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海軍，總繞不開“開放”和“國際化”這兩個詞。在過去的一年，中國最具國際化和開放意味的大都市上海，迎來了5批6艘外艦訪問。本刊特約記者登上戰(zhàn)艦，與各國海軍交流，從親歷者的角度，向我們講述了各國海軍的軍事與文化特色。
每一次登上軍艦，與外軍進行深入交流，見證彼此友誼，過程總是令人愉快又難忘。這些軍艦，或武器裝備先進、或傳統(tǒng)文化厚重、或管理人性化……盤點外艦訪問上海的那些新鮮事兒，總有一些理念，值得學習；總有一些瞬間，令人感動；總有一些細節(jié)，值得回味。
艦船：新加坡海軍“堅韌”號登陸艦
特點：它是新加坡海軍最大型的軍艦——長141米，寬21米，高34米，吃水4.5米，滿載排水量8500噸，最高航速15節(jié)，是新加坡第一艘完成環(huán)球航行的戰(zhàn)艦。
一口氣爬上三層樓高的舷梯，偌大的后甲板像個足球場，可以同時起降多架直升機。穿過機庫如同穿過高級賓館的大堂，這里可以容納三五百人?！皥皂g”號的龐大，名副其實。
新加坡扼守馬六甲海峽要沖，戰(zhàn)略地位非常重要。馬六甲海峽連接南海與安達曼海，是溝通太平洋與印度洋的重要水道，也是世界上水上運輸最繁忙的水道之一，每年約有10萬艘船只經(jīng)過?！皥皂g”號作戰(zhàn)指揮軍官林俊強介紹，這就是小小新加坡需要建造龐大軍艦的原因。
新加坡海軍軍官主要來源于優(yōu)秀士官、具有潛質(zhì)的高中畢業(yè)生和地方大學生。“堅韌”號上有官兵228人，其中軍官11人，學員125人，士兵86人，外國學員6人。學員將在航海、武備、通信等部門輪崗跟班訓練9個多月，28%將淘汰。服役期間，連續(xù)兩年技能考核或體能考核不合格，軍官將失去晉升機會，士官將轉(zhuǎn)入陸勤部隊或直接退出現(xiàn)役。
“堅韌”號上的軍官從值更官起，通常需經(jīng)歷5至7年的多崗輪訓，優(yōu)秀部門軍官再經(jīng)一年專業(yè)培訓后，才能擔任作戰(zhàn)軍官。談起新海軍軍官的培訓方式，林俊強很自豪，慶幸自己已經(jīng)邁過很多“坎”了。1973年出生的“堅韌”號艦長余俊威已經(jīng)在海軍服役超過20年?！拔覐淖钚〉难策壨Ц善穑暨^海軍的各種軍艦，最后才成為登陸艦的艦長。”
新加坡海軍每個艦艇戰(zhàn)隊、單艘艦艇都有其徽章，形成特色鮮明的獨有標志，以此強化官兵“一家人”觀念。
“堅韌”號生活艙裝修溫馨，艦員住艙可放置家人照片和明星圖片，懸掛個人繪畫作品和生活提醒。記者看見，有的四人一套間，有的也有七八個床位，雖然有點凌亂，但更像家的味道。艦長余俊威正熱戀中，女朋友專程從新加坡飛往上海與他相聚，一臉幸福的他告訴記者：“艦長是一家之主，每個艦員就是大家庭里的一分子。以艦為家，就是每個艦員要像對待自己的家一樣對待戰(zhàn)艦，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戰(zhàn)友！”
“堅韌”號并不排斥女性，他們也深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諦?！皥皂g”號女軍官蘇恰綾上尉告訴記者，新加坡已經(jīng)有海軍女軍官當上艦長了，這是她學習的榜樣?？梢姡谛录悠潞＼?，女性并非點綴，而是名副其實的一分子。
超長續(xù)航
時間：2013年4月16日至21日
艦船：法國海軍“葡月”號輕型警戒護衛(wèi)艦
特點：“葡月”號長93.5米，寬14米，高37.1米，吃水4.4米，滿載排水量2800噸，最高航速20節(jié)，續(xù)航力10000海里/15節(jié)。這艘噸位不大，卻有超長續(xù)航力的戰(zhàn)艦，服役20年，是法國的“外交明星艦”。
