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具即腰帶,北魏帶具分布帛帶和括結帶二種。前者實物多朽不見,形象資料也不清[1]。后者由帶頭、帶鞓、帶尾組成,出土物多為金屬類括結具及飾件。帶頭的括結分帶鉤、環(huán)式帶扣、牌式帶扣等幾種形式。先秦時的華夏貴族于腰間束有大帶和革帶,大帶用絲織物制作,用于束腰,革帶在內,用于系佩。貧賤之人只是穿布衣系革帶。革帶兩端大約用窄絳帶和環(huán)系結[2]。后以帶鉤帶頭代替了絳帶。帶鉤實物最早發(fā)現(xiàn)于良諸文化,由玉料制成。金屬帶鉤興于西周晚期—春秋早期,之后在中原地區(qū)廣泛流行,兩晉時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北魏墓葬有少量的帶鉤出土,是沿襲前朝遺物。牌式帶扣扣身為牌形,扣面一般鑄有復雜的紋飾,帶鞓也常有金屬裝飾,多以皮繩系結。環(huán)式帶扣帶頭大約出現(xiàn)在春秋晚期戰(zhàn)國早期,古代稱之為“帶鐍”[3],最初用于馬具。帶扣經歷了一個從死舌到活舌的發(fā)展演變過程,早期多死舌,扣針突出固定在扣環(huán)的外側,不可轉動。最初的活舌帶扣出現(xiàn)于春秋中晚期,中原地區(qū)用于馬具,而北方古代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一開始便用于人身束帶。從西漢中期始,環(huán)式帶扣用于人體,直到今天。
帶鞓從漢魏時就飾懸環(huán)的帶銙,環(huán)用以佩帶隨身實物。王國維《胡服考》說,漢末“其帶之飾則于革帶上列置金玉,名曰校具,亦謂之革占,亦謂之環(huán)”,并云“校者即《朝野僉載》之鉸具,馬鞍之飾也”,“唐中葉以后,不謂之環(huán)而謂之銙”[4]。帶尾,唐時稱“?尾”,高承《事物紀元》卷三腰帶實錄記載“自古皆有革帶。至秦二世始名腰帶,唐高主下令向下插垂頭,取順下之意,名?尾?!?/span>
目前研究帶具帶扣的文章有王仁湘先生的《帶扣略論》、田廣金、郭素新二先生的《鄂爾多斯式青銅器研究》、孫機先生《中國古代的帶具》、《先秦、漢、金腰帶用金銀帶扣》、田立坤《論帶扣的形式及演變》、馮漢驥《王建墓內出土“大帶”考》、李志芳《從出土東周帶扣看其起源與傳播》、《北方地區(qū)東周時期環(huán)狀青銅帶扣研究》、碩士學位論文《考古出土帶扣的初步研究》、馬冬《革帶春秋_中國古代皮革腰帶發(fā)展略論》、宋丙玲的《北朝帶具考》、潘玲、王宇《東周時期中國北方系腰帶研究》等文章。王世湘先生將帶具研究匯總成《善自約束——古代帶鉤與帶扣》(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4月版)。這些研究為帶扣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礎,但諸多研究多不詳細涉及北魏帶具,尤其是平城時期的帶具。隨著近幾年考古新材料的出現(xiàn),北魏帶具的型式和發(fā)展序列越來越清晰,在此以眾多專家的研究為基礎,對北魏平城的帶具作一梳理,從而促進拓跋鮮卑文化特征的研究逐步深化。
一、北魏帶具的類型
建立北魏王朝的拓跋鮮卑從大興安嶺而來,在南遷的過程中,受匈奴文化、漢民族文化、慕容鮮卑等各民族文化的影響,也有其獨特的發(fā)展軌跡。拓跋鮮卑帶具的帶扣也有一個從死舌到活舌發(fā)展的過程,同時還出現(xiàn)過骨質帶扣、炭精石牌式帶扣、牌式死舌帶飾等。進入平城時期,帶具發(fā)生重大變化,北魏墓葬出土大量的的環(huán)式帶扣、帶銙及環(huán),少數(shù)帶尾,還有小段皮帶。帶扣多為活舌,有鐵、銀、銅質等。
鐵質帶扣多出土于內蒙古的北魏墓葬,其形制變化不大,扣呈方形或圓形,扣針直接掛在扣環(huán)軸上,針尖搭于相對的另一邊??叟c帶鞓的聯(lián)結方式見于吉林榆樹老河深扶余墓地出土的鐵帶扣,帶扣軸部包有鐵皮為扣身,但很短[5](圖一,1、2、3)。此類帶扣形式到平城時已不見,平城所見的鐵質帶扣已與銅帶扣形式相差無幾了。
