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天寧寺
天寧寺是清代揚州八大名剎之一。但它的歷史到底始于何時,眾說紛紜。最早的說法,是說唐代柳毅舍宅造寺,這個柳毅就是唐代傳奇《柳毅傳》中的主人公。柳毅是小說中的人物,我們也許不必深究。普通的傳說,是東晉時謝安捐出別墅建寺,以供尼泊爾僧人佛馱跋陀羅在此翻譯《華嚴經(jīng)》。但是,對這一說法學(xué)者也有不同的意見。
比較可靠的說法,應(yīng)該是《寶佑惟揚志》所記載的,天寧寺始建于武則天證圣元年(695),以年號為名,最初稱為“證圣寺”?!秾氂游P志》是宋代編纂的揚州志書,與建寺時間較近,當時寺廟的名聲又很大,當不會有太大出入。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證圣寺改名“興教院”。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全國重要州府均建“天寧寺”,所謂“建寺”也包括將原有的寺廟更名,于是賜予此寺“天寧禪寺”之名,從此沿襲至今。現(xiàn)在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天寧寺,來歷就在于此。
天寧寺早期的規(guī)模,已經(jīng)難以考證。據(jù)史書記載,南宋建炎元年(1127),宋高宗為逃避金軍南下,匆匆離開汴京來到揚州,駐蹕在天寧寺。天寧寺如果規(guī)模不大,勢必不能容下宋高宗趙構(gòu)一行。
到了元末,天寧寺遭到戰(zhàn)爭毀壞。至明洪武十五年(1382)重建,據(jù)說占地六千多畝。準確的記載是,寺廟的山門在今天寧門街的南端路口,門前有華表,俗稱牌樓。華表高入云端,額題“朝天福地”,因有成千上萬的蝙蝠集于牌樓之下,俗稱“萬福(蝠)來朝”。嘉靖三十五年(1556),為防御倭寇進犯,揚州增筑新城,把天寧寺山門即今天寧門街一線劃入新城之中,于是天寧寺只剩下了護城河以北的部分,也即今天的天寧寺所在。
清咸豐年間,天寧寺又毀于太平軍兵火。同治四年(1865),在鹽運使方浚頤的撥款支持下,由僧人真修主持重建,后又陸續(xù)增建,最遲的建筑建于民國年間。其規(guī)模雖不及往昔,也算是揚州的大剎,故被列為揚州八大叢林之首。至建國前夕,天寧寺仍有寺房一百多間,僧人百余眾。此后,天寧寺先后為步兵學(xué)校、文藝學(xué)校、招待所等,對寺房多有拆改。其后重新修建,辟為揚州博物館,大體就是現(xiàn)今保存的面貌。
天寧寺歷來有“一寺五門天下少,兩廊十殿世間稀”的說法?!耙凰挛彘T”、“兩廊十殿”都是事實,不過“天下少”、“世間稀”不免夸張。也許天寧寺的“大”,主要不在它的建筑規(guī)模,而在于它的歷史內(nèi)涵。
揚州天寧寺最初屬于佛教何宗何派,由于年代久遠,歷史上沒有明確記載。不過就宋代賜名“天寧禪寺”來看,應(yīng)該屬于禪宗,至今寺門上還嵌有“敕賜天寧禪寺”的石額。到了清初,天寧寺禪風(fēng)盛行。清初禪宗最負盛名的有“三峰派”,開山人叫法藏。法藏的弟子甚多,最著名的為弘禮,俗姓張,會稽(今紹興)人,青年時于普陀山出家,后投于法藏門下。弘禮曾經(jīng)住持揚州天寧寺,由于他的闡揚,江淮間禪風(fēng)一時大振,此后他還住持過杭州靈隱等寺。弘禮晚年受揚州天寧寺之請,再度前來開示禪法,他來揚之后,各方僧人云集,聽他講法。弘禮針對不同對象,應(yīng)機說法,尤勝于平時。這樣經(jīng)過十天,弘禮命全寺設(shè)供,當晚他談到半夜方寢。到五更天時分,弘禮起身換上新衣,大呼侍者說:“快隨我上方去!”等到侍者趕至,他已安然而逝。時在康熙六年(1667)冬天,享年68歲。弘禮之死具有神秘的宗教色彩,但他的名字應(yīng)該寫在天寧寺的歷史上。
