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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詩詞學(xué)會
走出對仗誤區(qū),創(chuàng)作律詩精品
                                                     州  錢明鏘
   對仗是格律詩的一個重要要求,也是我國詩歌獨有的最有魅力的格律元素。它會聚了結(jié)構(gòu)形式美和聲韻音樂美,使表現(xiàn)的內(nèi)容鮮明精美,富有張力。因此對仗,通常是律詩的閃光部分。詩人的藝術(shù)功底,文學(xué)才氣,在對仗中能充分地顯示出來。一首律詩的優(yōu)劣成敗,主要看對仗。
     當(dāng)前律詩中精品很少,問題出在對仗上。當(dāng)前律詩對仗的運用中,主要弊病是:
    一、死守舊有的、正統(tǒng)的對仗模式,呆鈍死板;
二、過于求正、求工,七拚八湊,晦澀拗口;
三、四言一法,句式類同,單調(diào)平板。
四、語言修辭鋪陳簡單,缺乏韻味。
五、兩聯(lián)內(nèi)容重復(fù),同類連疊,語言拘束,詩味索然
這些對仗中的弊病,成為創(chuàng)作精品的“攔路虎”。如何走出這個誤區(qū),克服這些弊???我們認(rèn)為:
一、要解放思想,大膽運用對仗的變格模式。
律詩頷、頸兩聯(lián)對仗,這是一般必須遵守的規(guī)則,頷、頸兩聯(lián)對仗屬于正格,但古人律對中變格很多,如
1.蜂腰格:蜂腰格,是指頸聯(lián)單獨運用對仗。這是律詩對仗的一種特殊變格。它通常見于五言律詩。宋魏慶之《詩人玉屑》云:“(其格)頷聯(lián)亦無對偶,然是十字?jǐn)⒁皇?,而意貫二句,及頸聯(lián)方對偶分明,謂之蜂腰格,言若已斷而復(fù)續(xù)也?!比纾憾鸥Α都词隆罚?/div>
聞道花門破,和親事即非。
人憐漢公主,生得渡河歸。
秋思拋云鬢,腰支剩寶衣。
群兇猶索戰(zhàn),回首意多違。
蜂腰格,全詩只有一聯(lián)對仗,所以又叫貧對仗。象這樣的蜂腰格的貧對仗,前人做過很多。王維、李白、梁鍠、高適、儲光羲、王昌齡等都做過。王力在《近體詩格律學(xué)》中說:“律詩的對仗可以少到只用于一聯(lián),多到四聯(lián)都用,如果只用于一聯(lián),就是用于頸聯(lián),這時頷聯(lián)不用對仗。”現(xiàn)今,我們提倡改革創(chuàng)新,王力的話和杜甫等人的對仗實例,是值得我們參考的。
2.偷春格“偷春格”,即首聯(lián)對仗,頷聯(lián)不對,頸聯(lián)又相對,一首詩中仍保持兩句對仗,只不過改變了其中一聯(lián)的對仗位置。例如杜甫《一百五日夜對月》:
無家對寒食,有淚如金波。
斫卻月中桂,清光應(yīng)更多。
仳離放紅蕊,想像嗍青蛾。
牛女漫愁思,秋期猶渡河。
    又杜甫《月三首》之二:
    并點巫山出,新窺楚水清。
    羈棲愁里見,二十四回明。
    必驗升沉體,如知進(jìn)退情。
    不逢銀漢落,亦伴玉繩橫。    、
  宋沈括《夢溪筆談》論此詩:“次聯(lián)不拘對偶,疑非律詩,然起二句明系對舉,謂之偷春
格,如梅花偷春色而先開也?!八挝簯c之《詩人玉屑·偷春體》也說:“其法頷聯(lián)雖不拘對偶,
疑非聲律,然破題已的對矣!謂之偷春格,言如梅花偷春而先開也?!逼鋵嵆跆茣r期已有此
體,我們現(xiàn)在為什么不采用呢?
    3.藏舂格、藏春格是指一、二聯(lián)不對仗,三四聯(lián)才對仗。如杜甫的《早花》:
    西京安穩(wěn)未?不見一人來。
    臘日巴江曲,山花已自開。
    盈盈當(dāng)雪杏,艷艷待春梅。
    直苦風(fēng)塵暗,誰憂客鬢催。
仇兆螯說:“此詩上四散行,下四整對,亦“藏春格”也”(《詳注》)
  現(xiàn)今的律詩中,這些變格很少看到,原因是怕運用這些變格,遭人詬病。我們認(rèn)為前人
可以這樣做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赃@樣做呢?只要在詩題后面的括孤內(nèi)注明是什么格就可以了。
    二、不要刻意求工、求正,盡量多用寬對、反對和流水對。
首先我們要提倡多用寬對。
    由于工對的范圍很窄,近體詩受平仄的拘束已經(jīng)不少,如果在對仗上也處處求工,那么
思想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再者,求工太過,常犯“合掌”。如“室”對“房”,“別”對“離”
等。所以我們提倡多用寬對。
    杜甫格律嚴(yán)謹(jǐn)是世所公認(rèn),但他有許多超乎尋常的寬對,值得我們研討與學(xué)習(xí),試舉
例如下:
1.有一種是詞性不同,也用作對仗的,如:
近接西南境,長懷十九泉。
                         ——《秦州雜詩二十首》之十四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
          ——《登樓》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登高》
以上加“·”者,詞性各不相同。
2.有一種超乎寬對,令人感覺似對非對的對仗,如:
人生五馬貴,莫受二毛侵。
                        ——《送賈閣老出汝州》
“五馬”與“二毛”是工對;“貴”、“侵”,詞性雖不同,但都是謂語,亦可算作寬對,唯“人生”是名詞;“莫受”是副詞加動詞,這兩個詞性是不相對的,但這兩個不相對仗的詞,卻有使對仗一氣貫下,流動之感,所以也算寬對了。
3.有一種對仗,僅前二字相對者,如:
黃云高未動,白水已揚波。
                         ——《日暮》
菱熟經(jīng)時雨,蒲荒八月天。
                         ——《與任城許主薄游南池》
此兩聯(lián)僅首兩字,“黃云”與“白水”,“菱熟”與“蒲荒”相對,其它完全不對。
杜甫卻能大膽開拓,用這種似對非對的對偶句,使詩意流暢,毫無窒礙。
4.還有一種以疑問句作對仗,常常是似對非對,如:
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
                           ——《寄高三十五書記》
精銳舊無敵,邊隅今若何?