圖一 鐵帶扣1、內蒙七卡墓地出土2、3、內蒙察右中旗七郎山北魏墓地出土
平城時期銅、鐵質帶扣流行時間長,其形制具拓跋鮮卑自身獨有的特點??郗h(huán)有封閉和不封閉的不同。
封閉狀的扣環(huán)多呈橢圓形環(huán)狀或尖桃狀,簡單者如大同南郊北魏墓群M128出土帶扣,扣環(huán)呈橢圓形,一邊平直作扣軸(圖二,1)。稍復雜的軸與環(huán)相接的兩環(huán)腳分兩部分,環(huán)內側環(huán)腳相對上升再向外翻卷,外側呈平直狀作扣軸。例見察右中旗七郎山北魏墓地M20出土銅帶扣1件,扣環(huán)呈橢圓形環(huán)狀,兩環(huán)腳分兩部分,內側向內卷成半圓形,外側折成直角長方形為扣軸,長3.4、寬3厘米(圖二,2);尤以二連浩特鹽池墓葬出土的銅帶具最為華麗,由17件一組銅牌飾及一件圓銅環(huán)組成,帶扣的扣環(huán)與扣身相連,扣環(huán)為橢圓形,扣環(huán)兩腳向內卷成半圓形,扣身中央有2組鏤空的對稱弧形卷云紋,四角有四個圓形穿孔。通長6、寬2.8厘米;16件銅牌飾呈長方形,模鑄而成,正面浮雕一頭昂首揚蹄的奔鹿,鹿首有分叉的雙角,短尾上。牌四角有四個凸起的圓形鉚釘,背面釘長0.4厘米。15件牌飾鹿形肚臍下方有一圓形穿孔(圖二,3)。奔鹿形象是鮮卑族常用的動物形象,其形狀具有晉式帶具的風格,屬東漢晚期的遺存。2014年被評為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的內蒙古正鑲白旗伊和淖爾墓群的M3、M6出土的金蹀躞帶帶頭也屬此型[6]。其中M6的金蹀躞帶為雙帶扣,出土時二個帶扣間有一段距離,兩兩相對[7]。
不封閉扣環(huán)最為常見,平直的扣軸與兩環(huán)腳垂直相接。軸上橫架活動的扣針,針的一端搭在相對的環(huán)上,橢圓狀扣環(huán)居多,也有圓角長方形、圓角菱形狀等。斷面多呈半圓狀,偶見片狀、圓狀的。環(huán)內側環(huán)腳相對上升再向外翻卷的如大同南郊北魏墓群M214出土的帶具有銅帶扣1、帶銙2。帶扣由扣環(huán)、扣軸、扣身組成,扣環(huán)略呈尖桃形,環(huán)腳分兩部分,里側兩端相對向內彎曲,外側兩端橫直,垂直夾扣軸;扣環(huán)背面素面無紋,正面環(huán)面上沿邊有兩道凹弦紋,弦紋之間有豎向短道凸棱紋飾,扣環(huán)長3.7,寬3.4厘米(圖二,4)??圯S平直,其上包裹的銅片中央留有缺口,銹痕嚴重,應是鐵扣的痕跡。扣身略呈長方形,中間略細,尾部呈蓮瓣尖狀,兩銅片用五顆鉚釘釘在一起,長9.5厘米,寬2.3-2.6厘米;2件銅帶銙,銙環(huán)也呈封閉狀桃形,環(huán)面上沿邊有兩道凹弦紋,弦紋之間有豎向短道凸棱紋飾,軸上包有銅銙片,銙身略呈圓角長方形,上部呈蓮瓣尖狀,長2.3厘米、寬2.5厘米,銙身的銅銙片用三顆鉚釘釘在一起,間寬0.7厘米,銙環(huán)總長5厘米[8]。此式還有鐵帶扣銅扣身[9]。遷都洛陽后的帶具鮮有出土,洛陽永寧寺遺址出土一件扣腳內卷的扁桃形無扣針的銅帶扣、?尾及銅小鈴[10]。
多數(shù)扣環(huán)呈橢圓形,如大同南郊北魏墓群M49出的帶具由1件銅帶扣和2件帶銙組成。扣環(huán)呈不封閉的扁橢圓形,軸與扣環(huán)另焊接,軸平直較細,長條形銅片穿過扣軸形成扣身,扣身呈長方形且分兩層,由5個鉚釘相連結。正面較寬2-2.2、長8.9厘米,尾部呈蓮瓣形;背面呈長方形且較窄,長8.2、寬1.6-1.3厘米,中間夾以用麻類粗纖維物編成的鞓帶;銅帶銙由銙環(huán)和蓮瓣形銙身組成,銙環(huán)呈圓形,直徑約0.26厘米。銙身分兩層,用三個鉚釘相連結,正面上部呈蓮瓣形,長2.8、寬2.2厘米,背面略呈菱形狀,最寬處為1.6、長2.8厘米(圖二,5)[11]。
圖二 北魏墓葬出土的銅帶扣和銅帶銙
