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笑林》中有一則笑話,車胤囊螢讀書,孫康映雪讀書。一日,康往拜胤,不遇。問何往?門者曰:出外捉螢火蟲去了。已而胤答拜康,見康閑立庭中,問:何不讀書?康曰:我看今日這天不像個下雪的。
囊螢映雪本為贊頌讀書人用功刻苦,可放棄白天充沛的自然光去捉螢火蟲,這樣的車胤不是荒謬的嗎?一年四季,下雪天不過日余,不似下雪之日便不讀書,不是失了孫康讀書的本心嗎?
狄更斯在《雙城記》中說:“人生就像在圓圈上行走,越接近終點(diǎn)也就越接近起點(diǎn)?!痹谧I笑車孫之時,可也曾叩問過自己,最初的夢想在哪里?
堅(jiān)守本心,是回歸內(nèi)在的安寧。“沒有內(nèi)在的平靜,沒有外在的安寧?!彼罅_遠(yuǎn)棄喧囂,隱居湖邊,看似無趣卻樂在其中?!坝肋h(yuǎn)被風(fēng)吹拂的湖面,不會平靜下來接受美麗的風(fēng)景?!鼻屣L(fēng)為友,樹木為伍,閑適之意,天地羨之?;貧w內(nèi)在的安寧,站在最初的起點(diǎn),堅(jiān)守本心,便將自己的堅(jiān)定熬成了最香濃的咖啡。
陶翁隱居山中,是放棄,亦是堅(jiān)守;畢淑敏流連雪山,更是在那片純凈無暇中找回起點(diǎn)。
堅(jiān)守本心,是還原最初的自己。三毛醉情沙漠,在黃沙中覓得摯寶,身體在不斷流浪,而心卻不曾漂泊。
曾是大城市奔忙白領(lǐng)中一員的傅真,迷失于世俗標(biāo)準(zhǔn),困惑于一眼能望到頭的生活,毅然解放了迷茫的自己,為人生按下暫停鍵,背上背包,走遍了世界,長途跋涉只為返璞歸真,最終尋得了真愛,收獲了最深的快樂?!斗喝舨幌抵邸贰蹲詈媒瘕敁Q酒》廣受讀者追捧,字里行間,便能與傅真一同感受生命無常,卻初心永恒。還原最初的自己,把握珍貴的初心,堅(jiān)守本心,便將自己的放棄熬成了最甘甜的梨湯。
器物精神是深扎于我們民族本心卻逐漸被遺棄的缺憾。瓷器上精妙的花紋,絲綢上繁復(fù)的針腳,連同精神價值,都漸迷失于歷史,再難尋找。菜場賣肉攤販的刀具多粘著肉沫,血淋淋的,可有個老人卻拿一塊純白的毛巾,時常擦拭,每一把都閃著銀光,整齊擺放。案臺也干干凈凈,一點(diǎn)木渣也沒有。倒不像是在賣肉,像是在西餐廳。有客買肉,一刀下去,手勢一拉,一塊肉就割下,沒有一點(diǎn)拖泥帶水,他的鋪?zhàn)佑彩潜葎e人多了一絲難掩的魅力。
科技大獎頒給袁隆平,便是對這久違的“器物精神”最高的嘉獎。袁老縱已八十高齡卻堅(jiān)持在田間辛勤研究,那種堅(jiān)守,對所從事工作注入情操和態(tài)度是世間最稀缺的珍寶。
人生便是要活得像蒸蛋一般,富貴處之,平淡處之。不管是鮑魚蒸,還是小蔥蒸,蒸蛋都能觸發(fā)你最特別的味蕾,你永遠(yuǎn)嘆服蒸蛋滑潤爽口,永遠(yuǎn)記掛蒸蛋獨(dú)到的味道。
堅(jiān)守,難,也不難。難在回歸初始,難在舍棄已有??梢膊浑y,只因本真一直沉睡心中,只要你肯喚,它便會醒來。《 中華讀書報(bào) 》( 2017年04月05日 0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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