                           ——《觀兵》
5.有杜律中有的對句甚至只有一字相對者,如:
久待無消息,終朝有底忙?
                       ——《寄邛州崔錄事》
此聯(lián)唯“有”“無”兩字相對,因為此二字處于五言第三字的顯要位置,它們的對仗使句子不對而覺其對。
6.有一種是語法結(jié)構(gòu)不同,也作對仗的。如: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何在”是賓語前置;“欲狂”是動賓結(jié)構(gòu)。
杜甫律詩中有這么多種多樣的寬對,常常是因為專用名詞,或“不以詞害意”等原因造成的。杜詩之所以有如此魅力,也許正是潛心于詩味而并不計較詞語上的“小節(jié)”之故。侯孝瓊教授說:“杜律正是有如此眾多的寬對和似對非對的對仗句式,使得杜律能曲折盡意,既守“法”而又不為“法”所拘縛”。此話誠然。
清人袁枚《隨園詩話》卷二載:
“尹文端公”(繼善)論詩最細(xì),有“差半個字”之說,如唐人“夜琴知欲雨,晚簟覺新秋”,“新秋”二字,現(xiàn)成語也?!坝辍倍?,以“欲”字起“雨”字,非現(xiàn)成語也。差半個字矣”。
袁枚講的所謂“現(xiàn)成語”與“非現(xiàn)成語”,用現(xiàn)在的語法術(shù)語講,“欲雨”是動賓結(jié)構(gòu),而“新秋”是偏正結(jié)構(gòu);“欲”是動詞,“新”是形容詞,詞性不對,結(jié)構(gòu)亦不對。袁枚舉這個例子,是想說明對仗不能太刻板,他是提倡寫詩不受拘束,直抒性靈的??v觀格律詩的發(fā)展史,唐、宋名家的對仗,得其天分,于自然中求工穩(wěn),并不斤斤計較于個別詞語的嚴(yán)格對仗。到北宋末,詩論家開始注重律詩的對仗,明清時期對律對更多講究,于是對仗日趨工整。實際上詩歌的對仗,貴在巧妙工穩(wěn),既要靠才思的敏捷,又要靠學(xué)問的豐贍,以自然能工為最佳,若字字拘泥,就不活潑了。當(dāng)前有些人寫詩,底子薄,功力不足,為了追求對仗工整,東拉西湊,以致寫出來的詩板滯晦澀,讀之味同嚼蠟,所以,我們要好好學(xué)習(xí)杜甫律詩的對仗藝術(shù)和技巧,放寬律對的要求,寫出真正、高品位的好詩來。
其次在對仗中盡量多用反對。
正對就是從兩個不同角度來說明同一道理的對仗形式。劉勰在《文心雕龍·麗辭》中所說:“正對者,事異義同者也。”但是正對并不等于兩句所應(yīng)說的話必須說一個內(nèi)容,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就等于其中有一句廢話,這種情況也是詩人所應(yīng)極力避免的。如
人情懷故鄉(xiāng),客鳥思故林。
(王贊《雜詩》)
徒結(jié)千載恨,空負(fù)百年怨。
(鮑照《代東武吟》)
上面兩例,上下兩句都是一個意思,其中一句就顯得有點多余。這說明正對容易流于“義同”,有“合掌”之患,所以劉勰說:“反對為優(yōu),正對為劣?!保ā段男牡颀垺愞o》)。
侯孝瓊教授說:“客觀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其間虛實、上下、是非、有無等等,都是互相依賴而存在的矛盾對立面,而律詩中的“反對”巧妙地用對仗的手法,揭示了自然、社會中矛盾的‘趣合’。在這類對仗中,矛盾的雙方既向外延伸,各自走向一極,形成一個有張力的 ‘場’,又向內(nèi)聚合,說明一個共同情理?!彼?,我們作對仗時,最好用“反對”。
杜甫絕對是這方面的高手。下面是他一些反對例子。
(1)     有無
親朋無一字, 老病有孤舟?!兜窃狸枠恰?/div>
(2)  非是:
顧我老非題柱客, 知君才是濟(jì)川功。 
  ——《陪李七司馬皂江上觀造竹橋》
(3)  動靜
入幕旌旗動, 歸軒錦繡香。 ——《魏十四侍御就敝廬相別》
4  多少
煙塵多戰(zhàn)鼓, 風(fēng)浪少行舟?!稉u落》
5  合分
川合東西瞻使節(jié), 地分南北任流萍。——《嚴(yán)中丞枉駕見過》
(6)  落生
一徑野花落, 孤村春水生?!肚惨舛住分?/div>
7  去來
湛湛長江去, 冥冥細(xì)雨來?!睹酚辍?/div>
8  短長
禮樂攻吾短, 山林引興長。——《秋野五首》之三
9  新舊
白骨新交戰(zhàn),  云臺舊拓邊?!队懈形迨住分?,
(10)  去留
                 一去紫臺連朔漠,  獨留青冢向黃昏。 ——《詠懷古跡五首》之三。
(11)  明暗
野徑云俱黑,   江船火獨明?!洞阂瓜灿辍?/div>
(12) 重輕
煙花山際重, 舟楫浪前輕。——《泛舟送客》
(13) 深淺
鸕鶿窺淺井, 蚯蚓上深堂?!肚刂蓦s詩二十首》之十七
(14) 暖寒
夜郎溪日暖,  白帝峽風(fēng)寒?!妒乱蝗铡?/div>
杜甫律詩中反對的類目很多,舉不勝舉。他通過詞句的提煉,傳達(dá)了一種妙合無垠的聲情,將律詩的表現(xiàn)力發(fā)揮到了極致。杜律的反對為后人作出了榜樣,所以我們在寫對仗時應(yīng)有意識地多考慮使用反對。
第三,盡量多用流水對。
流水對亦名串對。這是指構(gòu)成對仗的上下兩個詞組或句子,在意義上具有相承、因果、假設(shè)等種種語法關(guān)系的一種對仗形式。因為這種對仗形同流水,上下銜接很緊,所以叫“流水對”。如:
(1)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
   自然界的草木,由枯而榮,由榮而枯,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往復(fù),自然是前后相承的,“野火燒不盡”和“春風(fēng)吹又生”,也是前后相因,意同流水。
(2)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王之渙《登鸛雀樓》)
兩句之間是假設(shè)關(guān)系,“欲窮千里目”是條件,“更上一層樓“是結(jié)果
(3)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杜甫《春望》
        上、下句不是對立或并列的關(guān)系,而是一氣連貫下來,象流水一樣直瀉而下。
(4)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杜甫《月夜》
       下句是對上句的陳述或解說。
(5)萬里清江上,三年落日低。
 ——杜甫《畏人》
       上句是地點的狀語。
(6)自聞茅屋趣,只想竹林眠。
 ——杜甫《示侄佐》
       上句是時間狀語。
(7)忽聞哀痛詔,又下圣明朝,
 ——杜甫《收京三首》之二
        上下句由一謂語連貫而下。
(8)如何有奇怪,每夜吐光芒?
 ——杜甫《蕃劍》
        十字問句一貫而下。
(9)若無青嶂月,愁殺白頭人。
 ——杜甫《月三首》之一
         上下句各是假設(shè)復(fù)句的一個分句。
(10)看花雖郭內(nèi),倚仗即溪邊。
 ——杜甫《倚仗》
       “雖”“即”虛字相對,轉(zhuǎn)折而連貫。
(11)那因喪亂后,便作死生分。    
 ——杜甫《懷舊》
        “那因”、‘便作“表示兩件事緊接著發(fā)生的因果關(guān)系。
(12)歲晚仍分袂,江邊更轉(zhuǎn)蓬。 
——杜甫《寄賀蘭銛》
       “仍”“更”相應(yīng),表示進(jìn)一層意思,有遞進(jìn)關(guān)系。
流水對以五言律詩為多見,兩句道一意,敘一事,直可把兩句作一句看。十個字的一句話,分兩句說,故又叫“十字對”,或叫“走馬對”。但也有十四個字分兩句的;如: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杜甫《聞官軍收復(fù)河南河北》
且看欲盡花經(jīng)眼,莫厭傷多酒入唇。
                                 ——杜甫《曲江二首》之一
流水對既有均齊之美,又無板滯之感。所以律詩要有意識地多用一些流水對。
   三、絕對戒忌四言一法,盡量多采用不同語法結(jié)構(gòu)的對仗句式。
(一)一句式
   甲、主謂型。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只有主語,謂語和修飾成分(附加成分)的,叫做“主謂型”。從其所帶修飾成分上看,又有各種不同情況,例如:
1.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狀語〕謂語”的,如:
【無邊】【落】〔蕭蕭〕,  【不盡】長江〔滾滾〕。
                                               杜甫《登高》
2.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定語)主語謂語”的,如:
〔星垂〕【平】,  〔月涌〕【大】
                               杜甫《旅夜書懷》
3.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狀語〕謂語”的,如:
〔從人面〕,  〔傍馬頭〕
                                            李白《送友人入蜀》
4.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補語〉”的,如:
〈留客處〉,  〈納涼時〉。
                     杜甫《攜妓納涼晚際遇雨》之一
乙、主謂賓型   一個五言或七言句,有主語、謂語、賓語和修飾成分的,叫做“主謂賓型”。從其所帶修飾成分來看,又有各種不同的情況。:
1.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賓語”的,如:
文章命達(dá),   魑魅人過
                             杜甫《天末懷李白》
2.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定語】賓語”的,如:
【三分,  成【八陣】。
                               杜甫《八陣圖》
3.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狀語〕謂語賓語”的,如:
長路〔關(guān)心〕劍閣,  片云〔何意〕琴臺?