北魏出土的帶具以素面居多,偶見帶狀的點紋,但也見裝飾華麗的,帶銙和帶尾為飾金粟米的方形或長方形、尖圓頭長方框,框內嵌寶石的[12],裝飾紋樣有獸面紋、龍鳳紋,大同南郊北魏墓群M35出土的銅帶扣,由扣環(huán)、扣身組成??郗h(huán)呈扁橢圓形,扣針已失,環(huán)軸上與扣身的銅包皮留有扣針活動的孔??凵碛梢粭l長銅片彎過扣軸用兩個鉚釘鉚在一起,正面銅片鎏金浮雕獸面圖案,獸面面貌與平城出土的同時期的獸面瓦當、獸首門墩、獸面銅鋪首等一致,具有典型的時代特征。獸面雙耳呈上尖下圓形立于兩眼角外側;額中部立有兩角;雙眼圓睜,眼尾上翹;大鼻頭;大口怒張,露出上下整齊門牙和銳利的犬齒,齒間可見伸出的舌尖,神態(tài)兇猛威嚴。背面銅片略呈長梯形。全長6厘米,扣針失(圖三)[13]。
圖三 大同南郊北魏墓群M35出土的銅帶扣
大同城南交通苑北魏墓群出土的豪華鎏金銅帶扣,帶扣為非封閉狀,而帶銙的銙環(huán)是封閉狀、環(huán)腳內卷式。帶飾由帶扣1、帶銙2、帶銙片1組成。帶扣呈橢圓狀,邊框刻豎向短線紋,扣身呈長方形牌飾狀,邊框微隆起,有小鉚釘與背后的銅片相連。與帶鞓扣相接的一端中央尖狀突出呈蓮瓣狀,框內雕走龍紋,龍紋與邊框鎏金。龍頭略小,長信吐出,長角飄于腦后,角根多突起,尾部上翹。龍身呈波浪狀,一側陰刻短線紋。一足于前,另外揚于身后的二足與踏底的一足相間,肘毛彎卷,充滿活力,朝氣蓬勃;帶銙環(huán)二件,略呈尖桃形,環(huán)腳分兩部分,里側兩端銙環(huán)環(huán)面紋飾分二部分,以聯(lián)珠紋相隔,外側劃豎向短線紋,內側則雕二鳳鳥相對,鳳鳥頭作內側環(huán)腳相對向內彎曲,羽冠相對,二喙彎曲如鉤相背,羽翅刻于環(huán)之上,生動有趣,極盡妙意。外側環(huán)角與銙片相接,銙片上端中央尖狀突出呈蓮瓣狀,邊框微隆起,有小鉚釘與背后的銅片相連。片心雕鳳鳥,鳥兒立于二個橢圓飾上,鳥頭高昂,圓眼深刻,三角形耳狀羽冠,雙翅上展,意氣風發(fā);銙片呈方形,飾鳥紋(圖四)??凵砑般捚y飾均鏤雕后貼飾于銀片之上。
圖四 大同交通苑北魏墓群出土的鎏金銅帶扣
北魏平城時期的環(huán)內側環(huán)腳相對向外翻卷的帶扣,最早出現(xiàn)于東漢,河北定縣M43東漢墓曾出土這種帶環(huán),為 “銀質長方形小牌,有四對稱的鏤孔,懸之環(huán)略呈馬蹄形,環(huán)孔呈弧底的凸字形”[14]。這種帶環(huán)的形制從二世紀末到四世紀,幾乎沒有多大的改變,由于它主要流行于晉代故稱之為晉式帶具,確系承匈奴、東胡帶鐍之制。且晉式帶具,多透雕龍紋或龍鳳紋,也有虎紋。所以拓跋鮮卑出現(xiàn)環(huán)內側環(huán)腳向外翻卷帶扣也是受晉式帶具的影響,且伊和淖爾墓群的M6出土的金蹀躞帶帶頭也呈雙帶頭。北魏帶具多見長扣針的單帶頭,有氣眼、帶尾,少見鏤空裝飾。且進一步發(fā)展有所改變,扣軸另接,從封閉狀發(fā)展到不封閉形,再簡便式為橢圓形,這與拓跋鮮卑南遷過程中吸收漢民族文化有關。
北魏的帶具已具備今日帶具的的型制,而且?guī)Ь叩母黝惒考R備,有帶扣、帶銙、帶鞓、圓環(huán)扣眼、帶尾,并配有掛飾,是相較魏晉新出現(xiàn)的一種型制。帶具的一端帶扣由扣環(huán)和可以轉動的扣針組成,扣身較長,多在6-8厘米。帶鞓上附帶銙及環(huán),往往一件帶扣配有兩件或更多形制相同的懸環(huán)的帶銙。內蒙古正鑲白旗伊和淖爾墓群的M3、M6出土的金蹀躞帶帶鞓不僅附銙懸環(huán),周身還飾以長方形金箍。帶鞓多為皮質,也有麻類編結的,大同縣北魏墓出土一條皮帶的二個殘段,由長條皮子在背面對折壓制而成,正背兩面均飾二組點紋帶,一組二條點紋,可以起到壓制作用。皮帶上下邊緣有穿孔,有可能是釘帶銙的。還有一段較窄的皮帶上有氣眼,氣眼呈圓片狀,用三個小釘相鉚,中央有小圓孔用來別扣針,此段皮帶靠近帶尾(圖五)。其括結方式在河北灣漳北齊墓灶陶俑身上有明顯的表現(xiàn)(圖七,1)。[15]
圖五 大同縣北魏墓出土的皮帶與銅氣眼