中國有句古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在接受采訪時，艦長喬弗里·蓋利中校表示，“葡月”號一月份從母港法國太平洋屬地新喀里多尼亞首府努美阿出發(fā)，先后訪問了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菲律賓和中國香港。訪問上海后，還將訪問日本、韓國、瑞士、美國、俄羅斯等國，歷時約5個月。
在作戰(zhàn)長都塞（音譯）上尉的陪同下，記者饒有興趣地參觀了“葡月”號，探尋它超長續(xù)航的秘訣。
“除艦長外，駕駛室只需四個人值班?！倍既衔菊f，一般海況，“葡月”號實行三更制，在復雜海域時，需要增加一些值班力量。 “葡月”號補給一次原油，在經(jīng)濟航速時，能持續(xù)1萬海里。在航行中，因為三更制，有一部分時間訓練、一部分時間進行裝備保養(yǎng)維護、一部分時間自己支配。
此外，“葡月”號有3臺海水淡化裝置，而且淡化出的水標準很高，可以直接喝，淡水完全自給，這也給長期遠洋航行提供了有利條件。食物一般是三周左右，需要補給。蔬菜沒有特殊的裝置，就像家里的冰箱，能保存多長時間要看蔬菜品種。至于生活條件，都塞上尉坦言，“因為這艘船比較老，有20 年的歷史，新型的護衛(wèi)艦都有沖淋，但這艘艦的洗澡都是共用的。而住宿軍官1人一間，其他是6至8人一個艙室”。
法國是一個浪漫時尚的國家，同時也是一個十分崇尚節(jié)儉的國家！羅拉是“葡月”號中最年輕的學員干部，她從地方大學特招入伍，是一名大學生干部。她告訴記者，喜歡中國，喜歡中國產(chǎn)品，幾乎家里的日常用品均“made in China”，便宜實惠。如果在法國大街上，看到有人拿著非常古董的黑白屏幕手機使用，千萬不要感到吃驚?！捌显隆碧柟俦?jié)約的好習慣，也給長航帶來了好處。
迎面走來幾名女艦員，都塞上尉告訴記者，“葡月”號上女性撐起“半邊天”，這次隨艦女艦員有14名，有干部也有戰(zhàn)士，只要男性工作的崗位，女性均可以參加。或許在未來，“葡月”號也會誕生女艦長。
毛利戰(zhàn)舞
時間：2013年5月9日至13日
艦船：新西蘭海軍“特瑪納”號護衛(wèi)艦
特點：特瑪納（TEMANA）意為“力量”，但“特瑪納”號的主要武器卻以防御為主，它長118米，寬14.8米，吃水6.2米，排水量3600噸，最高航速22節(jié)，是新西蘭兩艘護衛(wèi)艦之一。
“特瑪納”號剛剛抵達碼頭，十多名男女艦員來不及更換民族服裝，便身著軍裝，組成一個表演方隊，在碼頭上激情跳起了新西蘭戰(zhàn)舞。艦長安德爾中校介紹說，戰(zhàn)舞(Haka)是土著毛利人的傳統(tǒng)舞蹈,是古時開戰(zhàn)前的出戰(zhàn)舞,目的是長自己威風滅敵人氣焰，而現(xiàn)在成了一種慶典時表演的舞蹈。
“特瑪納”號有10余名毛利族血統(tǒng)艦員，占了不小的比例。毛利文化距今已經(jīng)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他們在音樂、舞蹈、雕刻、風俗等方面都有自己民族的特色。雖然毛利人只占新西蘭人口的14%，但是，毛利文化對新西蘭卻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在艦長的引薦下，記者采訪了一位有著毛利族血統(tǒng)的艦員普達（音譯），他現(xiàn)年42歲，服役了22年。普達曾隨艦訪問過上海以及湛江，這是他第三次訪問中國。他告訴我們：毛利人舞蹈的最大特色是結束時，所有舞者皆伸長舌頭，意思是模仿敵人被殺后的樣子。
新西蘭，位于太平洋西南部，是個島嶼國家，面積只有26.8萬平方公里，人口僅400多萬。而新西蘭海軍共計艦艇10余艘，其中兩艘護衛(wèi)艦，可見，“特瑪納”號護衛(wèi)艦在島國海軍中的地位。