同治年間,天寧寺得到重建。這時,佛馱跋陀羅在揚州翻譯《華嚴經(jīng)》傳說的影響愈來愈大,加之這時全國佛教界華嚴宗有所復(fù)興,而華嚴宗所信奉的經(jīng)典即佛馱跋陀羅所譯的《華嚴經(jīng)》,天寧寺理所當然地以弘揚華嚴宗為標榜。譬如,寺內(nèi)的“華嚴閣”,寺門前牌樓上的“晉譯華嚴道場”,都是明證。在實際舉措上,天寧寺普通僧學(xué)堂也主要以研習(xí)華嚴經(jīng)論為主。
天寧寺的僧學(xué)堂是光緒三十二年(1904)天寧寺住持文希和尚所開辦,系揚州佛學(xué)教育最早的機構(gòu),取名“普通僧學(xué)堂”,由文希自任校長。這座僧學(xué)堂存在的時間并不長,但在揚州寺院中開風(fēng)氣之先,在全國也有一定影響。
佛馱跋陀羅之謎
關(guān)于尼泊爾僧人佛馱跋陀羅法師在揚州天寧寺翻譯《華嚴經(jīng)》一事,傳播已久。李斗《揚州畫舫錄》就記載說:“義熙間,梵僧佛馱跋陀羅尊者譯《華嚴經(jīng)》于此?!?/p>
佛馱跋陀羅(359-429),意譯“覺賢”,北天竺迦毗羅衛(wèi)國(今尼泊爾境內(nèi))
天寧寺與重寧寺將建成佛教文化博物館,這是揚州博覽城建設(shè)的重大舉措。
清代的天寧寺,曾與重寧寺、建隆寺、慧因寺、法凈寺、高 寺、靜慧寺、福緣寺并稱為“揚州八大剎”。而在天寧寺的歷史深處,隱藏著多少秘密呢……
人。他原是釋迦族甘露飯王的后裔,因祖父在北天竺一帶經(jīng)商,遷居出來。少年時父母相繼病故,寄養(yǎng)于舅家。青年時出家,在誦經(jīng)時顯出異常的聰明,一天讀完一個月的功課。受了具足戒后,更加勤學(xué),博通經(jīng)典,以精于禪定和戒律出名。其后去罽賓,在那里遇中國僧人智嚴。智嚴請他到中國弘法,這正符合他的素愿。他們在旅途中歷盡艱難,先走雪山,繼走海道,輾轉(zhuǎn)三年,才到達中國青州東萊郡(今山東掖縣)。晉義熙四年(408),他們聽到鳩摩羅什在長安,就前去拜見住長安的宮寺。在學(xué)問上,他們互有商量,發(fā)揮奧義,但他們的學(xué)風(fēng)不同,師承淵源也各異。羅什專弘經(jīng)教,特別是龍樹一派的大乘學(xué)說,門下有兩千多人,出入宮廷,聲勢顯赫。佛馱跋陀羅則謹守自己的教學(xué)規(guī)模,修禪習(xí)定,聚徒只有數(shù)百人,甘于淡泊,不喜繁華。由于這些分歧,發(fā)生了隔閡,羅什門下僧指摘佛馱跋陀羅犯了妄語戒,借著群眾的勢力,逼他離開關(guān)中。佛馱跋陀羅的門徒一時感到威脅,幾乎全部都散了,只剩下慧觀等四十余人隨從佛馱跋陀羅南下去廬山。那時慧遠住在山中,早就聽到佛馱跋陀羅的聲名,及相見,異常歡喜。佛馱跋陀羅在廬山為慧遠譯出了有關(guān)修禪的專著《修行方便禪經(jīng)》二卷,這對慧遠的修持給予很大幫助。
但是,佛馱跋陀羅的志愿是要往各處弘化。一年后,也即義熙八年(412)秋,他便離開廬山西游,到了荊州,受到當時逗留在那地方的太尉劉裕的尊敬。不久他隨劉裕去揚州。因為他儀表樸質(zhì)而有涵養(yǎng),深受當?shù)厣姎J佩。佛馱跋陀羅到揚州后,依舊傳習(xí)禪法。不久,法顯游歷印度歸來,他們開始合作,從義熙十二年到十四年(416-418),先后翻譯了法顯攜歸的梵本經(jīng)律《大般泥洹經(jīng)》六卷,《摩訶僧只律》四十卷,《僧只比丘戒本》一卷,《僧只比丘尼戒本》一卷,《雜藏經(jīng)》一卷。到義熙十四年(418),又譯出《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五十卷,后來改分六十卷。這部經(jīng)典的梵本非常浩繁,一向無人翻譯,直到佛馱跋陀羅才完成這一大譯事?!度A嚴經(jīng)》對后來佛教的發(fā)展關(guān)系甚大,所以翻譯地也以“華嚴堂”為名以示紀念。佛馱跋陀羅于劉宋元嘉六年(429)圓寂,年七十一歲。