帶尾有時用銅片相折疊而包(圖六,1)。使用時帶尾從下而上穿過扣環(huán),用扣針卡住帶孔,帶尾的處理方式有兩種,一種同現(xiàn)在一樣,帶尾壓在帶扣之上,此系結方式見寧夏北魏墓出土的帶具。1973年,寧夏固原縣西郊北魏太和年間墓葬出土5件銅帶飾[16],有的由帶扣、圓環(huán)帶、?尾組成(圖六,2)。扣環(huán)呈橢圓形或尖桃形,扣軸另接,軸上裝有活動扣針。還殘留有皮帶,穿過扣環(huán),與扣針相別。且?guī)Э鄣目凵砩瞎潭ㄒ粋€圓角長方形環(huán),將多余的皮帶卡住,與現(xiàn)在的皮帶括結方式無二(圖六,3)[17]。之后薨于北周建德二年(573),開皇九年遷葬的西安洪慶北周王昌墓的男女骨髂間出土的16件一組的銅帶飾比較完整,帶飾由橢圓形帶扣1件、條狀帶銙1件、附圓環(huán)方銙5件、柿蒂紋方銙2件、橢圓形扣眼片7件組成(圖六,4)[18],完整地再現(xiàn)了此式帶具的形式。
圖六 北朝墓葬出土的帶具
多數(shù)帶具在扣環(huán)括結后在身前從下繞過帶鞓于身前后塞入帶內,尾部垂下,這樣帶銙便顯露于外,如洛陽北魏永寧寺佛寺遺址出土的著兩當裝陶塑像,腰束帶,帶扣扣環(huán)呈圓角梯形,接扣身處略窄,扣身呈長方形狀,帶鞓表面刻出細密橫條紋,嵌有五個以上圓形氣眼,扣針插入其中一個氣眼。帶尾鑲有三葉花形與方形組成的圖案,從下繞過帶鞓垂于體側(圖七,2)[19]。由于兩當甲的興起,當時相連兩當衣的肩部帶子用帶扣括結(圖七,3)。
圖七 北朝出土陶俑帶具的穿著方式
二、北魏帶具的佩飾
銙環(huán)下的佩帶物,稱“事佩”?!抖Y記.內則》說:“子事父母,左佩帉帨、刀、礪、小觿、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编嵶ⅰ抖Y記·玉藻》的韡韨制度說:“凡佩系于革帶”。北魏墓中經常見到的幾件長度在3-10厘米之間的小器物,而且器物一端穿孔,可以系繩佩戴,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其中石器常見礪石,長條形,一端有孔,有磨痕;如大同南郊北魏墓群出土石器色質黑,斷面略呈六棱形,長11.5、最寬處1.2厘米(圖八,9);骨器有羊矩骨,外表染有銅綠銹痕,一側有穿孔(圖八,11)[20]。羊矩骨在鮮卑墓中常有出土,多只羊矩骨可玩耍,而單只則可能是作為飾物佩帶;有時僅一段獸骨,體表光滑,一端穿孔;骨觹呈彎弧狀,一端呈尖狀,一端圓角方頭,鉆小孔,長約8厘米(圖八,12)[21];小銅器稍多,有銅耳挖,耳挖套于圓筒狀器內,圓筒一端有孔,長5.75、直徑0.65-0.8厘米(圖八,5)[22];雁北師院M52出土的銅耳挖呈圓柱體,頭部鑿扁成勺狀,柄部變寬呈扁橢圓體,尾部穿孔,長6.1厘米(圖八,4);同墓出土的小銅鈴,鈴上有小環(huán)紐,鈴內有泥丸,長2.3厘米(圖八,7);還有小銅刀,前有弧形刃部,柄部兩側呈弧狀,柄端有孔,形似鋮之類器物,全長4.6厘米(圖八,6)[23],弧形刃小銅刀可能是剔指刀;其他還有銅漏勺,勺頭圓形略凹,密鑿小孔,外圍一周小孔排列有序,中間孔分布不很規(guī)律。用整條銅片制成,柄細長,末端卷曲呈圓形,勺頭直徑1.9、全長6厘米(圖八,3)[24],小銅漏勺大同北魏墓葬中出土了多件,但其作用不明,有可能是研磨篩選什么粉質的東西;小銅刀,一側開弧形刃,把略粗且直,把端呈三角形且穿三孔,長7.5厘米(圖八,2);小銅剪,交股狀,長約3厘米(圖八,8)[25],用來辟邪。還有小銅鑷,呈上窄下寬的條形,由一條銅片相折而成,頂端折成圓環(huán)形,外套一圓形系環(huán),柄部較長且刻有幾何花紋,下部兩端折成直角狀鑷嘴,鑷身套一活動方環(huán),用來控制鑷嘴的張合,長8.4厘米(圖八,10)[26],同現(xiàn)在所見的鑷子相類。角制鑷子早在西漢馬王堆漢墓出土過,用來修眉理須,后世的作用亦是同樣。
大同七里村北魏墓群M15人骨腰部出土二件不同樣式的小銅刀和一件銅漏勺,極可能是革帶下的佩飾。大同雁北師院M52多數(shù)隨葬品置于耳室,只有弧形刃銅小刀、銅耳挖、銅小鈴、珠飾、骨尺及錢幣出土于棺內中部,雖還沒有足夠的圖像等資料來證明,但這些小器物應該就是帶銙環(huán)下的佩飾物(圖八,4、6、7),是早期的蹀躞帶[27]。有趣的是遠在蒙古國后杭愛省烏貴諾爾蘇木和日門塔拉城址的IA土包頂部發(fā)現(xiàn)的一座墓葬中,出土鐵帶具1組,有帶環(huán)的銙片、鐵環(huán)(汽眼)等,在墓主人左下腹部發(fā)現(xiàn)4 件銅化妝器,有(漏)勺,長8.8厘米,尖首剔(指)刀,長7.3厘米,圓首剔刀,長7.9厘米,此3 件柄端均有圓形小孔,鑷夾尾端有孔穿鏈,總長5.9厘米。同時在墓主人腰間還發(fā)現(xiàn)皮革袋,袋內裝半枚青銅羊距骨和1 件小木棒(圖八,1)。墓葬時間為4-6世紀,從墓葬的形制、葬式、出土陶器、骨器、銅項飾等都見于平城時期墓葬[28],墓主人可能與拓跋鮮卑有關。
