、榨菜、紫菜、蔥花、醬油、辣油和麻油的咸豆腐花,保證就再也走不動了。
悠閑的時候,約上三五好友,踱進(jìn)某個老字號館子,邊聊天喝茶,邊干掉一桌子形形色色的早點。當(dāng)然,還要慶幸這個城市尚保存著諸多老字號,才能讓后者有這樣的條件——不管這些老字號的味道如何每況愈下,總是這座城市最本來的世俗面貌。
若是在家里吃,除了外面買來的東西,泡飯和白粥便是最常見的,熱乎乎,能讓人一大清早就精神振奮。而配菜才是真正講究:油條、醬瓜、榨菜、腐乳和咸蛋比較普遍;有心思的人家,會做一些筍干黃豆之類的小菜;條件好的人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吃起了肉松;當(dāng)然,前一天晚上的剩菜,也是白粥的好伴侶,比如醬油炒的發(fā)芽豆、黃豆芽等。以前,家里最年長的男性,通常享有一些特權(quán):二兩生煎、一小碟鎮(zhèn)江香醋、一小碟花生米,配上一碗豆?jié){或者一壺茶,聽著廣播里的“滑稽王小毛”——一生的勞作,換來這一刻的享受。
上海人的早餐里,有鼎鼎大名的“四大金剛”:大餅、油條、粢飯、豆?jié){,這些都是刻在上海人基因里的食物,就算從未吃過,也不會抗拒。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早點,與“四大金剛”共同構(gòu)成了上海早晨里的熱與香。
| 包子 |
包子是早餐的絕對主角,上海的早餐店里,有鮮肉包、香菇菜包、豆沙包。上海人雖喜甜口,但是早餐的時候,更多人還是偏向于香菇菜包,其地位連肉包子也難以企及。小時候同學(xué)間較量食量,多是以早餐能吃幾個包子論定的。記得初中時最勇猛的一位同學(xué),每天早上雷打不動三個菜包三個肉包,他捧著六個包子邊啃邊走去學(xué)校的場景,現(xiàn)在想來依舊蔚為壯觀。
| 生煎包 |
多數(shù)生煎包的外皮用半發(fā)酵面團(tuán),裹上調(diào)好味的豬肉糜(有的還要加肉皮凍),在加了油的平底鍋里煎熟,灑上芝麻和蔥花。生煎里的汁水來自肉皮凍,上世紀(jì)初,乍來上海的老外們驚嘆于生煎包里的汁水。這幫好奇心極重又不甘人后的“冒險家”們,在閑暇之時自己動手做帶汁水的生煎包,居然用“開刀”、“打針”的手法來試驗,均告失敗。
| 鍋貼 |
鍋貼的做法跟生煎很相似,月牙形,肉餡,在平底鍋里煎熟,邊煎邊淋水。這跟北方的煎餃不同,沒有“煮”這個過程。鍋貼相較生煎包底更硬,喜歡吃鍋貼的人,牙口基本上都不錯。以前小孩子換牙的時候,就有吃鍋貼帶下乳牙的,省去了五塊錢的拔牙銅鈿。
| 燒賣 |
雖然在上海人的早餐里,燒賣出鏡不多,但是對于一部分喜歡吃糯米的人來說,這就是他們早上最心水的依托了。半開放的燒賣皮薄餡敦實,糯米拌以香菇丁、瘦肉丁后,再用醬油和糖調(diào)味,又黏又鮮。不同店家做的燒賣有大有小,大學(xué)時,靠后門食堂做的燒賣特別大,快趕上普通包子的大小,八毛一個,三個燒賣加一碗豆?jié){下去,到下午兩點才會感到餓。
| 小籠包 |
小籠包本埠屬于上海,是蘇南、浙北、安徽東部的特色食物,多數(shù)上海人的祖上,都是從這些地方移民來的,因此小籠包之于上海人,其實是一種遙遠(yuǎn)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小籠包較其它早點精細(xì),上海人更喜歡在休息天里,慢悠悠地享受這種早餐。現(xiàn)在,小籠包甚至已經(jīng)成了游客到上海必吃的特色點心,可惜生意最好的城隍廟“南翔饅頭店”,卻是出奇的難吃。
| 粢飯糕 |
粢飯糕是上海早餐里最管飽的東西之一,蒸好的米飯,切成一盒撲克牌形狀大小的糕坯,在油鍋里炸到外表金黃脆硬,里面厚實的米飯還是軟軟的。這種早餐深受上海人喜愛,本身沒什么味道,但是與咸豆?jié){、咸豆腐花在一起,就是絕配了。
| 麻球 |
麻球是江浙一帶的經(jīng)典小吃,現(xiàn)在在中國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見,我在云南的大理古城里也吃過,雖然味道不及格,但外觀依然漂亮。這種用糯米裹豆沙的炸點,因外面爬了一層芝麻而得名,喜歡吃甜食的上海人,會用它來配甜豆?jié){和牛奶,其實配上一杯拿鐵,味道也是很不錯的。
| 米飯餅 |
米飯餅是最地道的上海早餐,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絕跡,但是耐心尋找,還是能搜出它的身影。米飯餅是將加了糖的米漿在鐵板上烘出來的,質(zhì)地松軟,一面微焦。因為米漿有一個發(fā)酵的過程,所有在甜味外,還有微微的酸味,上海人喜歡用它來裹油條吃,外面是松軟的米飯餅,里面是脆香的油條,這種體驗,你可曾感受過?