                     杜甫《野老》
4.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狀語〕謂語【定語】賓語”的,如
滄海〔未全〕【禹,  薊門〔何處〕【堯】。
                                     ——杜甫〈諸將五首〉之三
5.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謂語賓語”的,如:
【十年】戎馬萬國,   【異域】賓客孤城。
                                    杜甫《愁》
6.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謂語【定語】賓語”的,如:
【云】【虛】,    【江】【白】。
                                  杜甫《禹廟》
7.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狀語〕謂語賓語”的:如
【一】〔?!?u>苦,   【今】〔始〕
                               杜甫《留別賈嚴(yán)二閣老兩院遺補》
8.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狀語〕謂語【定語】賓語”的:
【亂】〔漸欲〕【人】,  【淺】〔才能〕【馬】
                                               白居易《錢塘湖春行》
9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主語謂語賓語“的,如
〔晚晴〕風(fēng),   〔深夜〕當(dāng)。
                                         李商隱《春宵自遣》
10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主語謂語【定語】賓語”的,如:
〔三秋〕梅雨【楓】, 〔一夜〕扁舟宿【葦】。
                                         溫庭筠《西江送漁父》
11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定語】主語謂語賓語”的,如:
〔映階〕【碧】春色, 〔隔葉〕【黃】好音。
                                                杜甫《蜀相》
12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定語】主語謂語【定語賓語”的,如
〔座中〕【醉】【醒】, 〔江上〕【晴】【雨】。 
                                  李商隱《杜工部蜀中離席》
     以上是律詩中主謂賓型的十二種不同情況,其中有些在對對仗句中出現(xiàn)較多,有些出現(xiàn)較少,當(dāng)然它不能包攬律詩主賓謂型的所有情況。
丙、連謂型  在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中,有一個主語和兩個謂語,主語和謂語之間,彼此有說明與被說明的關(guān)系,這叫做“連謂型”。常見的有六大類,以句中前面三個成分為依據(jù),舉例于后。
1.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謂語……
風(fēng)清飄(短);健弄連環(huán)。
                徐鉉《晚歸》
2.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定語……
【平】【大】。
                  李白《渡荊門送別》
3.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賓語……
詞客【應(yīng)】霸才【始】。
                  溫庭筠《過陳琳墓》
4、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狀語〕……
〔?!?u>近,渡〔
                  杜甫《題玄武禪師屋壁》
5、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謂語……
【蟬】斷續(xù)悲【,【螢】高低照【。
                 杜甫《新秋》
6.語法結(jié)構(gòu)為“ 〔狀語〕主語謂語……”的:
〔門前〕瀟湘,〔石上〕岳麓。
            齊已《題贈湘西龍安寺利禪師》
    以上是“連謂型”的六類不同的情況,還有一些情況未能包括進(jìn)去。
丁、兼語型。     在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中,名詞、代詞或具有名詞性質(zhì)的其它詞類,既是前面謂語的賓語,又是后面謂語的主語,這樣的句子叫做“兼語型”。如:
【老】棋局,【稚】釣鉤。
杜甫《江村》
“紙”與“針”既是前面謂語“畫”“敲”的賓語,又是后面謂語的“為”“作”的主語。
(二)兩句式 
 在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中,有兩個主語和兩個謂語(即兩個簡單句),有的帶賓語,有的有修飾成分(定語、狀語、補語)。兩句式也有幾十種不同的情況,茲按其前面的三個句子成分,分七類舉例于后:
1.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主語……的:
魚梁夢澤。
                 孟浩然《與諸子登峴山》
2.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賓語……
劍佩〔初〕,旌旗〔未〕
                                   岑參《和賈舍人早朝》
3.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定語】……”的:
【平】,【大】。
杜甫《旅夜書懷》
4.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謂語〈補語〉……
水寺〈來〉寂寂雪風(fēng)〈去〉嗷嗷。
齊已《楚寺寒夜作》
5.語法結(jié)構(gòu)為“主語〔狀語〕謂語……”
神鴉〔亂〕黃陵候鳥〔斜〕夢澤。
曹松《將入關(guān)行次湘陰》
6.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謂語……”的:
桂嶺】洞庭。
柳宗元《別舍弟宗一》
7.語法結(jié)構(gòu)為“ 【定語】主語〔狀語〕……的:
【曉】〔未〕【山】遠(yuǎn),【春】容〔【月】。
李建勛《游棲霞寺》
以上七類常見的,當(dāng)然還有一些不同的情況。
在對仗句中,還有三句式,它只出現(xiàn)在七言句中,除了大家所熟知的“風(fēng)〈哀〉,〈回〉”外,還有“蝴蝶杜鵑”(齊已《中春林不偶作》);
在對仗句中,還有半句式,如“方知一杯酒,猶勝百家書?!保ǜ哌m《閑居》),這十個字是一個簡單句,因“一杯酒,猶勝百家書,”全是“知”的賓語,所以上句或下句只是半句話。這里不再多舉了。
(三)、對仗句中成分的省略(省略句)
凡是按照意義的需要而具備應(yīng)有的主語、謂語、賓語成分的句子,就叫做完全句;同完全句相比較,省去一個或者幾個成分的句子,就叫到省略句,在對仗句中,省略主語、省略謂語的較常見,茲分述于后:
甲、             省略主語的,又可分為下列幾種情況:
1、作者自指時,主語往往省略,例如:
,。
杜甫《春望》
以上例子中省略的主語,是作者自己,如果要加上主語,則應(yīng)加上 “我”。
2.指本詩題目中的人、物或事時,主語往往省略,例如:
風(fēng)〔〈夜〉,物〔細(xì)〕〈聲〉。
杜甫《春夜喜雨》
此例省略的主語是“雨”,可以從題目中看出,所以省略后,讀起來也沒有困難。
3.泛指或特指
“泛指“系指不確定的某些人,“特指”系指專門負(fù)責(zé)某種職務(wù)的人或一定范圍內(nèi)的人,這也可以從情理中推斷出來。例如:
〔須〕胡騎紛紛在,豈逐春風(fēng)一一回?