圖八 北魏帶具的佩飾
屬于拓拔鮮卑早期的扎萊諾爾墓葬曾出土8件羊矩骨,均鉆圓形小孔;5件骨錐,圓柱狀骨棒一頭磨成尖狀,一頭鉆孔,最長10.5厘米;2件圓形骨飾,用獸趾骨邊緣鉆小孔;磨擦很薄的砥石;長約14厘米的鐵刀,其中M25男性墓主腰部出土2件環(huán)首鐵刀,及帶孔小骨飾;M10女性墓主腰部出土1件雙孔鐵刀,據(jù)墓葬表,佩鐵刀者以男性居多[[29]]??梢姡匕硝r卑隨身佩帶小件物品由來已久。
可見作為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習性,拓跋鮮卑隨身攜帶刀具、礪石、骨飾等,既有實用品,也有民族風格的裝飾品。隨著生活區(qū)域及生活習性的改變,隨身的事佩越來越多且復雜起來,且已具備了后代三事兒、七事兒的雛形。
平城時的帶具可以說是蹀躞帶的初形,在以后的很長一段時期成為帶具的基本形式,下垂的蹀躞條越來越多。南北朝后期與隋代,最高級的蹀躞帶裝十三環(huán),唐代天子用九環(huán),中晚唐時許多帶具上只剩下帶銙了。
[1]宋丙玲:《北朝帶具考》,《服飾導刊》,2016年第10期,第24、26頁。
[2]孫機:《中國古代的帶具》,《中國古輿服論叢》,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253頁。
[3]孫機:《中國古代的帶具》,《中國古輿服論叢》,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261頁。王仁湘:《帶扣略論》,《考古》1986年第1期。
[4]王國維:《觀堂集林》(四),中華書局,1959年,第1107、1109頁。
[5]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榆樹老河梁》,文物出版社,1987年。
[6]內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陳永志、宋國棟、莊永興:《考古發(fā)掘見證古代草原絲綢之路——伊和淖爾墓群發(fā)掘紀實》,《中國文物報》2015年6月12日第22版。
[7]《2014年重要考古發(fā)現(xiàn)》,《內蒙古日報》2015年1月27日。如何括結,目前不清,期待報告。http://news.163.com/15/0127/07/AGUSPL9E00014AED.html。
[8]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大同市博物館:《大同南郊北魏墓群》,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300頁。
[9]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迎賓大道北魏墓群》,《文物》2006年第10期。
[10]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北魏洛陽永寧寺——1979~1994年考古發(fā)掘報告》,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6年。
[11]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大同市博物館:《大同南郊北魏墓群》,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46頁。
[12]內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陳永志、宋國棟、莊永興:《考古發(fā)掘見證古代草原絲綢之路——伊和淖爾墓群發(fā)掘紀實》,《中國文物報》2015年6月12日第22版。
