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苗寨 付雷/攝
苗族是一支古老的民族。距今5000 多年以前,生活在黃河中下游平原地區(qū)的九黎部落在向北擴張的過程中,與東進和南下的炎帝、黃帝部落發(fā)生了劇烈的武力沖突,經(jīng)過長時間的征戰(zhàn),以蚩尤為首的九黎部落在涿鹿地區(qū)被擊敗,蚩尤被黃帝擒殺。大部分苗族先民被迫開始第一次大遷徙,放棄了黃河中下游地區(qū)而退回到長江中下游平原,并于洞庭湖和鄱陽湖之濱建立了“三苗國”。隨著三苗部落的日漸強大,堯、舜多次對“三苗”進行征剿。舜帝即位后,“南巡狩獵”,對不服舜帝管制的“三苗”進一步攻掠,苗族先民再次被迫向西北和西南地區(qū)遷徙。向西北遷徙的苗族先民一部分融入“羌人”,成為西羌的先民;另一部分從青海往南到四川南部、云南東部、貴州西部,有的更向南、向西深入老撾、越南等地。而往西南遷徙的苗族先民則與楚人和睦相處,成為后來“楚蠻”的主要成員。戰(zhàn)國時期,秦滅楚以后一部分苗族背井離鄉(xiāng),長途跋涉西遷,進入武陵山區(qū)的五溪一帶,形成歷史上著名的“武陵蠻”。
西江苗寨 付雷/攝
到西漢時期,這部分苗族先民在這里較快地發(fā)展起來,形成了與漢王朝相抗衡的一股勢力。東漢建武二十三年(47 年)到中平三年(186年),漢王朝共12 次派出軍隊征剿“武陵蠻”,迫使苗族再次離鄉(xiāng)背井,一部分沿武陵山脈進入黔東北地區(qū)(今銅仁一帶),一部分溯沅江水系,從湖南西南部,深入貴州東南、西南和廣西境內(nèi);另一部分則南下廣西融水,后又溯都柳江而上到達今天的榕江、雷山、臺江、施秉等地。唐末、五代及北宋年間,苗族又經(jīng)歷了一次較大遷徙,一方面“五陵蠻”繼續(xù)遷入貴州各地,另一方面,原來遷入貴州的苗族又向西遷徙,貴州各地、桂北、川南及云南都有苗族遷入。元明清時期,苗族繼續(xù)經(jīng)貴州或由貴州西遷滇東北、滇東南及滇南。最終,貴州成為苗族的主要聚居區(qū),湖南、云南、廣西、四川、湖北等地都有苗族聚居。就貴州而言,黔東南苗族人口超百萬,是最大的苗族聚居區(qū)。松桃苗族與湘、鄂、渝苗族連成一片,為另一大聚居區(qū)。貴州中部、西部的苗族分布比較分散,多住在高山和幾縣接壤的偏僻地區(qū),與其他民族雜居相處。就苗族建筑而言,黔東南因聚居人口較多,頑強地保留著特征較為明顯的苗族吊腳樓民居,其中雷山郎德、西江,從江岜沙,臺江九擺、反排等最為典型。這些村寨還被列入了2012 年“中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預(yù)備名單”。
西江苗寨的姑娘們 付雷/攝
郎德上寨位于雷山縣報德鄉(xiāng),是貴州最早列入保護的民族村寨。郎德上寨系苗語“能兌昂糾”的意譯,“能兌”即歐兌河下游之意,村以河名,“昂糾”即上寨,郎德上寨因?qū)倮傻律戏?,故名。寨子四面群山環(huán)繞,村前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流入美麗的丹江。有五條花街通向寨內(nèi),名曰“花街”,實為鵝卵石或青石鑲鋪的路面,圖案具有濃郁的苗家生活氣息。上寨東、西、北有木構(gòu)瓦頂寨門,不甚大,是進入村寨的標志。寨中吊腳木樓依山而建,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吊腳木樓一般面闊三間、四間不等,層數(shù)多為兩至三層,兩山有帶披廈。寨中有兩個銅鼓坪,為迎送賓客、唱歌跳舞、議事祭祖的重要場所。寨邊河上原有風(fēng)雨橋一座,為紀念咸同年間上寨的苗族抗清將領(lǐng)楊大六而建,稱“楊大六橋”,后被山洪沖毀,現(xiàn)存風(fēng)雨橋為20 世紀80 年代重建。上寨對面有養(yǎng)牛坡,每逢農(nóng)歷三月馬日,雷山、凱里、麻江、丹寨四縣交界的苗族男女青年,在此舉行爬坡活動,游方、對歌、賽馬,是為“爬坡節(jié)”,盛極時達萬余人。另外,農(nóng)歷七月吃新節(jié)、十月苗年,還有13 年一次的牯藏節(jié),均是苗家比較重要的節(jié)日。
