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最早是在朋友圈的一個測試中看到這兩句詩,當時就覺得唯美又霸氣。
曾經(jīng)疑惑到底是什么樣的詩人才能寫出這般豪氣的詩,后來才知道原是出自貫休的《獻錢尚父》。
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
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
貫休是唐朝末年的名僧,能詩善畫,博學(xué)多才。
唐朝滅亡后,曾流亡蜀中,被前蜀國主王建封為“禪月大師”。
他自小出家,天生一副菩薩心腸,關(guān)心民生疾苦,憎惡權(quán)貴,曾作詩揭露諷刺貪官污吏欺壓百姓的暴行,是個如詩圣杜甫一樣憂國憂民的詩僧。
除了詩詞,他的書法和繪畫造詣也非常高,尤其他所繪的羅漢畫像,栩栩如生,超然脫俗,在繪畫界享有很高的聲譽。
黃巢起義后,他因躲避戰(zhàn)亂,到了浙江一帶。
朱溫篡唐稱帝后,拉開了五代十國的序幕。
那時各國紛爭不斷,以致生靈涂炭,民不聊生,即使是身為方外之人的貫休也難以潛心修佛。
他也渴望出仕,為百姓謀福祉。
于是他寫下這首詩,送給當時的吳越王錢镠,希望得到重用。
很多人也許不知道錢镠這個人,但他有兩句詩我們都很熟,那便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這是他寫給王妃的兩句情詩,驚艷了千年。
詩歌開頭兩句便道出了一個亙古不變的哲理:奮發(fā)方能有為。
有時富貴就是這樣不期而來,一個人如果肯努力,那么成就是難以估量的。
這里的“龍驤鳳翥”后來便演變成了一個成語,形容奮發(fā)有為。
吳越王錢镠本是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后來慢慢占據(jù)了以杭州為首的十三州,并建立了吳越國。
開頭這兩句不僅是對吳越王的一種奉承,更是向其展現(xiàn)了自己的能力,頗有李白那種“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邁自信。
而接下來的三四句是全詩最經(jīng)典霸氣的部分。
滿堂的花香令無數(shù)賓客沉醉,鋒利的寶劍讓十四州人民臣服。
這兩句不僅對仗工整,而且十分應(yīng)景。
前一句寫的是眼前的宴席,而后一句說的是吳越王的豐功偉績,兩相結(jié)合,不露痕跡地夸耀了吳越王。
這樣的奉承對于貫休這種方外之人來說已經(jīng)算很難得了。
然而帝王總是野心勃勃的,他認為“十四州”應(yīng)該改為“四十州”才更霸氣。
文人自有一番傲骨,所以貫休自然不肯改,于是這次的拜見也就不了了之了。
接著的五六句看似是寫天氣,其實寫的是時局。
戰(zhàn)鼓和號角聲直入云霄,天氣好像都因此變得寒冷了;狂風巨浪席卷而來,天下仿佛一下子進入了秋天。
短短兩句便將五代十國戰(zhàn)火紛飛的場景描寫得淋漓盡致,讓人看了也是不寒而栗。
而吳越王能夠在這樣混亂的時代中脫穎而出,著實令人欽佩。
所以詩人最后才會發(fā)出若能掌握這東南之地,誰還會羨慕“萬戶侯”的感慨。
“萬戶侯”是漢朝爵位最高的一層,名將衛(wèi)青霍去病便是典型的代表,后來成了高官厚祿的代名詞。
在貫休看來坐擁吳越的錢镠可比當年唐朝那些封侯拜相之人風光多了。
這也是變相的討好和夸贊了。
這是一首典型的“進詩”,雖有討好上位者的意味,卻不顯諂媚。
尤其是“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寫得真實又霸氣。
當時貫休不肯按照吳越王的要求改成“四十州”,還留下了另一首詩“不羨榮華不懼威,添州改字總難依。閑云野鶴無常住,何處江天不可飛?”
對他而言,若以尊嚴換取榮華富貴,那么還不如閑云野鶴,來的自在逍遙。
這種不慕名利,不畏權(quán)貴的精神也是令人欽佩不已。
他在唐朝算不上知名詩人,卻能留下這兩句千古名句,也許和他的這種文人風骨也有關(guān)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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