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唐朝人李邕,我覺得我們除了書法家,還應當看看他的其他傳奇事兒,畢竟書如其人啊!
有一年日本派使者出使大唐,途經海州,船隊有500人,十艘大船,船上裝滿珍寶。當時李邕負責接待,給這些日本使者安排到當地驛館,使者需要啥就提供啥,照顧的無微不至,但就是禁止這些任意出入驛館。當天晚上,他安排人把日本使者船隊上的東西都搬了下來,并且讓人鑿沉了船。天亮以后說,李邕跟那些日本人說,昨天晚上海水漲大潮,你們也不把船錨好,船都丟了吧,現在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緊接著把這個事兒上奏朝廷,皇上下旨再造十艘船,安排好的水手500個,送日本使者回國。于是李邕遵旨安排了船只與水手,還沒有出發(fā),水手來辭別李邕。李邕跟水手說,這一去日本那么遠,海里風浪肯定不小,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們看著辦吧。在海上走了幾天,水手乘夜晚,把日本使者全部殺了。這簡直是破壞中日幫交啊,由此可見,李邕除了是個書法大家外,還真有點小性情哩。據說他還善于收養(yǎng)門客,頗有孟嘗君之風,還豢養(yǎng)刺客,這個是個彪悍的人。
好了,雜事說完,回到書法這件事兒上。據說李邕自己對自己的書法的評價是:似我者俗,學我者死。為啥會有這樣的自我評價呢,我們也從啟功老人那里找點資料。啟功老人在他的《論書絕句》的第四十八首里提到李邕,看看原詩:跌宕為奇筆仗精,飆如電發(fā)靜淵停。學來俗死何須怪,當日書碑太逞能。
我們先逐句看一下吧。第一句,跌宕為奇,形容事物多變,起伏不定的意思。筆仗精,仰仗筆法精到。
第二句,飆如電發(fā),跑得快的跟閃電一樣。靜淵停,安靜下來像潭水深沉寧靜的樣子。
第三句,學來俗死何須怪,學他的字要是真的俗死了也怪不得誰。
第四句,當日,當時。書碑,書寫碑文。太逞能,指過于的造作、顯擺。
以行書入碑,者,不是李邕開始的,唐太宗李世民的《晉祠銘》才算是發(fā)源,李靖碑又次之,但是高宗李靖的書法無法超過父輩,懷仁和尚的集王羲之的《圣教序》也算行書,但是是集字作品,算不得某個人的完整書法作品,直到到了李邕的《李思訓碑》,才算是行書碑刻里的登峰造極的作品。
本來書寫碑刻的文字,不適合用行書,因為行書這種字體不穩(wěn)重,不安定,而碑刻是需要莊重的。但李邕的《李思訓碑》不一樣,他字與字之間相互呼應,字與字之間互相好像呼吸相通,行與行之間氣脈貫連。筆勢流注如泉水,頓筆像山岳穩(wěn)重(所謂的孫過庭說的“泉注山安”)。筆法之中,既有方嚴之度,又有活潑之態(tài)。書丹刻碑之道,到了李邕這兒,算是真正頓開天地。當然了,李邕的碑刻也不僅有《李思訓碑》,但《端州石室記碑》,《靈巖寺碑》刻工不精,《東林寺碑》《追魂碑》只是翻刻,但只有《李思訓碑》,筆畫起止勾連,筆法最是明顯。李邕之所以說,“似我者俗,學我者死”,一是強烈的自信,另一個是他自己知道,在有些書法碑刻作品里,比如《李思訓碑》,有過多的刻意美化的思考,缺少了那種天生的自然姿態(tài)。
(《啟功論書法》原圖及詩解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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