| 蛋餅 |
上海有一小部分人的祖籍是山東,之后又陸續(xù)有山東人到來,他們是做面點的高手,給上海人的早餐帶來了煎餅。但是因為工具原因,煎餅做起來的門檻比較高,于是上海人的早餐餐桌上,就有了類似煎餅、做起來又方便的蛋餅。蛋餅出現(xiàn)比較晚,差不多跟鮮奶的普及是同一時代,這也是上海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個標(biāo)志。
| 豆腐花 |
豆腐花的形態(tài),介于豆?jié){和豆腐之間,沒有豆?jié){那么常見,但也是上海人早餐的重要一員。跟豆?jié){不一樣,豆腐花只有咸味的吃法(我的確沒見過一把砂糖抄進(jìn)豆腐花里的),里面加的料跟咸豆?jié){基本一樣,但是口感上更絹柔。最好的豆腐花吃進(jìn)嘴里,會帶著咸鮮味一路往喉嚨里滑,這就要看豆腐花的做工了,能達(dá)到這種效果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了。
為了真正體驗上海早餐里的市井百態(tài),我們也花了好幾個早晨的時間,走進(jìn)一家家老字號館子,見見普通上海人的早餐世界,聽聽這些老館子里的故事。
德興面館 | 一碗面里的江湖
德興面館歷史悠久,上上個世紀(jì)創(chuàng)號——1878年,算來也是光緒年間的事了。
上海有兩個“德興”,“德興館”吃菜,“德興面館”吃面點,兩家并不搭界。早餐的時候,德興面館做包子、生煎、鍋貼等常見的點心,也做條頭糕、黑米糕等糕點,最拿手的,還是陽春面、燜蹄面這些上海人吃慣了的老味道,下面的檔口,一旦開了市,就沒得停,店經(jīng)理都得站去檔口后面幫忙。
問面館的當(dāng)家?guī)煾?,來這里若只吃一碗面,當(dāng)選什么?他一豎拇指,脫口而出:“那就來碗三鮮大面,燜蹄、爆魚、爆鱔各一樣,過橋,往清湯面旁邊一擺,賣相十足,吃起來也過念頭!”
行走江湖要懂幾句切口,這樣的老面館、老菜館里,也是有切口的。在德興面館里,你要是會上幾句“面館切口”,里面的人自然會對你青眼有加。點菜的時候,菜牌上有“二鮮面”,你要是說“鴛鴦”,收賬的阿姨就會抬眼多看你一眼;若是吩咐“過橋”(面和澆頭分開放)、“底澆”(澆頭放在面下面,天冷的裝法)、“重青”(多放蒜葉)、“免青”(不要放蒜葉)、“爛糊”(軟面)、“斷生”(硬面),老阿姨答應(yīng)的語調(diào)一定頓時和藹起來。不過檔口忙起來,你的這些要求也未必能實現(xiàn)——別去理論,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半齋 | 清早不妨來一杯黃酒
老半齋開業(yè)于1905年,在上海的眾多老字號里,算是資格比較老的。這里的早餐開始得也早,六點就有供應(yīng)了。冷天里,這個點上海的天還黑著,熟客們徑直走進(jìn)里面的大堂和包廂,各自占了桌子,邊享受著熱空調(diào),邊跟老店員們點菜。
老半齋的早餐很雜,幾乎什么都有,從淮揚(yáng)的,到海派的,甚至還有過橋米線、各類下酒小菜。不過這里最出名的,還是煨面,說到底,老半齋畢竟是個淮揚(yáng)菜館,看家的,便是這揚(yáng)州煨面。
出名的澆頭是肴肉和黃魚,上海有些專賣黃魚面的小面館,被電視臺和網(wǎng)絡(luò)炒得異常紅火,跟這里的黃魚澆頭比起來,卻是差了一些。每年清明前后,老半齋還有招牌的刀魚汁煨面,上海的老吃客們,年年都來報到——早餐一碗刀魚汁煨面,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不過現(xiàn)在刀魚貨源一年比一年緊張,老半齋的刀魚汁煨面,也只能是一大桶高湯里扔幾條小刀魚進(jìn)去意思意思了。
煨面用的湯不是白水,而是雪菜湯,面條出鍋,便自帶了鮮味。老半齋至今還在賣4塊錢一碗不加澆頭的雪菜湯面,可以說是上海最便宜的面條了。關(guān)于這個堅持,餐廳的袁經(jīng)理道出了緣由——原來,這是專門提供給那些過日子節(jié)約的老人。老人早上出門,坐免費(fèi)的公交車來這里,吃上一碗便宜的面條,再慢慢走回去,一個早上就能打發(fā)了。