佛馱跋陀羅的翻譯,除了以上各種之外,現(xiàn)存的還有《出生無量門持經(jīng)》、《大方等如來藏經(jīng)》、《文殊師利發(fā)愿經(jīng)》、《觀佛三昧海經(jīng)》、《凈六波羅蜜經(jīng)》等。他的翻譯雖有多方面,但專精禪法。他的傳譯為稍后的大乘瑜伽學(xué)說東流開了先河,這在中國佛教的歷史上是有意義的。
佛馱跋陀羅無疑是一個偉大的翻譯家,問題是他所在的“揚州”究竟是什么地方。有學(xué)者指出,當時的“揚州”是指揚州刺史部所在地的建業(yè),即今南京。所以,趙樸初先生主編的《中國佛教》中這樣說:“不久(義熙九年春間),他(指佛馱跋陀羅)隨劉裕去揚都(今南京),住道場寺(在南京中華門外,一稱斗場寺,寺為司空謝石所建,后人又稱謝司空寺)。”這也許就澄清了包括志書在內(nèi)的多年誤傳。當然,對于約定俗成的說法,我們不妨把它看成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鑒真的后繼者——道彝
天寧寺的歷史上曾經(jīng)出過許多高僧。明代的道彝,可以說是繼唐代鑒真之后的又一位中日友好使者。
明代的中日關(guān)系,在佛教方面表現(xiàn)為雙方都有官派的僧人使者。如洪武六年(1373),明太祖特遣禪僧仲猷祖闡(寧波天寧禪寺住持)、教僧無逸克勤(金陵瓦官教寺住持)等出使日本,并派遣在明的日僧椿庭海壽、權(quán)中巽二人為通事隨往。隨后,日本也派遣僧文珪、如瑤相繼出使明朝。
建文四年(1402),明惠帝又派遣禪僧道彝、教僧一庵等出使日本,嗣后日本派遣僧堅中圭密及祥庵梵云、明空等來明朝通商。當時日本和明朝的通商,多以禪僧為使節(jié),而展開雙方海上交通貿(mào)易。
日本足利幕府的第三代將軍足利義滿,曾經(jīng)正式遣使明朝。日本的使者祖阿、肥富,都受到明廷的款待?;貒鴷r,明廷派天倫、一庵為陪送使,并正式冊封足利義滿為“日本國王”。義滿對明朝使節(jié)的態(tài)度,極盡殷勤。他親赴攝津兵庫歡迎明船,還焚香下跪,三拜后始拜覽明朝國書,并在其表文上自稱“日本國王臣源”。
這里要特別說明的,是作為明朝使節(jié)的高僧道彝。明初,揚州天寧寺有一位高僧道彝。洪武十五年(1382),朝廷設(shè)立佛教管理機構(gòu)“僧綱司”,道彝和尚出任“都綱”,這是一個僧職兼官職的職務(wù),也是管理全國佛寺和僧眾的總頭領(lǐng)。建文、永樂年間,道彝奉旨以國使的身份出使日本,這是繼唐代鑒真東渡以后,揚州第二位赴日的僧人,同樣為中日友好和文化交流作出了貢獻。
1402年,明廷派遣道彝和一庵出使日本,兩位法師在日本遇到了中津絕海高僧。中津絕海捧示明太祖朱元璋御賜的詩軸,向兩位中國法師求和詩。道彝和詩道:“采藥秦人舊有祠,春風(fēng)幾見術(shù)苗肥。老僧曾到中華國,御筆題詩賜遠歸?!币烩忠埠驮姷溃骸皰戾a龍河古佛祠,一生高潔厭輕肥。賦詩詔入金鑾殿,攜得天香滿袖歸?!?中日聯(lián)珠,堪稱絕唱。值得注意的,是這時正值倭寇騷擾我國東南沿海,從中可見兩國人民對和平友好的珍重。
道彝詩中所說的“采藥秦人”,是指秦代徐福到海上尋求長生不死藥的故事。有意思的是,1978年10月鄧小平訪問日本,曾與日本朋友談及日本就是以前傳說中的蓬萊國,有長生不老之藥,并說:“仙藥究竟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我這次來,希望帶回去日本優(yōu)秀的科學(xué)技術(shù)。”1979年2月,日本友人來華訪問,將早期從浙江天臺山帶去的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天臺烏藥的三株樹苗贈給鄧小平,這是由徐福東渡求仙而引出的中日友誼的又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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