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的東周天子,過慣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政治上大多沒有作為,而且戰(zhàn)略眼光都不長遠,這就不但使王室淪為了諸侯的陪襯,而且就連自己的王位,也常常需要諸侯的軍事援助才能得以鞏固。
之前周惠王在世的時候,周惠王特別想廢掉長子姬鄭的太子之位,立陳國惠后所生的兒子姬帶為太子,但因為姬鄭在關(guān)鍵時刻得到了諸侯霸主齊桓公的支持,所以周惠王的圖謀才沒有得逞,周惠王在憂悶之中病死,姬鄭在齊桓公擁立下即天子位,就是周襄王。
周襄王即位之后,由于有惠后罩著這個姬帶,周襄王一時之間,對這個弟弟也無可奈何。他就算是想要效法鄭莊公對待姬段那樣除掉姬帶,但卻還沒有那樣的手腕和實力,沒辦法只好權(quán)且隱忍。
但姬帶卻野心很大,加上有惠后支持,不軌之心日增。周襄王即位的第三年,姬帶暗中聯(lián)絡(luò)翟國與北戎攻擊周襄王,當時秦穆公與晉惠公都曾出兵勤王,戎翟之兵聽說諸侯援兵到來,劫掠一番之后退兵。齊桓公作為諸侯霸主,就派人責問戎翟首領(lǐng)說為什么無故進攻周王室,戎翟首領(lǐng)畏懼齊桓公,只得實話實說:“我們本不敢來,是太叔姬帶叫我們來的?!?/span>
周襄王非常生氣,于是想借機殺掉姬帶,但姬帶卻跑到了齊國。在齊國呆了九年之后,因為架不住惠后天天求情,周襄王只好又把姬帶召了回來。而這一召回,差一點兒又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事情的起因來自于滑國。
滑國是周公第八個兒子的封國,國都剛開始在今河南省安陽市滑縣,后來遷至今河南洛陽偃師市府店鎮(zhèn)。齊桓公死后,當時中原一時沒有霸主,鄭國的鄭文公因為與楚國結(jié)盟,就想恃強凌弱,他看到滑國處處聽從衛(wèi)國的命令而不愿服從鄭國,于是就派兵攻打滑國。周襄王聽到后就派了兩個大夫到鄭國去為滑國說情。
而此時的鄭文公,正在為他的父親鄭厲公而怨恨周襄王的父親周惠王。為何?因為當時周惠王被子頹趕走,最后在虢國和鄭厲公的幫助下才回國殺死子頹復位。但最后周惠王賜給了虢公青銅酒杯,卻賜給鄭厲公王后用的鞶鑒(古代用銅鏡作裝飾的革帶)。由于鞶鑒沒有青銅酒杯貴重,所以鄭厲公非常怨恨,此時鄭文公也非常不滿。
這個時候周襄王派人來為滑國求情,鄭文公很生氣地說:“鄭國與衛(wèi)國都是一樣的諸侯國,王室怎么能厚衛(wèi)而薄鄭呢?”居然把兩個大夫囚禁了起來。
周襄王聞報大怒,就想召翟國的兵馬攻打鄭國。大夫富辰就勸諫他說:“絕對不能這樣做,最初鄭桓公就死于王事,其后平王東遷,鄭武公又出過大力,之前殺子頹平亂,鄭厲公也功不可沒,周王室與鄭國素來友好,而翟國外邦,其心叵測,現(xiàn)在怎能因為這些小怨而忘記鄭國的大德?”
周襄王不聽,于是征召翟兵攻擊鄭國,打敗了鄭兵。周襄王十分感激翟國,就想娶翟國的女子為王后,以此來提升翟國的地位。
富辰又勸諫說:“不可以,翟國狼子野心,他們本就仗著伐鄭有功耀武揚威,現(xiàn)在再娶翟國女子,就與周王室有了姻親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一近,誰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周襄王還是不聽。
結(jié)果這個翟國公主娶回來之后,雖然容貌出眾,但生活習慣卻與周襄王格格不入。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這個二十多歲的少數(shù)民族姑娘,在北方戎狄時天天騎馬射獵,而到了中原卻不得不每天像中原諸侯國中的公主那樣窩在宮里,生活上一點也不習慣。
更致命的一點是,周襄王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人了,在性生活上無法滿足年紀正輕而情欲旺盛的翟后。既然周襄王無法滿足,那么翟后就得轉(zhuǎn)移目標,宮中的男子也很稀缺,翟后找來找去就找到了年輕英俊的太叔姬帶,與姬帶勾搭在了一起。
時間一長,奸情敗露,周襄王大怒,立即廢黜了翟后。姬帶逃到翟國,然后帶著輕車熟路的翟兵前來攻擊周王室。周朝軍隊無法抵擋翟兵,周襄王只好跑到了他曾經(jīng)敵視過的鄭國,尋求鄭國的庇護。大夫富辰為了掩護周襄王,帶著家將去迎戰(zhàn),結(jié)果都被翟兵殺死。
周襄王出逃之后,姬帶自立為王,娶了翟后,但周都的百姓們卻都不服,姬帶不得已,只好與翟后一齊居住在溫邑(今河南省焦作市溫縣西)。
周襄王逃難鄭國,向各國發(fā)出檄文,請求諸侯前來勤王。