杜牧《早雁》
誰須知胡騎紛紛在呢?不確指,或者可以說指“大家“。
桑柘廢來猶納稅,〔田園荒后〕〔尚〕。
杜荀鶴《山中寡婦》
誰征苗?那是不言而喻的,指的是當(dāng)時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和稅官稅吏等。
乙、省略謂語的也有以下幾種不同情況。(說明:“( )”內(nèi)表示所省略的成份,下同。)
1、省略了表示活動、變化的動詞謂語,如:
雨中黃葉樹(凄涼),燈下白頭人(孤寂)(落拓)
司空曙《喜外弟盧綸見宿》
括號內(nèi)補充的動詞謂語等,只能作為參考,因為有多種補充的方法,哪一種都能說得過去,如也可補充為:“雨中(風(fēng)吹著)黃葉樹,燈下(只坐著)白頭人”。
2.省略了表示判斷、存現(xiàn)的動詞謂語,如:
樹樹皆(是)秋色,山山惟(有)落暉。
王績《野望》
映階碧草自(成)春色,隔葉黃鸝空(有)好音。
杜甫《蜀相》
3.省略了表示比況的動詞謂語,如:
浮云(似)游子意,落日(如)故人情。
李白《送友人》
這一類缺少動詞謂語的對仗句,在格律詩中是比較常見的。
丙、省略賓語的,比較少見,但亦可找到:
野火燒不盡(草)。春風(fēng)吹(草)又生。
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
前一個“草”字是賓語,后一個“草”字是兼語,都省略了。
丁、省略虛詞的,又可分:
1.省略介詞的,如:
鄉(xiāng)淚(在或于)客中盡,孤帆(在或于)天際看。
孟浩然《早寒江上有懷》
2.省略連詞的,如:
(因為)草枯(所以)鷹眼疾,(因為)雪盡(所以)馬蹄輕。
王維《觀獵》
3.省略助詞的,如:
五更鼓角(之)聲悲壯,三峽星河(之)影動搖。
杜甫《閣夜》
(四)、名詞性語式    或簡稱為“名詞語”,它是由有某種關(guān)系的一些名詞和名詞性詞組構(gòu)成的近體詩中較常見的一種特殊句式。有的書上稱之為“名物語式”(顏景農(nóng)《近體詩特殊語式》)。有的書上稱之為“意象疊加”(徐漢華主編《寫作技法辭典》)。這種缺乏謂語句子的含義,可以從這些名詞的結(jié)構(gòu)次序含蓄地表達(dá)出來;當(dāng)然,也有借題意和上下句分析,體會出來的。它是一種藝術(shù)的語言,象景物安排于畫面,象鏡頭出現(xiàn)于電影,是頗具匠心的。那種信筆堆砌幾個名詞,沒有內(nèi)在的有機(jī)聯(lián)系,與此毫無共同之處,例如: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溫庭筠《商山早行》
這兩句的大意是:被雞鳴聲喚醒的茅店旅客,在月亮還掛在天空時就起身趕路了,經(jīng)過板橋,走在一片白霜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跡。這二句詩只有10個字,但包含著多少意思,蘊藏著多少韻味啊!
(五)、對仗句中成分的錯列(錯列句)
漢語句子中成分的位置一般是固定的,如主語在謂語前,賓語在動詞謂語或介詞后,定語和狀語在其所修飾的中心詞前,補語在其所補充的中心詞后。在某些對仗句中,其成分的組合排列,不按一般的須序,顛倒其位置的,這叫“錯列”。錯列包括其他的倒裝與交插,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注】錯列句包括了倒裝句。
甲、主移謂后    例如:
〔竹〕喧歸【浣】,動下【漁】。
王維《山居秋暝》
乙、賓置謂前   例如:
不才【明】,多病故人。(多,形作動)
孟浩然《歲暮歸南山》
丙、定語后置    例如:
〔夜〕龍城【急】,〔朝〕虜帳【空】。
馬戴《塞下曲》
丁、交叉錯列   指句中變換位置的成分不止一個,形成交叉的現(xiàn)象。例如:
【石】【暗】,【草】【秋】。
杜甫《日暮》
此聯(lián)屬于交叉錯列,原句順序為:“【暗】流〈石壁,【秋】【草】”意思是:幽深的泉水在石壁上潺潺而流,(“流石壁”可譯為流在石壁上)秋夜的露珠凝聚在草根上,晶瑩欲滴。這樣的錯列,“不僅使聲調(diào)更為鏗鏘和諧,而且突出了‘石泉’與‘草露’,使‘流暗壁’和‘滴秋根’所表現(xiàn)的詩意更加奇逸、濃郁。從凄寂幽邃的夜景中,隱隱地流露一種遲暮之感?!保ā短圃婅b賞辭典》)又如:
〔慣〕賓客兒童喜,〈階除〉鳥雀。
杜甫 《南鄰》
此聯(lián)兩句的順序應(yīng)為:“兒童〔慣〕賓客,鳥雀〈階除〉馴”。可見原句中,謂語前置,賓語也前置了,”“階除”前面省“于”或“在”字,如放在謂語前,可劃為狀語,如放在謂語后,可劃為補語?!皯T看”中的“慣”字,放在動詞謂語“看”字的前后,亦有狀語或補語的兩種劃法。
     對于句子成分交叉錯列的巧妙運用,杜甫確是一位大師。
以上這些句子成分的交叉錯列情況,在古詩句特別是格律詩中,是容許出現(xiàn)的,今人作
格律詩使用交叉錯列法,應(yīng)注意以下兩點:
     1.符合古漢語特別是古格律詩的慣例;
2. 根據(jù)邏輯推斷,可以得到正確的理解,至于為了調(diào)平仄,隨意錯列,以至使讀者產(chǎn)生錯誤的理解,那是不足取的。