西江苗寨號稱“千戶苗寨”,位于雷山縣西江鎮(zhèn),是中國最大的苗族村寨。源于雷公山的白水河,繞寨蜿蜒流淌,將西江苗寨分為兩部分。沿河兩岸是大片稻田,往山上為梯田。吊腳樓民居則依山搭建,鱗次櫛比,遠觀若片片魚鱗鋪陳于山巒與梯田之間,氣勢恢宏,蔚為壯觀,恍若與世隔離的世外桃源。西江,原稱雞講,清雍正八年(1730年)置雞講司,乾隆二年(1737 年)丹江廳設(shè)左右二營,雞講司為右營。民國33 年(1944 年)置西江鎮(zhèn)?,F(xiàn)有居民約1100 多戶,6 千余人,有13 姓氏,均為苗族。
南皋鄉(xiāng)大簸箕村的苗年節(jié)跳月場面 黃曉海/攝
吊腳樓其實是在南方地區(qū)延續(xù)多年的干闌式建筑的發(fā)展變化。雷公山地區(qū)潮濕多雨,木構(gòu)干闌式建筑比較適應(yīng)這種氣候。由于地處山區(qū),稻田尤其珍貴,經(jīng)苗族先民的改革創(chuàng)新,發(fā)展出依山搭建的角吊、半吊、全吊等不同形式的吊腳樓。底層用以圈養(yǎng)牲畜,堆放雜物,上層住人,既充分利用地形,又節(jié)約建設(shè)投入。吊腳樓民居布局一般以堂屋為中心向兩邊拓展,開間三間、四間、五間均有,均為穿斗式梁架。明間為堂屋,作祭祖、迎客和餐廳用。兩次間為臥室,房間寬敞明亮,干爽透氣。在堂屋(明間)往往設(shè)有可登高望遠和休憩勞作的美人靠,苗語稱“逗安息”。屋面多為懸山頂,也有部分歇山頂,有的民居帶偏廈。苗族吊腳樓一般不注重裝飾,門、窗雕飾均比較簡單。近年,受旅游的影響,民居門窗趨于復(fù)雜。
除了郎德、西江,黔東南雷公山地區(qū)還保留著不少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苗族村寨。在貴州的“中國傳統(tǒng)村落”名單中,雷公山地區(qū)苗族村寨占有相當?shù)臄?shù)量。另外,在黔東南月亮山區(qū)還保留著一些建筑形式更古老的村寨,如高排、腳車等。雖然單棟苗族民居的建筑及景觀價值并不高,但當山、水、田園、建筑、植物這些看似無序的元素被有機組合起來,形成儼然一體文化景觀時,你不得不佩服那些不知名的“景觀大師”杰出的“規(guī)劃力”。這是一種人與自然長期共同作用而形成的景觀,是需要時間累積和歲月雕鑿才能形成的人類杰作。如丹寨的大簸箕,三面環(huán)水,一面靠山,顯得小巧玲瓏,別樣精致。再如從江加榜,雖然在氣勢不凡的梯田面前,村寨毫不起眼,但當春耕時節(jié),漫山的田埂如玉帶鋪陳,片片稻田水如鏡面,倒映著似夢似幻的繽紛色彩時,你會由衷地佩服人類對大自然巨大的適應(yīng)和改造能力?!叭粘龆?,日落而息”,究竟是一種落后的生存方式,還是人類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生存智慧?
榕江縣高排苗寨全景圖 黃偉/攝
貴州其他苗族由于散居各地,民居大都融合了當?shù)亟ㄖL(fēng)格,也有一些特色。如天柱三門塘村,苗族受漢文化影響較大,既有漢式封火山墻民居,還有宗祠、寺廟等建筑。松桃寨英村也與此類似。它們是因商而富的代表,但并不能代表典型的苗族民居。倒是松桃正大鄉(xiāng)新寨村的苗族民居,外墻及巷道均有片石累砌,很有特色。至今在其他地區(qū)的苗族聚居地都還可以在糧倉上看到干闌式建筑的孑遺,與南方地區(qū)漢墓出土的干闌式陶倉幾乎一致。這些建筑仿佛穿越了兩千年的時間隧道,來到你面前,讓你感覺如此悠長的歲月竟恍如昨日。
(文/陳順祥 文章內(nèi)容有刪減 全文可見《鄉(xiāng)村地理》2020年春季刊)
XIUMI
掃二維碼|閱讀我們
微信號|xcdil2014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