到航海長安德烈的宿舍參觀，他不好意思地說，有點兒凌亂。在記者眼里，何止凌亂，與中國海軍艦艇的艙室衛(wèi)生相比，簡直天壤之別。記者問，“特瑪納”號有沒有內(nèi)務評比？“這是自己的私密空間，艦上不會干預。整潔衛(wèi)生的環(huán)境，是大家所向往的。” 安德烈笑著說。
艦員餐廳，是一間套房，一大一小，里面小廳是軍官餐廳，還有一個吧臺。外面的大餐廳布置得像個咖啡廳，或西餐廳，舒適、寬敞?！按蠹叶荚敢庠谶@里邊聊天邊喝上一杯，這與岸上的餐廳、酒吧沒有兩樣?！遍L時間在海上航行，聚會交流是一種很愜意的放松方式。而在“特瑪納”號，不要說一起聚餐，就算在艦上談戀愛，也被允許?！爸灰ぷ鞯臅r候，你出現(xiàn)在你的崗位上，履職盡責?！卑驳铝腋嬖V記者，“特瑪納”號有30名女艦員，其中只有兩名女軍官。
在后甲板，記者看見兩名艦員有說有笑地進行體能鍛煉，毫不顧忌有外賓參觀。兩名哨兵站崗執(zhí)勤，手臂或頸部有清晰可見的紋身圖案。在碼頭遠遠望去，在駕駛室上層甲板，一名艦員戴著帽子頂著烈日旁若無人地檢修設備，這種對工作的自覺、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讓記者肅然起敬。
傳奇戰(zhàn)艦
時間：2013年11月25日至28日
艦船：巴基斯坦海軍“哈伊巴爾”號導彈驅(qū)逐艦和“納斯爾”號補給艦
特點：再過兩三年，“哈伊巴爾”號驅(qū)逐艦就到不惑之年，卻依然擺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姿態(tài)。它是巴基斯坦海軍水面作戰(zhàn)艦艇的中堅力量。
11月25日，當巴海軍艦艇編隊相繼駛抵上海國際客運中心碼頭時，中巴海軍官兵振臂高呼“中巴友誼萬歲”，口號聲久久在黃浦江畔回響，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這無疑是與眾不同的歡迎方式。
在艦長阿布巴斯（音譯）邀請下，記者榮幸地登上了“哈伊巴爾”號導彈驅(qū)逐艦，目睹了這艘被譽為“傳奇戰(zhàn)艦”的雄姿風采。
“雖然建造的時間很長了，但艦上的裝備進行了不斷更新。比如這艘艦上的導彈，就是中國制造的。目前，它還是巴海軍主力戰(zhàn)艦?！?艦長阿布巴斯自豪地說，并介紹他的戰(zhàn)艦由英國海軍女將級（Amazon）“箭”號多功能護衛(wèi)艦改裝而成，具有防空能力兼具護衛(wèi)艦的性能。它有輝煌的戰(zhàn)績，曾在英阿馬島海戰(zhàn)中，毀傷阿根廷海軍“洛斯埃斯塔多斯”號補給艦等多艘艦船；它擔負光榮使命，曾多次赴亞丁灣索馬里執(zhí)行護航任務；它還執(zhí)行了印尼海嘯等非戰(zhàn)爭行動任務…… 上世紀90年代中期，包括“哈伊巴爾”號在內(nèi)的英國海軍6艘護衛(wèi)艦悉數(shù)賣給巴基斯坦海軍，后經(jīng)改裝，成為巴海軍水面作戰(zhàn)艦艇的中堅力量。
“第一是被任命為該艦艦長；第二是艦上裝備的每次現(xiàn)代化改造；第三是艦員的每次進步。這三件事，是我最值得自豪的事。” 在“哈伊巴爾”號導彈驅(qū)逐艦會議室，艦長阿布巴斯與記者侃侃而談。他說人是要有夢想的，人有夢想，上帝都會伸手相助；20多年，他一直夢想當艦長，于是，上帝給了他這個機會。
艦上有一塊木框銅牌，上面刻的是首批艦員和歷任艦長的名字，以及所完成過的重大任務。每名官兵上艦服役的第一天，都要在這塊銅牌前認真誦讀每一個名字，表示對前輩的敬仰。把刻有名字的銅牌放在這里，就是要告訴每一位艦員，應該為“哈伊巴爾”號奉獻自己的力量，同時，為它感到驕傲。
在“哈伊巴爾”號，艦長的房間被譽為“土豪”房?！澳軌蛉胱∵@樣的套房，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譽?！迸為L阿布巴斯饒有興趣地領著記者參觀了他的休息室：像一個高級套房，有會客廳、臥室以及單獨的淋浴室和廁所。