從上述一句式、兩句式、三句式、省略句、名詞句(名詞性語式)、錯位句來看,格律詩的對仗句,確實呈現(xiàn)了有常有變,豐富多彩的句式及詞和詞、詞組和詞組間靈活巧妙的組合方法,具有勻稱統(tǒng)一,百吟不厭的精神上的美的享受。
我們學(xué)習(xí)對仗句式,不僅能正確地深刻地理解作者在詩句所給予的內(nèi)涵,而且還能從這些優(yōu)美的對仗句式中,學(xué)到很多對寫詩造句極為有用的經(jīng)驗,其中主要的有以下四點
甲、律詩頷聯(lián)與頸聯(lián)的句式最好變換,不宜采用同一句式,如王維的《山居秋暝》,其頷聯(lián)“【明】〈松間〉,【清】〔石上〕。”是一句式,詞序基本上是正常的;而其頸聯(lián)“〔竹〕喧歸【浣】,動下【漁】?!本筒捎昧酥饕浦^后的錯位句式。
乙、欲使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的含義密而簡,則宜用兩句式或三句式;欲使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的含義疏而詳,則宜用半句式或一句式。試比較“風(fēng)〈哀〉,〈回〉?!迸c“〔青楓江上〕【秋】遠(yuǎn),〔白帝城邊〕【古】?!本涂梢荒苛巳涣?。
丙、在用一般句式不符合格律時,可用錯位句以合律,且能收到句式多變,高古典雅之效,如:“娉娉垂柳風(fēng)點點回塘雨?!薄?u>花徑〔不曾〕〔緣客〕蓬門〔今始〕〔為君〕。”
丁、欲使一個五言句或七言句詞語更加精煉,意象更加密集,不妨使用名詞性語式。如:“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fēng)”:此語式亦具有高古典雅,感情容量大,啟迪性強的特點。
今人學(xué)習(xí)古人律詩對仗句的句式,“可以靈活地處理和表現(xiàn)意象的時空關(guān)系、主賓關(guān)系,不粘不滯,自由地渾灑筆墨,使詩歌的含義帶有更大的彈性?!保ㄔ婿吨袊娫~藝術(shù)研究》)
四、對仗中要注意運用有情趣有技巧的語言修辭手法。
   這些有情趣,有技巧的語言修辭方法,主要是通過語音、詞匯、句法等方面表現(xiàn)出來。
    甲、關(guān)于對仗的語音修辭方面
    語音修辭除了平仄對立而外,詩人還力圖在聲調(diào)以外用聲母、韻母以及同音字等語音
要素進(jìn)行對偶句的修辭。借音對、疊音對、雙聲對、疊韻對和雙聲疊韻對,都屬這種修辭
手法。
1.  借音對
  借音對,舊稱聲對。兩句之中詞語互對,如果它們語義上毫無聯(lián)系,不能形成工對,就
是借助它們字音上的聯(lián)系,造成工對。借音對的具體做法是,甲字與乙字義類相左,但在甲
字的同音字中有與乙字義類相同的字,就借甲字之音,取其同音異字與乙字相對。借音對中
所用詞語,字面雖不相對,但讀其音,誦其句可以使人從字音上聯(lián)想到工對類別,也就是一
種特殊形式的工對了。如:
    古樹老連石,急泉清露沙。(溫庭筠《處士盧岵山居》)
    “清”諧音“青”,與老相對。這是為了造成門類對。
2.疊音對
  疊音對,又稱連珠對,這是在句中將同一詞語重疊,再兩兩相對的對仗形式。如: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李商隱《憶梅》)
    同字相疊,在一句中是一種重復(fù)。但重復(fù)之詞如果言之有物,言之有情,也能增加詩辭
的言外之美。所以在疊音對中,各疊韻詞所描寫的內(nèi)容都要有所不同,不盡相合,比如有狀
聲、狀色、狀形、狀時、狀態(tài)、狀物的區(qū)別,才能在對同類事物或不同類事物的描寫中表現(xiàn)
豐富的內(nèi)容。
3.雙聲對
  并連應(yīng)用的兩個字在聲母上有相同相近的關(guān)系,就是雙聲字。將兩個雙聲字相互對偶就
是雙聲對。雙聲對運用得當(dāng),就好像貫珠相聯(lián),能夠造成聽覺上的連續(xù)呼應(yīng)和音樂上的節(jié)奏
感。如:
    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李商隱《落花》)
  在應(yīng)用中,雙聲對各句所用的聲母可以不相同,也可以兩句完全相同。如上例李商隱詩
句以“參差”對。“迢遞”,一為清母雙聲字,一為定母雙聲字,各句所用雙聲雖然不同,但
誦讀過程中依然可以令人感受到語音的和諧統(tǒng)一。
4.疊韻對
  疊韻,是連用的兩個字韻部相同相近。疊韻對,就是兩個疊韻詞的相互對偶。如:
    澶漫沙中雪,依稀漢口山。(皇甫冉《送帶大夫》)
    韻母是語音中最響亮清晰的部分。疊韻字運用得好,可使對偶句鏗鏘婉轉(zhuǎn),優(yōu)美動聽,
吟誦后仍有裊裊不盡之余韻。所以疊韻對在近體詩中的應(yīng)用遠(yuǎn)勝于雙聲對。
5.雙聲疊韻對
    對仗中,雙聲字和疊韻字的應(yīng)用是有條件的。一句中用了雙聲字或疊韻字,就必須在另
一句相同位置上也有一個雙聲字或疊韻字;如果不用,就會造成語音上的不平衡、不協(xié)調(diào),
被詩家稱之為“跛”,視為詩病。所有的雙聲字和疊韻字都能找到合適的般配對象的,有時
