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寒暑易節(jié),伴隨著一生的榮辱起伏,詩人的生命定格于1101 年8 月24 日,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會不會想到元豐二年(1079 年)的“烏臺詩案”,從人生的巔峰一下子跌落谷底,從朝堂被貶去地方,當(dāng)一個小小的黃州團(tuán)練副使!
這換作常人估計(jì)是無法接受的,而蘇軾卻坦然對之,沒有沉淪,沒有自暴自棄,就如他在絕筆詩中所寫的那樣。而在蘇軾的一生中,有一首詩是蘇軾為一位美女所作,前兩句平平無奇,無兩句卻是驚世駭俗!這位美女是誰?蘇軾又為何為其作詩呢?
烏臺詩案受挫折
“烏臺詩案”這一巨大打擊成了蘇軾一生的轉(zhuǎn)折點(diǎn),彼時新黨們非要置蘇軾于死地不可,也許是命不該絕,同朝與蘇軾政見相同的許多元老紛紛上書,甚至連一些變法派的有識之士也勸諫神宗不要?dú)⑻K軾。王安石當(dāng)時退居金陵,也上書說:“安有盛世而殺才士乎?”在一眾人的努力下,尤其是在王安石的全力爭取下,蘇軾得以逃過一劫!
由本來的死罪改判為降級貶謫,但對蘇軾來說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此后五年,蘇軾被貶為黃州(今湖北黃岡)團(tuán)練副使,在黃州安置,由于他是帶罪之臣,所以按照慣例要受地方官員的監(jiān)督。從朝堂到地方,蘇軾下獄共一百零三日,險(xiǎn)遭殺身之禍。幸虧宋開國之君太祖趙匡胤時定下不殺士大夫的國策,加之忠臣的求情才算是化險(xiǎn)為夷!
元豐八年(1086 年),宋神宗病逝,宋哲宗繼位,蘇軾被重新起用,此時蘇軾已經(jīng)在黃州待了整整五年。在人均壽命只有四五十歲的古代,人生能有幾個五年呢?對于一個滿腹經(jīng)綸卻 被貶謫的官員來說,五年的時間,幾乎每一日都度日如年,也許剛開始蘇軾也有過不甘,有過迷惘,但還好他天性豁達(dá),很快就釋然了,既然無法改變既定事實(shí),那就每天都盡量看開一點(diǎn)。五年時光就這樣一晃而過,這其間蘇軾也沒閑著,畢竟他是個吃貨,“黃州好豬肉,價(jià)賤如泥土。貴人不肯吃,貧人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以黃州的豬肉為原料,蘇軾發(fā)明了名揚(yáng)后世的東坡肉。
樂觀豁達(dá),交友廣泛
蘇軾樂觀豁達(dá),再加上他的才華與名望,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會缺朋友,因此在黃州期間,不管是地方官員、百姓還是歌女舞女,都與他交往密切。蘇軾在當(dāng)時本就詩名滿天下的大才子,文采斐然,向他求詩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宋史》中記載“神宗尤愛其文,宮中讀之,膳進(jìn)忘食,稱為天下奇才?!边B皇帝都如此,更別說當(dāng)時的其他人了。蘇軾生性隨和,只要有作詩的靈感,他就一氣呵成,寫成后盡數(shù)贈與他人。
當(dāng)時黃州的歌姬最喜歡向蘇軾求詩,古代的詩歌都是用來吟唱的,歌姬們求到蘇軾的詩詞,再把詩詞制成歌曲,瞬時就會身價(jià)倍增。為人處世上,蘇軾也沒有一點(diǎn)官架子,他以誠待人,不卑不亢,沒有因?yàn)樽约旱牟艑W(xué)和名聲而感到高高在上,他總是謙虛和藹對人,所以當(dāng)時無論是官場同僚還是平民百姓都對他敬愛有加。