“榮譽與責任并存。當一個人享受榮譽的時候，就要竭盡全力履行他的責任，完成他的使命。” 阿布巴斯說，職務的高低，決定了面臨挑戰(zhàn)的不同，這種“不公平”，或許亦是最大的公平。
“歐洲第一艦”
時間：2013年12月10日至13日
艦船：英國皇家海軍“勇敢”號導彈驅(qū)逐艦
特點：它被譽為“歐洲第一艦”，是一艘造價10億英鎊的豪華戰(zhàn)艦，信息化程度高、武器裝備精良、設計理念超前，它是英國皇家海軍戰(zhàn)斗力最強的水面戰(zhàn)艦之一。
“這是‘勇敢’號的首次環(huán)球航行，我們穿越了大西洋，經(jīng)過巴拿馬運河，進入了太平洋，下一步將進入印度洋，經(jīng)過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迸為L埃森海瘦高個，戴著眼鏡，如果不是身穿海軍軍裝，倒像個IT人士。
一眼看上去，這艘外形整潔的新型戰(zhàn)艦最與眾不同的或許就是艦橋部分：高高聳立的主桅桿上幾乎沒有任何“雜物”，頂部是個白色圓球體。這就是“勇敢”號引以為豪的“桑普森”相控陣雷達，它的諸多性能指標甚至超過美國“阿里·伯克”級驅(qū)逐艦上的宙斯盾雷達，探測距離遠達400千米，能同時跟蹤1000個以上的目標。
據(jù)說，這艘流線型極好的戰(zhàn)艦隱形性能也極佳，整艦采用模塊化設計，武器裝備可以靈活更換。盡管是一個長152米、寬21米、吃水7.4米、滿載排水量7570噸的龐然大物，但在雷達上看起來只有普通漁船大小。為打造21世紀前半葉的頂級戰(zhàn)艦，英軍已把各種最先進的技術不惜成本地應用在“勇敢”號上。
“‘勇敢’號2006年2月下水，2009年7月服役，是英國皇家海軍6艘45型驅(qū)逐艦的第一艘?！?埃森海熟悉地介紹說，“勇敢”號是英國皇家海軍戰(zhàn)斗力最強的水面戰(zhàn)艦之一，為英國和盟國提供空前的防空反導作戰(zhàn)能力。
甲板上停放著“大山貓”直升機，它主要用來執(zhí)行反潛、反艦和救援等海上任務。機身上貼著一個性感美女圖案?！帮w行員飛行時，就像搭個美女上天，心情更舒暢!”埃森海艦長幽默地解釋道。機庫一側(cè)，隱藏著一艘快艇，可以搭載特戰(zhàn)隊員執(zhí)行突擊任務。
集控中心是全艦的動力操作中心。“勇敢”號是英國海軍迄今最環(huán)保的戰(zhàn)艦，使用綜合電力推進系統(tǒng)，雙軸螺旋槳轉(zhuǎn)速恒定，可確保軍艦行駛的穩(wěn)定性和安靜性。它的最高時速達到31海里，續(xù)航力7000海里，不續(xù)加燃料就能從英國到美國紐約間航行一個來回。據(jù)稱，“勇敢”號從靜止加速到時速29海里只需要70秒鐘，只需要約730米就能從29海里的時速轉(zhuǎn)為靜止，“如同開小汽車一樣”。
“勇敢”號的到訪，如同一位紳士，傳播著英國沉甸甸文化，有幾個片斷讓記者記憶猶新。12月11日上午，東海艦隊司令員蘇支前中將一行應邀參觀“勇敢”號。當大家來到駕駛室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場景：身穿盛裝的四名樂手在傾情演奏，其中3名拉小提琴，1人在拉大提琴，古典名曲，優(yōu)雅動聽，簡直就像一場私人的專場音樂會。
就在離開上海前傍晚，“勇敢”號軍樂隊員冒著嚴寒，在上海東方明珠電視塔廣場進行軍樂表演。精彩的演出，博得游客交口稱贊。陸家嘴摩登建筑，霓虹燈在閃爍，而“勇敢”號，正在演繹百年不變的傳統(tǒng)文化?！?/p>
（原載《解放軍生活》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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