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王獻之《中秋帖》斷句及釋義的猜想
姜巖
我曾在《書法圓舞曲之王——王獻之》一文中重點闡述了《鴨頭丸帖》和《中秋帖》。并提出了《中秋帖》名列三希,但很明顯是米芾的臨本,惟一可能是真跡的便是《鴨頭丸帖》。有朋友問《中秋帖》的斷句及釋義,現回答如下:
《中秋帖》是著名的古代書法作品,紙本,手卷,縱27cm,橫11.9cm,現存故宮博物院。
宋米芾在《書史》中稱贊《中秋帖》“運筆如火箸畫灰,連屬無端未,如不經意,所謂一筆書。天下子敬第一帖也。”
但是,此帖有三大疑點:一是紙,該帖用竹料紙書寫,這種紙東晉時尚制造不出,約到北宋時方出現;二是筆,從行筆看出所用毛筆是柔軟的無心筆,而晉朝使用的是有心硬筆,吸水性較差,筆的提、按、轉折往往不能靈活自如,常出賊毫,如此帖那種豐潤圓熟、線條連貫、行氣貫通、瀟灑飄逸的效果是寫不出來的;三是氣韻略顯粗俗,清吳升《大觀錄》云:“此跡書法古厚,黑采氣韻鮮潤,但大似肥婢,雖非鉤填,恐是宋人臨仿。”
米芾臨摹功底很深,常常能以假亂真,是一臺超級智能復印機。米老自稱此帖由王獻之《十二月帖》剪切而成。很多人認為,《中秋帖》是以《十二月帖》筆意,臨寫出來的。
凡喜歡寫字的人常有這樣的體會,臨習書法時有時會隨意寫去,并不太關心字句的實際意義,在紙上往往會留下半通不通的幾行字。老米是小王的正宗傳人,估計他老人家臨習《十二月帖》時高興了,信手寫下了這么幾行字。
《鴨頭丸帖》是有具體含義的,文曰:"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相見。"共十五字,系王獻之給友人的便札。說的是:"鴨頭牌墨丸本來就不怎么樣,(只能將就著用吧),明天有個聚會,(我也計劃參加),應當有機會與您見面(到時我們再聊吧)。"此帖真跡現存于上海博物館。
而《中秋帖》有些狗屁不通,沒有文采。但現代心理學認為,隨手寫的字實際是當時心理活動的反映。以此推測,老米那時要表達的思想有這么幾個原因:1、中秋到了或快到了,有思念之情,有團圓之情;2、他自己,或他的親人、朋友可能正在戰(zhàn)爭中,也可能正在人生的爭斗中,有些掛念和擔心;3、他對這些現象感到很矛盾,需要排解。于是有了《中秋帖》的這22個后人看不懂的字:“中秋不復不得相還為即甚省如何然勝人何慶等大軍”。
怎樣斷句呢?按用筆可斷為:“中秋!不復不得,相還。為即,甚省如何?然勝,人何?慶等,大軍。”表達的含義胡亂推測如下:“中秋節(jié)到了!你要是不回應我,你就別回來了。做就做了,想想又怎么樣呢?就是勝利了,打敗了對手,又怎么樣呢?還要搞盛大的慶?;顒訂??浩浩蕩蕩的軍隊還要得勝還朝嗎?腦子真***亂呀!”
