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醋溜唐詩三百首》的第十四集。醋溜了這么多集，總有朋友說不過癮，那這期本齋主就剁點辣椒，讓看官們酸辣個痛快。一直在讀詩，今天說說寫詩那點事。溫馨提示：本集對人不對事，高血壓小心眼以及喜歡對號入座的慎重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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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韓愈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
唐詩以降，詩壇出了兩個大咖：李白和杜甫。
中國向來有槍打出頭鳥的傳統(tǒng)，于是有人說了，古人有云：學(xué)其上，僅得其中；學(xué)其中，斯為下矣。既然李杜這哥倆數(shù)一數(shù)二，我們就跟這最好的標準學(xué)詩了，即便學(xué)不好，還能學(xué)壞嗎？
嘖嘖，多聰明。
二
有這兩位大咖坐鎮(zhèn)，寫詩瞬間變得簡單了。另外，人們常說李杜，而不是杜李，李白排在杜甫前邊，好比牛羊，牛的在前邊，起碼個頭大（噗~本齋主忽然想到騾馬）。
那就學(xué)李白！李白天王老子都不怕，皇帝面前都擺譜，更別說遵守什么格律了。呼拉拉一大片擁躉都上來了，高呼著李白不遵守格律照樣出好作品，我們何必被死規(guī)矩束縛呢。
三
李白真的不守格律？詩仙若是地下有知，也得被你們氣哭了。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的好友青年詩人韋樹定在《從創(chuàng)作心理淺探李白近體格律病犯原因》文中有過非常精彩的闡述。這里引用一小部分：
李白所寫的七絕、五律、七律、五絕中，七絕292首完全符合格律形式的作品有176首，占60%...以上所列百分比說明李白近體格律聲病確實比較多，占了40%，這是一；二，但又不能說李白不太會或不善做近體律絕，畢竟有60%合式，特別是在一些莊重的場合哪怕是即席口占，“文不加點”，也能做到于格律“毫發(fā)無遺憾”，比如他做的應(yīng)制進呈詩22首全部合律。他做的應(yīng)制五律是《宮中行樂詞八首》，就在前引《本事詩·高逸》中又記述李白應(yīng)詔作《宮中行樂詞》，時李白已醉，“取筆抒思，略不停綴，十篇立就（按今存八篇），更無加點，……律度屬對，無不精絕”。七律是《送賀監(jiān)歸四明應(yīng)制》。七絕兩組，一組是《清平調(diào)詞三首》，一組是《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前一組詩寫作背景與《宮中行樂詞》相同，也是李白醉中奉詔，一揮而就，后一組詩是安史亂中向朝廷的進獻之作。這些詩多即時立就，且數(shù)量不少，卻無一處違失，原因是事關(guān)重大，王命威嚴，來不得半點輕忽，即使半醉之中，格律意識還是十分清醒的。這說明李白真的作詩如律令，他是不會記不住格律，留下諸多瑕疵的。
這里我們可以把李白當(dāng)成一個手藝不錯的木匠，雖然平常吊兒郎當(dāng)，也會做幾個歪桌椅糊弄東家，但這些絕不能證明他不能做好。
四
葉嘉瑩先生曾這樣評價李白，大意是說真要是天才，別說可以突破詩的格律，就是突破道德的格律又如何。
我覺得我非常幸運，沒幾天便能遇到這樣的天才。聽，天才們來了：
請問天才們，格律是什么？
答：
是鐐銬，是枷鎖，是束縛人的規(guī)矩，是畫地為牢。
格律只是工具，我們不能被工具綁架，寫詩要興致所到，不能因律害意。
我追求的是我手寫我心。
更高一級的天才會這樣說：
我于格律不精通就寫古風(fēng)，因為古風(fēng)不受格律限制。
格律太難了，你們擅長就按照格律寫，我不擅長就寫古風(fēng)，我都寫了好幾十年古風(fēng)了。
呵呵。真是隨心所欲的境界啊。本齋主屈指數(shù)了數(shù)，這種境界千年以來恐怕只有詩圣杜甫晚年能達到。朱熹曾說：“杜詩初年甚精細，晚年橫逆不可擋，只意到處便押一個韻?！?/span>
原來你們真的都是天才，我的天哪?。ㄍ瑫r腦補一下小岳岳發(fā)賤的表情）
五
人是習(xí)慣往容易的方向走的。醉漢走在路上，一邊是墻一邊是水溝，他肯定是掉到水溝里。包括鍛煉也是，人的身體到了一定年齡，就是要走下坡路，鍛煉可以認為是逆天而行，要自己多活幾年，而且活的質(zhì)量還要高。
同樣，追求美好就得需要有逆水行舟的勇氣，自我沉淪就簡單多了。
而詩，就是美好的。高曉松不是喜歡說么：生活不只是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當(dāng)然，偽詩不算。
六
話說回來，格律真那么難嗎？
詩詞格律，一層窗戶紙而已。比你絞盡腦汁說服別人接受你的那些偽詩，簡單多了。
弄懂了格律，才能體會到中國傳統(tǒng)詩歌內(nèi)在的語言規(guī)律和聲韻特征，才能明白人們常說的音樂美。而格律，也僅僅是萬里長征中的第一小步而已。
最后回答一下開始提出來的問題，“既然李杜這哥倆數(shù)一數(shù)二，我們就跟這最好的標準學(xué)詩了，即便學(xué)不好，還能學(xué)壞嗎？”
答：我們都知道走鋼絲，走鋼絲的演員在離地面很高的鋼絲上，如履平地，還時不時擺出各種pose?？伤麄冏铋_始的時候可不敢上來就這么高，通常是先弄個矮點的在上面站著，手里拿個什么東西支撐地面找平衡，慢慢的平衡可以掌握了再增加難度。
上來就學(xué)最高水平不要緊，可你們有基礎(chǔ)嗎？也是，在詩上吹牛沒風(fēng)險，摔不著，不怕。
結(jié)尾，本齋主只想借用郭德綱的一句話：你、要、學(xué)、好。
與諸君共勉。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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