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書邦人 的第 130 篇原創(chuàng)文章
對于讀書人來說,「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的意境無疑是美的,不過除了熱愛讀書之外,在睡前讀什么書也是一個有趣的話題。《紐約時報》書評周刊專欄曾出版了一本書,就叫《枕邊書》,記錄了 65 位全球知名作家與名人在訪談中,提到各自的枕邊書。我也有分階段挑選出自己的枕邊書,一般都不超過三本,像上個月底剛放回書柜的《毛澤東選集》、《古文觀止》和《窮查理寶典》。這個月起放在床頭的三本書是《瓦爾登湖》、《沉思錄》和《古詩十九首》。而這三本,我認為還是適合一部分人當枕邊書的。大衛(wèi)·梭羅的《瓦爾登湖》是出了名的難讀,除非在深夜里一句一句地讀,才有可能慢慢讀懂。對于像我一樣習慣住在城市鴿子間里的人,每天聽到的不是鳥語蟲鳴,而是汽笛聲和挖掘機的隆隆聲,想安靜時只能戴上防干擾耳機,不可能進入梭羅營造的世界里。
即使回到農(nóng)村老家住上一兩個月,心也難以安靜下來,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時刻提醒你身在凡塵中。當然,梭羅和他的湖不是與世隔絕的代名詞,他不是隱居,日后也回歸城市生活,只是他已經(jīng)做到了「心遠」。回到鬧市中,他心里的瓦爾登湖還是那個湖。當我在深夜里讀這樣一部自然隨筆集,突然有一種感動,瓦爾登湖雖然只是一個符號,不是我們非去不可的地方,但它是一種追求。這種追求,不僅是尋找一塊寧靜的田園,而是在喧囂與寂靜之間,我們能夠自如切換,在哪種環(huán)境下都能自在安寧地生活著。古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留在鞍馬勞頓中寫成的這本小冊子,你若用快速閱讀的方法讀下去,注定一無所獲,只有在寂靜的夜晚細細地品讀每一段話,才不覺得讀它是一種折磨,而是一碗有點味道的湯,一開始有點苦,后來發(fā)現(xiàn)它是甜湯。
拋開這本書里的一切思想,單從書本身來說,我喜歡它簡短的段落,就好像刻意讓你喝了一小口湯下去,給你留有回味的時間,而不必急著往下讀。就算你在某一個地方停下來了,也絲毫不影響你明晚接著讀下去,跟作者在行軍打仗時有一段沒一段地記錄思考是一樣的。相比于我更喜歡的另一本小書,馬丁·布伯的《我與你》,《沉思錄》的停頓更多,在思想上受到接連沖擊的頻率更高,不過它沒那么激烈,卻總是處處給你驚喜。在身體完全放松下來的午夜,沒有了白天的防備和干勁,讀這本小書反而讓你真切地感受到像雨點打在手臂上的疼。以前聽熊逸的佛學五十講,他說佛學和唐詩是理性和感性的兩種極致之美。后來我在睡前讀了一些詩,才發(fā)現(xiàn)他說的不假。不過相對于唐詩,我更喜歡更古老的詩歌,像《詩經(jīng)》、《古詩十九首》,后者尤其適合在秋天閱讀。比如書中的「凜凜歲云暮,螻蛄夕鳴悲。涼風率已厲,游子寒無衣」,總讓人看到秋冬將至,一片肅殺的景象。即使身處南方,在夜晚來臨起風了,讀到這樣的詩句也不由得地感到一陣涼意,這便是一兩千年前文字的力量。睡前讀詩,讓我想起了馮唐的一句話:「你哪怕長得像豬八戒,或者是豬八戒他二姨,如果你十年之中都是背著唐詩入睡的,你看上去也像李白、杜甫,或李白的妹妹、杜甫的妹妹。」加上這一條,我更有理由把一本詩集當枕邊書了。這三本書夠我在兩個月內(nèi)斷斷續(xù)續(xù)地讀完,到那時還會換另外三本,不過讀枕邊書的習慣將一直保留下去。這些書不是書單,也不是需要去深讀和寫讀書筆記的書,它們的存在是賦予我睡前時光一定的意義,比如擁書入眠。那么,你放在床頭的枕邊書是哪幾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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