跟其他地方比,老半齋的客人們似乎更喜歡喝上幾杯。在很多早餐的桌子上,都能看到喝著黃酒,吃著點心、小菜的人,有三五成群的,有自斟自飲的。誰說上海人酒量不好?大清早就開喝的還真不少,也是一道獨特的早餐風(fēng)景線了。
大壺春 | 吃生煎先看門派
前一陣我們的作者Ruby寫過“大壺春”,文章發(fā)自肺腑,很有趣?,F(xiàn)在換我來說說內(nèi)中的門道。
上海人吃生煎,喜好不同,同一只生煎,有人喜歡吃面皮,有人喜歡吃肉餡,有人喜歡吃焦脆的底,在每個部位的擁躉之間,永遠(yuǎn)有值得爭論的話題。搭配味道時,有人喜歡配香醋,有人喜歡配陳醋,有人則干脆燙上一壺老酒,在漸起的晨霧里,吃得飄飄然起來。
上海做生煎的老字號里,大壺春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念^牌,始創(chuàng)于1932年,在所有的生煎里,以“不走尋常路”而聞名。
生煎有兩大派系:揚(yáng)幫開口朝下,碼在鍋里白生生一片,賣相很可人;本幫開口朝上,看過去一片嶙峋。所以光考慮賣相,本幫生煎就很少有人做了,可大壺春偏偏是做本幫的。另外多數(shù)人認(rèn)為生煎應(yīng)該多汁,于是內(nèi)餡都里會拌進(jìn)皮凍,稱為“湯心”。但大壺春,卻是實打?qū)嵉摹叭庑摹?,沒有湯汁,肉味更重。
還有一點,現(xiàn)在別家的生煎皮子,都是半發(fā)酵的,唯獨大壺春,是全發(fā)酵的。正是這個全發(fā)酵的手法,造就了大壺春師傅獨特的本事。老師傅跟我說,皮子全發(fā)酵,冷天熱天,天晴天陰,潮濕干燥,甚至一天里的早上下午,效果全不一樣,只能每天憑經(jīng)驗調(diào)整,才能維持品質(zhì)穩(wěn)定,光是這一手,現(xiàn)在年輕的師傅,沒幾個能學(xué)會,也沒幾個愿意學(xué)。
大壺春的生煎難做,但依舊在做,還做出了花樣。大壺春推出的小鍋生煎,包括鮮肉餡4只、蛤蜊鮮肉餡2只、大蝦鮮肉餡4只,而且是本幫揚(yáng)幫混搭的做法。“這樣一份生煎,最適合年輕的情侶來消費(fèi)了!”大壺春的掌門人得意地說。先不論大鍋小鍋的口味差異,光說其中這蛤蜊鮮肉餡的生煎包,就是在傳統(tǒng)口味上的一大突破,一下子提升了生煎的鮮味,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別家紛紛仿效了。
新雅粵菜館 | 好歹來體驗一回
1926年“新雅茶室”經(jīng)營起來的時候,定然想不到,在短短的六年后,就能得以遷到當(dāng)時的“大馬路”南京路上,與另一家粵菜老店“杏花樓”分庭抗禮。無論是“孤島”時期還是國民黨統(tǒng)治時期,新雅粵菜館都是社會名流往來之地,也帶動了文化人士和富家子弟趨之若鶩,代代影響,才有了流傳到今天的粵式早茶文化。
現(xiàn)在的南京東路步行街,早上七點剛過,很多衣著考究的老人陸續(xù)步入新雅,在二樓的大堂落座,等待七點半的早茶開始。因為在新雅,早茶是不接受預(yù)訂的,所以早到占桌,才是最保險的。
老客人中,多數(shù)是早年家境不錯的,習(xí)慣了上館子吃飯,鐘愛“新雅”、“杏花樓”、“老正興”、“燕云樓”這些老館子。現(xiàn)在年紀(jì)雖大了,派頭還在,幾十年的“飯搭子”們,依舊喜歡大清早出門,聚在一起享用早茶。
標(biāo)準(zhǔn)的新雅早茶,是先要一壺茶,在自助式的菜單上,拿筆一道道勾過來,再等服務(wù)員過來取走。有特別要求的,要在這個時候關(guān)照,比如口味上的微調(diào)、另加的蘸料。一碗熱粥是少不了的,皮蛋瘦肉粥和艇仔粥最受歡迎,點心里,蝦餃、叉燒包、榴蓮酥、四色燒賣、香芒薄撐、陳皮牛肉丸、糯米雞等,都是老一輩從小吃到大的。
新面孔也時不時會出現(xiàn)。不少年輕人通過網(wǎng)絡(luò)了解到了新雅的早茶文化,會在玩好一個通宵后,趁著余興來到這里。雖然坐在一桌桌老年人中間顯得非常突兀,但對他們來說,卻是無比新鮮。老實說,新雅早茶的整體餐點口味,甚至連很多連鎖茶餐廳都比不上,但是好歹可以來坐上一回,體驗一下與上海的“末代早茶客”一起用餐的感覺。
