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失意文人的寄托。 據(jù)《淮南子·覽冥訓》記載:“羿請不死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以奔月?!苯?jīng)過歷代詩人的反復吟詠,這一神話原形逐漸成為失意的情感象征:人們在現(xiàn)實社會中懷才不遇,仕途潦倒、孤獨無依、屢遭苦難之時,也常常把這種情感寄托于月,月亮在失意者筆下成為了孤月、冷月、殘月。曹植《七哀》“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婦,悲嘆有余哀?!泵黠@是曹植后期不幸的境況下寫的。詩人從明月著筆,即景生情,夜深人靜,一輪皎潔的明月照著高樓,如水的月光在徘徊徜徉,高樓上哀愁的思婦,正因思念丈夫而悲嘆不已,她心底埋的縷縷哀思,就像晃動著的明媚的月光,在輕輕地叩動她的心房,此時此景和思婦之情完全融會在靜謐優(yōu)美的月景之中了。以美景襯托哀怨,倍增其哀怨,表面上是寫一個思婦對丈夫的思念與哀怨之情,實際上是詩人在政治上被遺棄后產(chǎn)生哀怨心情的曲折吐露。以思婦在月下哀嘆來表達自己的身世之感,可謂形象之至?!《鸥Φ摹对隆贰罢遄?/span>姮娥寡,天寒奈九秋”借寫嫦娥,實寫自己孤寂悲涼的人生晚境。寡居月宮的嫦娥,無法忍受月宮的孤寂苦寒,她只得獨自一人,自斟自酌,以酒打發(fā)死一般寂寞的日子。詩人孤身年老,漂泊西南,有家難歸,這和嫦娥的處境多么相似!李商隱“兔寒蟾冷桂花白,此夜姮娥應(yīng)斷腸”表面是說月中嫦娥的孤寂冷清,實則包含了詩人的顧影自憐。作者借嫦娥曾偷食仙藥飛升月宮的傳說,來比喻和象征自己也曾想“蟾宮折桂”,后因不幸被牽入牛李黨爭,不但無法施展政治抱負,而且落魄終身,因此清冷與后悔之情,溢于言外。詩人置身于月光下,遙想月宮中失意的嫦娥,自然與詩人宦海沉浮、仕途坎坷、人生失意相契合。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中國文人是最善于逃避現(xiàn)實的,他們在仕途當上受到打擊后,有的沉迷于酒中,借酒消愁,有的委身青樓,放誕不羈,更多的則是寄情山水,泰然處之,以達觀的胸懷尋求精神上的解脫。王維《竹里館》“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睕]有外界的紛擾,只有大自然的寧靜,詩人盡情地享受著這片寧靜,甚至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中,成為大自然的有機體了。詩人筆下的大自然,實際上是詩人自己,大自然已被人格化了。月光襯托著詩人寧靜自適的精神境界,月亮在詩中表現(xiàn)出來的虛靜,主要的目的是在于表現(xiàn)心的虛靜。困居黃州的蘇東坡就是到大自然中尋求精神寄托的典型:“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此時的月亮已不是一種純客觀的物象,它純粹是詩人自身飄逸風采、瀟灑氣度的象征?!≡倏磸埿⑾椤赌钆珛伞贰岸赐デ嗖荩星?、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應(yīng)念嶺海經(jīng)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發(fā)蕭騷襟袖冷,穩(wěn)泛滄溟空闊。盡吸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張孝祥是讀書“過目不忘”的天才,二十三歲時與范成大、楊萬里、虞允文一起參加廷試,高中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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