為了詩意的表達(dá),對仗中的雙聲字也可以與疊韻字相對,這種形式就稱為雙聲疊韻對。如:
    十年蹴躊將雛遠(yuǎn),萬里秋千習(xí)俗同。(杜甫《清明二首(其二)》)
    “蹴趵”疊韻,“秋千”雙聲。雙聲疊韻對是一種變通的方式,既照顧了對偶語音修辭
方面的需要,也是給詩人用詞提供了便利。
乙、關(guān)于對仗的詞匯修辭方面
    對仗的詞匯修辭,有兩種基本形式:借義對和互成對,是利用漢語一詞多義的特點,造
成特殊形式的工對;雙擬對和虛實對,則是利用漢語一詞多性和復(fù)音詞組合的靈巧性,來突
破對仗基本規(guī)則的限制。這些對仗修辭方法,能使詞語的應(yīng)用更加靈活生動,變幻神妙,給
對仗帶來新的生命。
    1.借義對
    借義對,是指甲字字面上的詞義不能跟乙字相對,就用它的另一個詞義與乙字相對。這
個甲字一定要用多義詞。借義對一字兩用,所借之字既能表現(xiàn)詩句內(nèi)容,又能兼顧對仗工對
的要求,是一種十分經(jīng)濟(jì)和富于技巧的修辭手法。如:
    飄零為客久,衰老羨君還。(杜甫《涪江泛舟送韋斑之京》)
    “君”的字面義為“你”,實際上取君王這“君”與“客”相對。
2.互成對
互成對,是指同一義類的兩個并列成分用在一句之中,再兩兩相對的形式?;コ蓪χ袃?/div>
兩相對的詞語,不一定要用同類對。只要本句同類詞語連用,就有了兩兩連用互成的意思。
這就把形式上的寬對,變?yōu)閷嵸|(zhì)上的工對了。如:
    離堂思琴瑟,別路繞山川。(陳子昂《春夜別友人》)
    3.雙擬對
    近體詩中禁用同字對。但雙擬對卻在對仗的一句之中用兩個相同的字;這兩個字本句自
對,又在一聯(lián)之中與另外兩個同字兩兩對。如:
    鳥去鳥來山色里,人歌人哭水聲中。(杜牧《題宣州開元寺水閣》)
    上句用了同一個。r鳥’’字,下旬用了同一個“人”字,“鳥”字與“人”字對偶。
    4.虛實對
    對仗要求實字對實字,虛字對虛字。也有打破這一規(guī)則,以實字對虛字的,這就是對偶
中的虛實對。虛實對的應(yīng)用是有條件的。一般情況下要有兩個并列的虛字對兩個并列的實字,
所以唐人稱這類對偶形式為雙虛實對。如: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王維《漢江臨泛》)
  丙、有關(guān)對仗的句法修辭
  對仗在句法上仍以兩兩詞語相對,兩旬句法結(jié)構(gòu)大體相同,兩旬同敘一事,句意并列平
行為原則。但對仗句法修辭,就在這個基礎(chǔ)上變化。原來詞語整齊相對的,就改為斜側(cè)偏對;
原來是單句相對的,或用復(fù)句相對來代替,或?qū)删浜喜橐痪?,用單句的各個成分相對;
原來只要求兩句互對的,就來一個本句自對,再兩句互對;原來是一句一意,互不相干的,
就打通兩句語意,將兩句意思連貫下去,不讓斷截??傊?,對仗句法修辭的主要目的,就是
為了擴(kuò)大句子容量,改變舊有,對仗的呆板模式,創(chuàng)立新的形式。
    1.交絡(luò)對
    交絡(luò)對,是在字面上采用寬對,而實質(zhì)上用斜側(cè)交錯的方式體現(xiàn)工對內(nèi)容的一種對偶方
式。交絡(luò)對,要求同一門類的詞語處于兩句的不同位置上,錯落交雜,斜側(cè)偏對。舊稱這種
對仗為交股對、蹉對,或錯落對。如:
    秋風(fēng)下山路,明月上春期。(劉希夷《覽鏡》)
    出句第一字“秋”與對句第四字“春”對。
    2.列錦對
    列錦對,又名疊句對,是指一句之中不用虛字(包括動詞和形容詞),全用名詞或名詞
性詞組組成對偶的格式。列錦,是指名詞密集排列,猶如一匹匹錦緞相繼陳列,讓人應(yīng)接不
暇,疊句對,是說它一個詞表示一個意思,一個詞代表一句子,許多小句重疊在一句之中。
由于沒有虛字聯(lián)系,列錦對中詞與詞之間的邏輯關(guān)系完全中斷,各自獨立。諸種名詞之間留
下的空白,憑讀者自己填補。列錦對中的并列名詞,也不是恣意隨便的,都經(jīng)過詩人的精心
挑選和有意安排。有些名詞間的邏輯關(guān)系,是介紹某一事物時,連帶展現(xiàn)它的背景,比如時
間地點、原因結(jié)果等等。如: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fēng)大散關(guān)。(陸游《書憤》
    “乘樓船”、“騎鐵馬’’指發(fā)生的事,“夜雪”、“秋風(fēng)”指時令氣候,“瓜洲渡”、“大散關(guān)”指地點。列錦對中的名詞有的是按事物發(fā)展的先后順序自然排列的。如: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溫庭筠《兩山早仃》)
    寫的是天寒早行的情景。上句先聞“雞聲‘‘起床”,出了“茅店”,方見“明月”高懸:
下旬寫旅人的“足跡,,留在r·板橋’’上,又蒙上一層’’霜“。詩句中各名詞,均依事物發(fā)展順序而寫。
    '
    3.兩兼對
    兩兼對,是指復(fù)旬中的一個名詞既作上一分句的賓語,又兼作下一分句的主語,一個詞
