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當(dāng)?shù)厝讼矚g燒“咸酸飯”,也就是冬日腌一缸咸菜,用來燒菜飯。“咸酸飯”是長期以來物質(zhì)貧乏,缺糧少菜的產(chǎn)物。“咸酸飯”同時也是“菜飯”的統(tǒng)稱。但咸肉青菜燒的菜飯,檔次明顯要比咸菜燒的菜飯高,所以一定要特為說明,是“青菜咸酸飯”,而不是“咸酸飯”。
吃菜飯,講究的就是時鮮節(jié)令。薺菜上市,吃“薺菜咸酸飯”。豌豆上市,吃“豌豆咸酸飯”。香萵筍上市,吃“香萵筍葉咸酸飯”。豇豆上市,吃“豇豆咸酸飯”......秋霜打過,矮腳青菜開始上市,“青菜咸酸飯”正當(dāng)節(jié)令,這是最好吃、最流行的菜飯,也是唯一可被簡稱為“菜飯”的菜飯。其它菜飯,還是要在“菜飯”或“咸酸飯”二字前標(biāo)明自家身份的。這樣的話,一,表示并非青菜菜飯;二,表示比咸菜咸酸飯要強(qiáng)一些。
拮據(jù)匆忙的日子,咸肉菜飯是省心省力的家常飯,家里做,家里吃,做起來簡單,吃起來噴香。老早,我們家的菜飯,通常是周末的brunch,若是晚間吃,就太過油膩了。懶覺睡足,陽光婆娑在窗間,灶片間里隱約飄出豬油的香,腸胃便一下子振奮起來。那種嗅覺的愉悅,更勝過菜飯本身帶給人的味覺享受。點(diǎn)睛之筆,不過是一勺豬油。我是寧可少吃幾頓豬油菜飯,也不愿多吃一碗味道縮水的“健康餐”的。
各地的名飯,自然得用各地的好米。比如廣東煲仔飯,用的是絲苗米,質(zhì)感爽口結(jié)實(shí),油質(zhì)豐富。咖喱飯呢,得用印度Basmati米或泰國的茉莉香米來做,才夠香濃芬芳。西式的燴飯,則必定是意大利 Arborio米,吸得了湯汁,耐得起燴煮。咸肉菜飯的米呢,老法講起來,是要用江南的新大米的,油性大,吃口糯,做出來的菜飯豐潤飽滿,晶瑩油亮。
咸肉菜飯的菜,定是要用矮腳青菜的。浦東南匯的矮孵頭矮腳青菜,葉色濃綠,葉柄肥糯,才能燒得菜飯。長梗青菜和北方的油菜無法相比。菜在飯里雖燜得黃爛,但吸足了味道,自有一種爐火炊熟的熱香,撩人食欲無限。
廣東人的煲仔飯,用的是小砂鍋。而咸肉菜飯。定是要大鍋燒起來才會好吃。咸肉是自家腌的,肥瘦相間,細(xì)細(xì)切丁(不是切片哦)。菜也一樣要切得碎碎的,可不要菜梗和菜葉都留的老老長的。米飯上鍋,下一點(diǎn)豬油,將咸肉煸炒一下:先下肥肉丁,再下瘦肉丁,最后加入青菜就熄火,翻炒幾下,讓青菜過油但保持半生狀態(tài)。等到爐灶上的米飯水基本漲干,拌入咸肉青菜,繼續(xù)燜至香糯軟熟?,F(xiàn)在都是用電飯煲了,以前爐灶做的菜飯,底下有一層焦香的鍋巴,如今想起來都是強(qiáng)忍口水的。
不要忘記另起一大鍋,燉上黃豆骨頭湯。棒骨汆水,和黃豆一起,加蔥結(jié)、姜片和料酒,用砂鍋煲上兩個鐘頭。醇厚濃味的黃豆骨頭湯,配上咸肉菜飯,都不是什么金貴材料,但饑腸轆轆時來這么一份,那味道就是家,爸爸跟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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