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藩教授從醫(yī)60余年,秉承家傳,通曉古今,學貫中西。筆者有幸?guī)煆男炖?,侍診左右,獲益良多,茲將其臨床治療脾胃病臨證思辨特點總結(jié)如下。
辨別臟腑病位
上脘至下脘穴部及其周圍有自覺痛(或兼壓痛)者,病在胃。如疼痛及于脅下(一側(cè)或二側(cè))者,兼及于肝。痛以上脘至鳩尾者,病位常在胃之上部(近賁門處)。痛以下脘為主,及于水分、神闕者,病位在胃之下部及脾。
辨虛實
(1)得食則痛緩,空腹則痛甚者為虛。進食后痛甚,空腹時痛較輕者為實證??崭箷r脘痛,進食得緩,但隔不多時又復疼痛者,多屬虛實兼夾證。
?。?)舌苔膩者,多有實邪。舌質(zhì)淡、紅而干且舌體小者,多屬虛證。
?。?)脈象細、濡、沉為虛;弦、滑尤以關(guān)脈弦、滑者為實。
?。?)觀藥后反應。如曾服黨參、黃芪、白術(shù)等補益脾胃藥后,脘痛緩解、胃中舒服者屬虛;反之,疼痛加重,胃脘脹而不適者屬實。
(5)痛時,手按得減,喜按者為虛。按之痛甚而拒按者為實。
氣血辨證
?。?)氣:胃脘疼痛,常有氣滯。胃脘痛發(fā)作之時,胃氣失于和降,氣滯往往是主要病理因素。如伴有惡心、嘔吐、噯氣頻多,噯而食物反流者,為胃中氣滯而胃氣上逆。如痛及脅下,平素性躁善郁,脘痛發(fā)作與情志因素關(guān)系顯著者,則兼有肝氣郁滯。
如屬虛痛,一般為胃氣虛。但常兼見飲食減少,食后易脹,大便溏薄,舌質(zhì)偏淡等癥,則為脾胃氣虛。在脘痛之際,每多脾胃氣虛而兼氣滯。
?。?)血:血出于胃,大便一般呈黑色,甚則如漆。如胃中有熱或肝火犯胃,陽絡損傷,出血量較多者,則嘔血或吐血。初吐之時,常夾未消化食物。血流入腸,亦必兼便色漆黑。出血量多者,便黑而稀薄,用水沖之,可見紅色之液。
頭目昏眩,面色萎黃或蒼白,口唇爪甲不榮,心悸、神倦,舌淡,脈細,是為血虛之征,大多見于胃脘痛合并出血者。少數(shù)患者,雖無出血,但由于胃脘痛經(jīng)常發(fā)作或持久不已,飲食長期減少,氣血生化之源不足,也會導致上述諸癥。但一般嚴重的血虛,甚至出現(xiàn)氣隨血脫征象者,每見于大出血時。
胃脘痛血瘀證,一是脘痛久發(fā),痛位固定,刺痛或隱痛;二是舌質(zhì)紫(或舌下脈絡瘀紫);三是大便色黑(既有出血,又有血瘀)。此外,胃脘部有癥積者,血瘀尤甚。
出血必然導致血虛,也常伴有血瘀。故對慢性胃脘痛病人應詳為診查。
辨寒熱
?。?)寒:脾胃氣虛者,大多易生內(nèi)寒,氣虛發(fā)展至陽虛時,必有內(nèi)寒。在內(nèi)寒的基礎(chǔ)上,易感外寒,以致形成內(nèi)外俱寒。
內(nèi)寒一般表現(xiàn)為胃脘部冷痛,得溫則痛減,食糧冷則痛發(fā)作或加重,飲則喜熱。
外寒常見于冬春氣候寒冷,氣溫驟降之時,誘發(fā)胃痛或疼痛加重,形體覺冷?;蚣骖^痛、鼻塞流涕等癥。
不論內(nèi)寒、外寒,舌苔多現(xiàn)薄白,脈象多細。內(nèi)寒陽虛者,舌質(zhì)淡、脈沉。
?。?)熱:一般具有燒灼感,口干,或口臭、口瘡,牙齦腫痛,進熱食則胃中燒灼感更明顯,大便干或秘結(jié)。兼有脘痛及脅,噯氣頻多,性躁善郁,脈弦小數(shù)者,屬肝胃不和,氣滯化熱(火)。舌質(zhì)紅,食少形瘦,胃陰不足者,多由陰虛生熱。如系氣滯郁熱而傷陰者,程度一般較重。
胃熱患者,雖具有上述癥狀,但胃脘部一般都喜溫怕寒。中宮胃腑需要一定的溫度才能腐熟水谷,脘部體表溫度降低,則有礙腐熟功能。因此,有時易被誤診為“胃寒證”。
辨濕、痰飲、食滯
?。?)濕:胃中有濕,主要見舌苔白膩,伴有口粘、口甜,胸脘痞脹,不思飲食等。如兼大腹脹滿、大便溏泄者,濕濁兼及于脾。實際上,濕困之證,病位必然與脾有關(guān),脾濕胃濕,相互兼見,不易分割。
?。?)痰飲:胃中有痰飲,主要表現(xiàn)為胃中轆轆有聲、喜溫畏寒,或泛吐涎沫,或嘔吐清水,頭眩。常兼見于部分脾胃氣虛證患者。
?。?)食滯:飲食不當而使胃痛發(fā)作或加重,脘痞脹滿,不思飲食,胃脘按之不適,重者出現(xiàn)舌苔垢膩。
腹部切診
胃脘部疼痛,腹部切診甚為重要,四診合參,以確定其病位、病機和病性。據(jù)徐老經(jīng)驗,主要有下列幾點:
?。?)上脘至下脘部具有壓痛者,為典型的胃脘痛。
?。?)上脘(或至鳩尾)壓痛,以氣滯為主,大多數(shù)屬于實證為主。中脘附近壓痛,有虛有實。下脘壓痛固定局限,每以血瘀為多。
?。?)胃中有食滯,上中下脘均可有壓痛。
?。?)中脘與右梁門壓痛,以中虛氣滯占多。
(5)自訴胃痛,按上腹無明顯痛點者,以肝胃不和為多,病情一般較輕淺。按診時訴不適,有脹滿之感而無壓痛者,以濕阻氣滯為多。
?。?)胃脘各部輕度壓痛,在右脅下亦有壓痛,以氣滯而與肝(膽)有關(guān),肝(膽)胃同病。胃脘無壓痛,惟有右脅下、不容等部有壓痛,病位主要在肝(膽)。
?。?)以兩手中指在兩側(cè)梁門、天樞外側(cè)交互用力按擊腹部,隨按隨起,側(cè)耳聞得內(nèi)有轆轆聲響者,常為胃中有痰飲。嚴重者應考慮幽門有血瘀停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