語同時兼了兩個句子的成分。兩兼對中的名詞一般要重讀,才能完整地表達(dá)出句子的全部含
意。如孟浩然《京還留別》:“樹繞溫泉綠;塵遮晚日紅”。句中的“溫泉”、“晚日”重讀,
旬意為樹繞溫泉,溫泉綠;塵遮晚日,晚日紅。可見,兩兼詞語的應(yīng)用,實際上是用單句印
形式表現(xiàn)復(fù)句的內(nèi)容,以簡潔的文字表現(xiàn)更為復(fù)雜的意思,這在變化對仗句法,擴(kuò)人對偶容
量方面有積極意義。
    4.當(dāng)句對
    當(dāng)句對,是一聯(lián)兩句中既有本句自對,也有兩句互對的對偶,當(dāng)旬對的基本要求還是兩
句互對,但有一句用了當(dāng)句對,另外一句也必定要用,這樣才能兩兩相配,形成對偶的格局。
當(dāng)句對給人以對中有偶的感覺,增進(jìn)了對仗的形式美。
    當(dāng)句對在具體表現(xiàn)形式上,有一句之中兩個詞語相對,再兩句互對。這種方式又稱作獨
詞對?;υ~語一般都是雙音詞,而且在句中相連并用,不作間隔。如“
    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李商隱《二月二日》)
    當(dāng)句對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出句或?qū)涫菑?fù)合旬,復(fù)合句中分句相對,再兩旬互對。
如:
    山吐晴嵐水放光,辛夷花白柳梢黃。(白居易《代春贈》)
    當(dāng)句對中的分句互對,所對詞語并不齊整。五言詩中是上二字與下三字對,七言詩中是
上四字與下三字相對,或上四字互對,又與下三字對。字?jǐn)?shù)雖不相等,字義卻頗工整。這種
用法,能使詩句更顯靈巧生動。
    5.折腰對
    折腰對,是指一個單旬從中切斷,分布在對仗兩句之間,猶如攔腰截斷一般。折腰對在
形式上是兩句,實際上還是一句。如:
    愁見三秋水,分為兩地泉。(沈儉期《隴頭水》)
   “三秋水分為兩地泉,,是動詞‘‘見’’的賓語。這種對仗對映了詩人在句意和句法結(jié)構(gòu)上
對舊有規(guī)則的突破。
    6.隔句對
    隔句對,是上一聯(lián)與下一聯(lián)相對,即兩聯(lián)四句中的第一句與第三句對,第二句與第四句
對。這種對仗,打破了詩歌一行一句的界線,將兩句當(dāng)作一句用。就一聯(lián)來看,未用對仗,
但兩聯(lián)結(jié)合,卻有工整的對仗。古人稱這種對仗為扇對,是說它能以兩句一行的形式寫在扇
折上。兩聯(lián)之間相互對偶,確是如折扇展開一樣,擴(kuò)大延伸了對偶的句式。如:
    得罪臺州云,時危棄碩儒;
    移官蓬閣后,谷貴歿潛夫。
    杜甫《哭臺州鄭司戶少監(jiān)》
    總這,在律師詩對仗中能在語音、詞匯、句法上運用有情趣、有技巧的藝術(shù)手法,將人
大提高作品質(zhì)量,避免呆板滯晦,使讀者受到美的享受。
    五、戒忌兩聯(lián)內(nèi)容重復(fù)雷同,避免同類連疊
    對仗句忌合掌,這是大家所熟知的,但是兩聯(lián)的意思也不能雷同,最好有所分工。或一
  聯(lián)寫景,一聯(lián)抒情;或一聯(lián)說理,一聯(lián)敘事。景與情,事與理搭配得當(dāng),就可避免合掌雷同
的毛病。清王夫之在《姜齋詩話》里說:“近體中二聯(lián)一景一情,法也。”有這么一首詩:
詠事歌時揮彩筆,抒懷寫景語丹心。
承前啟后翻新韻,繼往開來棄舊音。
    這詩不僅每旬結(jié)構(gòu)都“二、二、三,”而且意思也雷同,這樣就顯得重復(fù)呆板。
    另外要避免同類連疊。    ’
    同類連疊,是指在相連兩聯(lián)對仗中,將同一類名詞聾用。例如李商隱《馬嵬》的中兩聯(lián):
空聞虎旅傳宵柝,無復(fù)雞人報曉籌。
此日六軍同駐馬,當(dāng)時七夕笑牽牛。
    清.紀(jì)昀《瀛奎律髓干0誤》說:“此詩二聯(lián),連用虎、雞、馬、牛,犯復(fù)?!彼^犯復(fù),
是說上聯(lián)的“虎、…‘雞”是走獸門,下聯(lián)的“馬”、‘?!质亲攉F門,不免門類重復(fù),詩意
貧乏。
    如果同類名詞都用在同一位置上,那更是詩家之忌了。如高適《送李少府貶峽中王少府
貶長沙》的中兩聯(lián):
巫峽啼猿數(shù)行淚,衡陽歸雁幾封書。
青楓江上秋天遠(yuǎn),白帝城邊古木疏。
    清·沈德潛《唐詩別裁》說此兩聯(lián)“連用四地名,究非律詩所宜”,是指它的同類連疊。
更有甚者,此詩將“巫峽”、“衡陽”、“青楓江”、“白帝城”等地名,均用在詩句的開頭,尢
顯句法單調(diào),語意拘束,詩味索然。
    我們寫律詩對仗如能在上述五方面用些功夫,那未肯定能創(chuàng)作清新空靈,詩味雋永的律
詩精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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