晉國的晉文公接信之后,立即召集大臣們商議。
狐偃說:“之前齊桓公能夠號令諸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齊國能夠尊奉王室。況且我們晉國現(xiàn)在接連換了好幾個國君,百姓也習以為常,不知道尊重國君。主公您為什么不幫助周天子并討伐太叔姬帶之罪,讓老百姓知道國君的地位是不可隨意替代的?這也是天賜良機,要讓我們晉國稱霸諸侯。如果我們晉國不勤王,秦國就必然會興兵助王,到那個時候,霸業(yè)就歸于秦國一家了?!?/span>
晉文公深以為然,于是盡起國中之軍,往周都進發(fā)。晉文公率領(lǐng)晉軍挺進周王室的轄地陽樊(今河南省濟源市西南),然后兵分兩路,一路前去迎接周襄王,一路前往溫地,進攻太叔姬帶。
姬帶的叛軍和翟兵在強大的晉軍進攻下,很快潰敗,姬帶與翟后被殺死,周襄王在晉國的支持下返都復位。
為了感謝晉國助其奪回王位,周襄王將陽樊、溫、原、攢茅四座城池割讓給晉國。
周王室自從東遷以來,丟棄了歧山等地的大片土地,后來又因為諸侯勤王,今天賞這個一塊,明天賜那個一塊,可供直接統(tǒng)轄的領(lǐng)土面積日益縮小,土地所剩無幾。今日再封晉國四座城,晉國的疆域更加廣闊,而王室的地盤卻愈加窄小。從另一個層面來講,周王室的領(lǐng)土實際上是在自己實力不濟的情況下被諸侯逐步蠶食的。
周襄王叫姬鄭,他是周惠王的嫡長子,但是周惠王卻不喜歡這個兒子,因為他寵幸了另外一個妃子,并立她王后,是為惠后,惠后為周惠王生了個兒子叫姬帶,這又是一場廢長立幼的宮廷慘劇??墒羌о崊s不是一個坐以待斃之人,他暗中聯(lián)絡(luò)當時的諸侯霸主——齊桓公,以取得眾諸侯的支持。
齊桓公正想扶植一個受自己控制的天子,于是公開表示支持太子姬鄭,此舉導致周惠王企圖聯(lián)合晉、楚、鄭三國共同討伐齊國,結(jié)果被齊桓公迅速擊敗鄭國而宣告流產(chǎn)。周惠王迫于壓力而擱置了廢長立幼的計劃。直到死,周惠王都沒能改立太子。
姬鄭在周惠王死后,害怕姬帶作亂,秘不發(fā)喪,直到在齊桓公的主持下即天子位,是為周襄王,才公布周惠王的死訊。
姬帶吃了啞巴虧,又不甘心只做個王子,便暗中積蓄力量,準備一舉端掉周襄王。姬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像東周的第一位天子——周平王的外公申侯一樣,引來外族的戎人,共同進攻他的哥哥周襄王??墒窃谇?、晉兩國的調(diào)解以及周襄王的奮死抵抗下,姬帶戰(zhàn)敗并逃亡到了齊國,被齊桓公收留。
齊桓公是周襄王的支持者,怎么又會收留姬帶呢?從這里可以看出:東周的天下,已經(jīng)沒有了是非善惡的標準,所有人的準則都是唯利是圖。周王室的禮樂制度,已經(jīng)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大家都在爭著看周王室的家丑和笑話。
10年后,周襄王的氣消了,在諸侯和公卿的撮合下,周惠王又命人將姬帶從齊國接了回來,以免大家看王室的笑話。
可是這個姬帶是個不安分的人,他回朝以后,竟然和周襄王的王后隗后私通。周襄王得知此事以后,很生氣的把隗后給廢掉了,結(jié)果此舉捅了馬蜂窩。
這個隗后是戎人的女兒,她是之前秦、晉為周惠王和戎人講和的時候,提出的一個附加條件,現(xiàn)在突然將其廢掉必然會引來戎人的上門報復。于是周王室里面的親戎大夫頹叔和桃子便馬上通知了戎人和姬帶,他們馬上果然聯(lián)合起來,發(fā)兵攻打周襄王。
可憐這個周襄王,被人戴了綠帽不說,還被人攻打。倉促之下被姬帶和戎人的軍隊擊敗,而逃到了鄭國避難。
此時的諸侯霸主已經(jīng)不是齊桓公了,而是晉文公和秦穆公。晉文公和秦穆公得到消息,馬上派兵勤王,結(jié)果秦穆公被晉文公擋在了黃河邊上,然后晉文公獨自帶著晉國的軍隊一方面援救周襄王,另一方面包圍了姬帶,并將之俘虜。
晉文公將周襄王又送回了洛邑,周襄王復位了,姬帶被斬殺。經(jīng)過這一折騰,周王室已經(jīng)變成了喪家之犬,只有靠諸侯保護度日,他們連開銷都要靠魯國接濟。
周襄王為了獎賞晉文公的功勞,把陽樊、溫、原和攢茅四邑賜給了晉文公。晉文公卻不要封地,只求周襄王賜予他享有和周天子同樣規(guī)格的葬禮,周襄王更奇葩,斷然拒絕了晉文公的要求,寧愿把土地給別人也不愿意讓別人享受和自己同樣的禮制。
周襄王就是這樣一個像孔子的學生——子路那樣“結(jié)纓而死”之人。他捍衛(wèi)著周王室無關(guān)痛癢的尊嚴,而失去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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