鮮得來排骨年糕 | “臟”也不是壞事
關(guān)于上海人吃早餐,有“一副大餅油條,兩根排骨年糕”的俗語,大餅油條吃的人多,排骨年糕卻不是常吃的,但是哪天想要換換口味,很多上海人還是會想到它。吃排骨年糕,上海人都知道“鮮得來”,1921年擺在馬路邊的小攤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國有老字號,每天早餐,都門庭若市。
排骨是炸的,年糕是煮的,炸排骨和煮年糕的組合,也只有在上海這種混搭的城市里,才會被發(fā)明出來。但是細(xì)細(xì)一想,簡直是絕配——有葷菜,有主食,既可以當(dāng)點心,正餐又可以作為一道菜,而且排骨和年糕共用同一款醬汁,絲毫沒有不和諧。
現(xiàn)在一直有人說,某某東西的味道不如以前了,排骨年糕也在被吐槽之列。這個問題,鮮得來的話事人也沒有否認(rèn):“說不如以前,肯定是因為排骨。以前做排骨,開水里煮完,滾燙的排骨就直接抓在手里剪開,上漿,再下油鍋炸。現(xiàn)在的人,哪像以前為了養(yǎng)家糊口干活拼命,排骨放涼了不燙手,再剪再炸,味道肯定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在鮮得來配排骨年糕的,是“單檔”、“雙檔”,也就是面筋百頁湯,湯里面有一只面筋、一只百葉包的,叫“單檔”,各有兩只的,就叫“雙檔”。面筋要小孩拳頭大小的,咬上去有韌勁,最里面裹一枚肉丸,百葉包最里面是一點肉糜,層層裹緊,湯要肉湯,煮排骨的湯,正好在這里派上用場。
店里還有一件小菜,喜歡的人都會點上一份,那就是油炸鵪鶉。一客排骨年糕加單檔下肚,把炸得酥焦的鵪鶉移到面前,撕取上面鮮香微硬的肉,細(xì)細(xì)嚼來,這一餐,便能帶著滿足結(jié)束了。
老字號的服務(wù)總不是很上心,客人也隨便,常常有醬汁湯汁滴撒在地上,搞得地面油膩膩的。鮮得來的人也不覺得是壞事:“地上油,說明生意好嘛!哪天吃飯的時間走進(jìn)來,地板上干干凈凈的,那還了得?!”
肇周路 | 早餐從半夜開始
最后回歸市井,來看看上海出攤最早的早餐。
老盧灣的早餐,是上海早餐里最特殊的。在肇周路一帶,你所熟悉的大餅、油條、豆?jié){、粢飯等早點,在午夜時分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也就是說,在這一帶,早餐和宵夜之間的界限,已經(jīng)被擦去了。
對于年輕人來說,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們可以在半夜尋歡作樂的空隙時間里,驅(qū)車來這里重溫一下兒時的回憶,因為大清早,他們多數(shù)是爬不起來的。所以肇州路的深夜,經(jīng)常會有幾輛豪車停在豆?jié){攤邊,車子與里面走出來的人,都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同時,也會有一些外地的游客,在上海朋友的帶領(lǐng)下,來體驗一回“午夜的早餐”。
其實這一幕,也只是近五年才出現(xiàn)的。以前我同朋友們來吃“早早餐”,并沒有那么熱鬧,后來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步入微博時代后,這一帶的夜生活被曝光,才為眾人知曉,并被當(dāng)成了新鮮事物看待?,F(xiàn)在你要是來喝上一碗豆?jié){吃上一塊粢飯糕,就得面對攢動的人頭。無怪乎住在此地的“老爺叔”也感嘆:“冊那!晚上想在家門口吃口熱的,都得跟小年輕們一起排隊了!”
隨著新天地擴(kuò)建工程的推進(jìn),有朝一日這里的老住宅區(qū)也會全部拆遷。現(xiàn)在趁著還有時間,不妨抓緊吃一頓上海的“午夜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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