這樣看來,《中秋帖》是一篇非常意識流的作品——僅供大家一笑:)
書法圓舞曲之王——王獻之
姜巖
說到書法,就根本無法回避二王這兩座高峰。在唐太宗以前,小王名氣勝過大王,唐太宗以后大王勝過小王。二王的法帖收集到的我都嘗試臨過,王羲之的蘭亭、圣教兩序是我學行書入門時的指定教材,因此開始時喜歡大王的字更多一些,只不過有一次一位老先生忽然對我說,你的筆性像小王,不妨轉向王獻之試試,不要吊在大王一棵樹上。于是我便開始進入小王的天地,這一進就越發(fā)感到異常的熟悉。我年輕時練過國標舞,簡單地說,大王像華爾茲,也就是俗稱的慢三,而小王像維也納華爾茲,也就是快三。圓舞曲之王當屬王獻之。
小王留存的東西不多,小楷玉版十三行是刻本,《中秋帖》名列三希,但很明顯是米芾的臨本,惟一可能是真跡的便是《鴨頭丸帖》。此帖為絹本行草書,縱26.1厘米,橫26.9厘米。其用筆開拓跌宕,情馳神縱,流美清秀,無一點塵俗之氣。吳其貞《書畫記》稱為“書法雅正,雄秀驚人,得天然妙趣,為無上神品也”。此帖共二行,文曰:“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相見。”共十五字,系王獻之給友人的便札。說的是:“鴨頭牌墨丸本來就不怎么樣,(只能將就著用吧),明天有個聚會,(我也計劃參加),應當有機會與您見面(到時我們再聊吧)。”此帖真跡現存于上海博物館。
關于此帖也有爭論,一說是與西晉陸機的《平復帖》并列的幾種晉人真跡,一說是唐摹本,一說是米芾的臨本。此帖寫在絹本之上,分兩次著墨而就,摹本極不可能,而米芾的氣韻尚不能達到到此帖的高度,因此很多人包括我本人堅定地認為這應當是小王的真跡。
《鴨頭丸帖》的第一好便是活的。墨色的變化代表了用筆的生老病死。姜夔《續(xù)書譜·用墨》說:“凡作楷,墨欲干,然不可太燥。行草則燥潤相雜,以潤取妍,以燥取險。”《鴨頭丸帖》兩層意思,蘸墨兩次,一次一句,墨色都由潤而枯,由濃而淡,墨色分明。從而展現出全帖的節(jié)奏起伏和氣韻自然變化。蘭亭很好,但見到的只是摹本,摹得再好,也只是照片,但沒有真人的生動,你娶媳婦總不會娶一張美麗的照片吧。
《鴨頭丸帖》的第二好便是大家熟知的“一筆書”。該帖筆絲上下相連,氣勢連貫,筆斷意不斷,可謂一氣呵成。米芾稱之為“運筆如火箸畫灰,連屬無端末,如不經意,所謂一筆書。”這也正是小王書法的特色之一,他將張芝和其父王羲之的書法結合,并在其基礎之上更進一步發(fā)展,自創(chuàng)一格。“一筆書”真像圓舞曲,看看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上的舞蹈吧,太像了。臨此帖如同與一位技藝高超,又氣質脫俗的美女共舞。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一位老先生的話來——“比喜歡美女還喜歡書法”。此話并不是男人的專利,男人喜歡美女,女人可能更喜歡美女,所以世界各地的雜志封面幾乎都是美女,而女孩子從小喜歡玩巴獲娃娃,從來不玩帥哥娃娃。有一位生物學家曾說所有女人都是雙性戀者,所以兩位女士在一起手拉拉逛街沒人大驚小怪,但兩位大老爺們這樣就會引人側目了。
《鴨頭丸帖》的第三好便是氣韻了。氣韻這事很難說清楚,但就像有的女孩一看很漂亮,但越看越俗,而有的女孩第一眼看就很美,越看越美。這就叫氣韻了。米老盡管功底很強,集古字是他的本領——一臺高級的智能復印機!但他的氣韻卻達不到小王的高度。拿他臨的《中秋帖》比較一下《鴨頭丸帖》就會得出這一結論。所謂古法就在于此了。
王獻之在我心目中是一位著白衣、騎白馬,在天上飄過的流星。史書記載,王獻之(344-386),字子敬,出生于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官至中書令,人稱“王大令”,為王羲之第七個兒子。幼年學書于父,后又習張芝草書,別創(chuàng)新法,自成一家,為東晉著名書法家,與其父齊名,時稱“二王”。王獻之善楷、行、草等各體,尤以行草出名。王獻之幾乎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他正好處于魏晉末期,為他博采眾長提供了絕好的時機。王獻之極有靈氣,只可惜老天爺太妒其才,他去世時才42歲,因此我常想,如果小王活到60,甚至70歲,書圣的地位是否還是王羲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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