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紹興城里行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魯迅路。魯迅中路179號便是咸亨酒店。
我老遠就看到了孔乙己的雕塑。咸亨酒店是魯迅先生的堂叔周仲翔于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創(chuàng)建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紹興最負盛名的百年老店了。“咸亨”二字源自《易經(jīng)·坤卦》的“品物咸亨”,意為“萬物得以皆美”。咸亨的“咸”作“都、皆”解;“亨”是“通達、順利”之意;“咸亨”的含義為“生意興隆、萬事亨通、財源通達”。
走進咸亨酒店,有似曾相似之感,其店堂與魯迅小說《孔乙己》中的描述幾乎一樣:三開間平屋,無窗,無分隔墻,西首朝外擺開曲尺形柜臺,“太白遺風(fēng)”青龍牌高豎臺上。柜臺里邊最顯眼的,就是那貼著大大“酒”字的半人高酒缸以及溫酒用的開水大銅鍋;柜臺上邊放著的,則是被稱作“過酒坯”的各式下酒菜:豆腐干、百葉包、水煮花生、燴雞蛋、熟蟹以及豬內(nèi)臟等價格低廉的菜肴,當(dāng)然還有當(dāng)年孔乙己嘗過的茴香豆。東間沿街設(shè)齊腰短墻,與中間相連成“坐吃大堂”。堂內(nèi)酒座均為長三尺、寬約二尺的條桌,每桌配二根長凳,桌凳一式漆成薺色。
穿過店堂圓洞門,走進第二進,但見偌大的廳堂密密麻麻、星羅棋布地擺滿了紫紅色的八仙桌與方板凳,有百把桌。燈火煌煌的第三進是“自助餐”區(qū)域,我和家人選了座坐下,先買消費磁卡,再憑卡選菜、刷卡取菜。糟雞、糟魚干、醉蟹、醉腰花、醬鴨,這些糟醉風(fēng)味的紹興菜,具有以酒調(diào)味、以酒增香的獨特風(fēng)味;而茴香豆、咸煮花生、油炸臭豆腐等,也成了游客首選的“過酒坯”。
飯菜稍涼,但是老酒卻是非常的熱乎,而且還別有一番風(fēng)味:品著茴香豆,似乎就看到了曲尺柜臺旁那位能夠?qū)懗鏊姆N“茴”字的孔乙己;嘗著鮮菱角,似乎就坐上了烏篷船、戴上了黑氈帽,與閏土、水生們一塊邊吃菱角邊看社戲;聞著紹興老酒的芳香,似乎就走到忙著祝福儀式的祥林嫂身邊……
那只閃閃發(fā)光的、鐵皮制成的、被叫做“串筒”的溫酒器,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妻子出于好奇,取出相機對著它左拍右拍,依然不太滿意。女服務(wù)員走過來,莞爾一笑,操著吳儂軟語說:“是不是要我來配合一下?”這正合妻子的心意。于是,女服務(wù)員“串筒”邊上擺了一個pose,妻子急忙按下了相機快門。
在咸亨酒店用膳,腦海里自然會跳出“吃文化”仨字。作家李準的咸亨一頓飯,就“吃”出了兩副被懸掛在大堂內(nèi)的名聯(lián)——“小店名氣大;老酒醉人多”和“上大人、孔乙已、高朋滿座;化三千、七十士、玉壺生春”;作家蕭軍的咸亨一頓飯,又“吃”出了一首七言絕句——“咸亨酒店今非昔,座有鴻儒與外賓,憶否當(dāng)年孔乙己,斯文掃地當(dāng)‘賊’論”;音樂家周大風(fēng)的咸亨一頓飯,竟“吃”出了一首《咸亨歌》——“咸亨酒店名勝久,太白遺風(fēng)今依舊,條凳方桌曲尺柜,土碗串筒熱老酒。善釀甜,加飯厚,花雕開壇香滿樓;豆腐干,茴香豆,鹽漬花生蠻可口。串筒一提喉嚨癢,淺斟慢飲暖心頭,七世修來同桌飲,南賓北客都成友。酒到咸亨方知妙,老酒一壺樂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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