[13]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大同市博物館 :《大同南郊北魏墓群》,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35頁。
[14]孫機:《中國古代的帶具》,《中國古輿服論叢》,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270頁。
[15]徐光冀編:《磁縣灣漳北朝壁畫墓》,北京:科學出版社,2003年,第38頁。
[16]固原縣文物工作站:《寧夏固原北魏墓清理簡報》,《文物》1984年第6期,第46—56頁?!豆淘蔽耗蛊峁桩嫛?,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1987年。
[17]固原縣文物工作站:《寧夏固原北魏墓清理簡報》,《文物》1984年第6期。
[18]陜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洪慶北朝、隋家族遷葬墓地》,《文物》,2005年第10期,第55頁。
[19]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北魏洛陽永寧寺——1979~1994年考古發(fā)掘報告》,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6年,第86、87、131頁。
[20]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大同市博物館:《大同南郊北魏墓群》,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254頁。
[21]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文瀛路北魏壁畫墓發(fā)掘簡報》,《文物》2011年第12期。
[22]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迎賓大道北魏墓群》,《文物》2006年第10期
[23]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劉俊喜主編:《大同雁北師院北魏墓群》,北京:文物出版社,2008年,第38-39頁。
[24]此器物還發(fā)現(xiàn)于遼陽北魏墓,見朝陽市博物館:《遼寧朝陽北魏墓》,《邊疆考古研究》第5輯,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327-339頁。
[25]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七里村北魏墓群發(fā)掘簡報》,《文物》2006年第10期。
[26]河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河北定縣出土北魏石函》,《考古》1966年第5期。
[27]宋丙玲:《北朝帶具考》,《服飾導刊》,2016年第10期。第31、32頁。
[28]內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蒙古國游牧文化研究國際學院:《2014年蒙古國后杭愛省烏貴諾爾蘇木和日門塔拉城址IA-M1發(fā)掘簡報》,《草原文物》,2015年第2期,第32-39頁。
[29]內蒙古文物工作隊:《內蒙古扎賚諾爾古墓群發(fā)掘簡報》,《考古》1961年第12期。
*本文刊於《北朝研究》第八輯,如欲引用,請查閱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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