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祖陶先生是研究康德黑格爾哲學的大家。退休之后，他耗時7年完成了直接從德文譯?？档隆叭笈小钡暮献鞴こ蹋笥知氉苑g了黑格爾的《精神哲學》，如今又在耄耋之年完成了黑格爾《耶拿體系》的首譯，將黑格爾神奇詭秘的行文轉(zhuǎn)化為透徹思辨的漢語。

    黑格爾最初從事的哲學研究，基本上沿著康德實踐哲學的主題展開?？档略凇兜赖滦味蠈W》一書中，試圖解決自然倫理在現(xiàn)代解體之后，如何以理性法則重構人類生活的共同體問題，這也是黑格爾耶拿時期思考的一個重點。黑格爾在研讀《道德形而上學》之后，于1802年完成了《論自然法的科學處理方式》、1802年—1803年完成了《倫理體系》的寫作，回應康德對該問題的看法。但為何到了1804年—1805年，黑格爾的研究過渡到《耶拿體系》這一純粹哲學體系之構想呢？

    在寫作《耶拿體系》時，黑格爾的思想已被費希特和謝林引導到如何完成康德的哲學體系這一德國觀念論的總體思路上來了，但康德的體系采取道德的建構主義，若不能以純粹的道德法則作為根據(jù)在塵世生活中實現(xiàn)倫理的共同體的話，那么這個建構在體系上就是失效的。要解決體系問題，就必須用一個既超越知識論建構主義、又超越道德建構主義的真正適合于體系整體的“形而上學”來處理體系整體的純粹關系。這種思想使黑格爾具有了超越前人的真正實力。在《耶拿體系》中，黑格爾將德國哲學從對法和倫理的規(guī)范性基礎問題引導到邏輯學、形而上學和倫理學之關系這一思想本原上來，具有純粹思想的力量。因為邏輯學是研究純粹關系的，它能揭示所有存在之物的規(guī)范性有效性之來源，這使我們在純粹思想的層面上去理解世界的現(xiàn)存狀態(tài)具有了合理的方法。

    書中的思想恰是我們現(xiàn)在最缺乏的。面對經(jīng)驗和情緒世界中的道德倫理問題，我們總是急于尋求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很少去探究事物本原的全體有機關系之構成，很少去體悟純粹思想的力量。而了解思想背后的邏輯、感受純粹思想的力量，是現(xiàn)階段塑造國人知識品格的當務之急。

    （作者單位：復旦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