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種最溫柔也最具震撼力的東西,那就是——悲憫。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情感,它是那么曠世,仿佛來自天上的水;它又是那么塵世,伴著人的血脈不息運行。它是上天在人類靈魂中植下的一片凈土,培育著純凈、慈悲的花朵。
一個有悲憫心的人是幸福的,因為悲憫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舒解自私,淡化不平,它是一種溫柔而持久的心靈光澤,經(jīng)得起時間的變遷。悲憫不僅只對個人,它也是對自身,對人類,對萬物普遍的情感關(guān)懷。沈從文先生說:“生命如泡漚,如露亦如電,惟其如此,轉(zhuǎn)令人于生命一閃光處,發(fā)生莊嚴(yán)感應(yīng)。悲憫之心,油然而生。”
但同時,有悲憫意識的心靈又是痛苦的。比如霍桑的小說中那位至死帶著面紗的教長,因為自贖與替人贖罪,終身隱藏在痛苦的黑面紗下。
我想起了酷暑下弓腰拖板車的灰白頭發(fā)男子,在雨中街邊屋檐下守著小攤的女人,在高高的腳手架上攀緣的民工。在對他們的艱辛報以同情之外,我更有一層尊重。他們的勞動雖然廉價,人格卻并不低賤,相反,他們用艱辛而正當(dāng)?shù)姆绞秸湟暸匀丝磥砜赡鼙拔⒌纳?。惟此,在我心里彌漫的不是可憐,而是種肅然與認(rèn)同。
“無忍則無濟(jì),有愛即有憂”,大的悲憫交織著愛和隱忍,它虔誠而廣博,但不是俯視宗教。悲憫本身是一種信仰,人的信仰——信仰人。悲憫無法推廣,它是血液里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帶著憂郁而平等的色彩。悲憫,是李叔同遺偈“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傳達(dá)的悲喜交集;是邵勇“月到天心處,風(fēng)從水面來”的一段寬廣。
悲憫,是人的情感的一脈活水,有時漾開柔波,有時驚起陣痛。它是有溫度的,它使心靈得到體恤,而不會物化成無動于衷的石頭。
悲憫就像一條善良的河流,澄清著沿路的風(fēng)塵。它并不一定給人帶來幸福,也不一定濟(jì)世,但一定有光,一定伴隨感動。而又有什么比伴隨感動的生命更令人感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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