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錢匯
自畫像是靈魂的鏡子，是寶貴的自我剖析的工具。而對于女藝術家來說，自畫像承載著復雜的價值，它成為了一張宣傳自我形象與才華的名片。她們喜歡把自己畫在自己的工作室中，以強調(diào)自身和職業(yè)，因此，自畫像也越來越多地成為了私人表達和反思女性境況的舞臺。
瑪西婭畫自畫像 墨水加上色 1402年 出自薄伽丘《名媛》手抄本
最早描繪女性藝術家自畫像的是1402年法國的一部手抄本，書中收錄了喬萬 尼·薄伽丘的系列傳記《名媛》。在其中的插圖《瑪西婭畫自畫像》中，我們可以看到古羅馬藝術家瑪西婭正坐在一個奢華的工作室里，看著凸面小鏡子，端詳著自己的模樣。她用筆尖碰觸著畫布上的紅唇，似乎在暗示著第二個自己隨時都會開口說話。雖不知道該手抄本的裝飾畫家姓甚名誰，但從描繪人物 的角度來推測，這幅插圖也極有可能出自一位女性畫師之手。
索弗尼斯瓦·安古索拉 手持獎章的自畫像 水彩、光油 約1566年
16世紀50年代，索弗尼斯瓦·安古索拉是在倫勃朗之前最多產(chǎn)自畫像的畫家，她也因此成為了當時最著名的藝術家之一。索弗尼斯瓦成名很早，在十二三歲的年紀便小有名氣。在《手持獎章的自畫像》中，她給自己畫上了貓一樣的大眼睛，和美麗的橢圓臉蛋，使她看起來如同孩子般純真、早慧。
當時的女性還不能研究解剖和透視，不能畫人體素描，因此女性藝術家寥寥無幾。然而索弗尼斯瓦卻紅極一時，不僅應邀赴西班牙宮廷為菲利普二世畫肖像，還為他14 歲的新娘上藝術課。連瓦薩里在皮亞琴察城執(zhí)事長宅邸見過索弗尼斯瓦的作品后，也為之大為傾心。
阿特米西亞·真蒂萊斯特 扮成繪畫女神的自畫像 油畫 約1638年
17世紀30年代，在法國的瑪麗·美第奇女王及其兒媳奧地利的安妮的推動下，出現(xiàn)了對女強人的膜拜風潮。專畫女英雄和女裸體的阿特米西亞·真蒂萊斯特是第一位加入佛羅倫薩設計學院的女藝術家，因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資助和庇護，她在佛羅倫薩為米開朗琪羅的侄子小米開朗琪羅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阿特米西亞的畫幅很大，風格也是英雄主義的。她畫中的女英雄盡管長相不一，但許多細節(jié)上都能說明她一直都在“畫自己”?！栋绯衫L畫女神的自畫像》這幅畫便是如此。
被眾多17世紀畫家奉為圣經(jīng)的西薩爾·利帕的肖像畫手冊《像章學》中曾這樣 描述繪畫女神：“一位美麗的女子，頭發(fā)純黑蓬亂，以各種方式纏繞糾結(jié)，鋒利的眉毛顯示了她豐富的想象力。她的喉嚨上墜著一條金鏈子，鏈子上有一張面具。她一手拿著畫 筆，一手拿著調(diào)色板，穿著漸變色布料做成的衣服……”
畫中的阿特米西亞蹙著兩道平直的劍眉，雙臂和背部卻呈拱形，自中世紀以來，極少有繪畫作品展示過作畫是這樣一種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她的手上有斑斑點點的炭筆痕跡，手里拿著畫筆和調(diào)色板。她腰部以下的身體與黑暗的背景融為一體，強烈的光線落在她的額頭和胸前，用短縮法表現(xiàn)的上半身正朝著光的方向傾斜，顯得強壯、偉岸。這一形象與繪畫女神的意象高度重合。作品所表達出的對于藝術創(chuàng)作的熱情，使其足以成為“工作中的藝術家”主題創(chuàng)作的一個生動的范例。
安吉莉卡·考芙蔓 在音樂和繪畫藝術間猶豫不決的自畫像 油畫18世紀90年代初
要在兩個同樣熱愛的事物間進行選擇，就像要在紅酒和泉水之間選擇一樣難。考芙蔓是英國皇家學院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在音樂和繪畫藝術間猶豫不決的自畫像》是她眾多自畫像中最后的一幅，也是最大的一幅，描繪的正是青少年時期的考芙蔓正在藝術的十字路口做著職業(yè)選擇的場景?？架铰泶┌滓?，一臉惆悵地站在兩位女神中間，一手拉著溫柔的音樂女神，一手對英武的繪畫女神打著手勢，雖然兩邊都舍不下，但她的身體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繪畫女神。年輕時考芙蔓曾就將來該做音樂家還是畫家的問題咨詢過一位神父，神父建議考芙蔓選擇他認為對于宗教信仰影響較小的畫畫作為職業(yè)，不知這是否就是促使她成為一名出色畫家最初的誘因。
在沒有照相機的時代，我們可以從這些自畫像作品中看到女藝術家們對于自我關注和自我表達的需要?！拔耶嬑易约骸币膊恢皇呛唵蔚淖晕覕⑹觯蔀榱伺运囆g家借助藝術的手段發(fā)掘自我、構(gòu)建自我，并以自我為中心感知世界的窗口。
來源：中國美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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