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以境界①為最上②。有境界則自成高格③，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詞所以獨絕者在此。
【注釋】
①境界：本意是一定的疆土范圍。詩家所說的境界包括物境、情境和意境三境。王國維的境界是指“言有盡而意無窮”。
②最上：指最上乘，兼具高尚之義。
③高格：指高尚的文格和人格。
【譯文】
有境界的詞為最上品，有境界的詞自然有很高的格調(diào)，自然會出現(xiàn)千古名句。五代
北宋詞的藝術成就之所以空前絕后，原因就在于此。
【賞析】
王國維以境界來評價詞的高下優(yōu)劣，這是《人間詞話》的核心理論。在文藝評論方面，論詞的學說有很多種，比如神韻說、興趣說等。神韻說強調(diào)字句間流溢出來的風神氣韻，“專以沖和淡遠為主”，突出“興會俱到”“神到不可湊泊”。興趣說在之前比較常見，以禪理論詩，推崇創(chuàng)作靈感帶來的妙悟。相較之下王國維的境界說更為可取。興趣說和神韻說突出強調(diào)詩詞中藝術形象的神秘化，夸大了詩人詞家的主觀精神；而王國維的境界說強調(diào)要“不隔”，藝術形象具體，較為明確，強調(diào)“思無疆”“意無窮”，并將之作為境界說之本。境界說不僅強調(diào)詩人的主觀精神，還要兼顧周圍物境
認為境界即是把詩人精神和描摹物境融為一體。他的境界說觸及詩詞創(chuàng)作中的方法、構思、語言等問題，對當今的文藝評論學具有參考價值。
王國維認為詩人的人格是創(chuàng)造境界的首要條件，所以會有“有境界則自成高格”這樣的觀點。境界的高格是“高尚偉大之人格”與情、境相融合而來的，這樣的結(jié)合自然就會有崇高的格調(diào)。先生還認為空有格調(diào)，無情乏韻也枉然。之于“名句”興趣說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興趣說把“氣象”與名句相對立，反對名句。而王國維卻正相反，他推崇名句，名句具有句外之意，通常都能有無窮無疆之境，名句也是造境界的一個成分。由句而篇，由篇而氣象，怎么能否定名句呢？
雖然“境界”一詞并非王國維首創(chuàng)，但王國維畢竟因此建立了一種全新的文藝理念，一個全新的藝術評判標準，為文藝理論學開辟了一個新的天地，其價值和地位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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