離開黃州臨行前,黃州的地方官員、朋友為蘇軾送行,古人遇事都喜歡講究,尤其是在送行 這種隆重的場合,禮節(jié)一定要到位,酒筵之上,歌舞起落,一眾人把酒言歡,互道祝福,宴會上有一個名叫李琪的歌女,她拜讀過蘇軾的眾多詩文,對蘇軾早已經(jīng)是仰慕已久,從小唱著蘇軾的詞長大,五年來她曾多次為蘇軾表演過歌舞,但是從未向蘇軾求過一次詩,這大概是古今名人粉絲的通病,心里排練一萬遍與偶像的互動,一到真正要開口的時候就會怯場。而在今日的餞別宴會上,李琪卻鼓起了十二分勇氣,她知道,再不求詩,以后就再難有機(jī)會了,古代山遙水遠(yuǎn),車馬交通不便,往往一別便是永別。
跪求作詩,以示敬仰之情
李琪不想再等,于是她壯著膽子,屏住呼吸,按捺住心跳,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蘇軾面前, 請求蘇軾在她的披肩上題詩。蘇軾當(dāng)時估計(jì)是愣了一下的,好好的正在喝酒,一下子來這么一出,難免有些突然,不過蘇軾和在場眾人很快就反映了過來,估計(jì)這種場景在平時也很多見,見怪不怪了。蘇軾看著李琪小姐,也被她真誠的態(tài)度打動,于是趁著酒興,命人研墨, 在場那些很久沒有看到蘇軾題詩的人,也都非常好奇蘇軾這次會題一首什么樣的詩,蘇軾也不推辭,提筆就在李琪準(zhǔn)備好的披肩上寫下:“東坡五載黃州住,何事無言及李淇”。
寫完之后,蘇軾就自顧自喝酒了,李琪起身看了,瞬間大失所望,現(xiàn)場其他湊熱鬧得人看完更是失望無比,這兩句詩平淡無奇,既無意境也無表象,隨便拉一個當(dāng)時的讀書人都能寫得比這好,哪里像是出自一個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之手呢?估計(jì)在那一刻,李琪一定很傷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只求來這樣兩句平淡無奇的詩,說“我蘇軾在黃州住了五年,從來沒有 談及過李琪什么事?!闭f得直白一點(diǎn),五年來我壓根兒沒有關(guān)注過李琪這個人。
不過幸好,李琪是一個能沉住氣的人,她知道蘇軾肯定還有下文,當(dāng)時在座的人估計(jì)也都是這樣想的,所以大家繼續(xù)把酒言歡,蘇軾在推杯換盞中不知不覺就喝得紅光滿面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李琪慢慢開始耐不住性子,于是再一次嘗試著跪在蘇軾面前,請求蘇軾將詩剩下的兩句寫完,蘇軾此時已經(jīng)喝夠了酒,胸中文墨在酒精的作用下急速揮發(fā),他爽朗大笑,撿起扔在地上的筆,在前面兩句的基礎(chǔ)上補(bǔ)寫了后面兩句:卻是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
此句一出,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在座的所有人無不稱頌叫好,李琪看后,更是激動得難以自己。 后兩句妙在哪里呢?這要從其中的典故說起,杜工部即唐代大詩人杜甫,杜甫在四川居住多年,卻從未寫過一首關(guān)于海棠的詩,是因?yàn)樗拇]有海棠花嗎?答案是否定的,是因?yàn)槎鸥τX得海棠花的美難以寫盡,所以干脆就擱筆不寫。蘇軾《贈李琪》中最后兩句也是同樣的意思,李琪的美,李琪的嬌媚,是自己的文采寫不盡的,這可說是對李琪無比的贊美了。
蘇軾在《贈李琪》一詩中欲揚(yáng)先抑,讓人感覺從低谷一下躍上高峰,尤其是后兩句讓整首詩瞬間升華,一下子意境全出,化腐朽為神奇,成為無與倫比的佳作,也讓李琪成為黃州有名的明星。李琪與蘇軾,一問一答之間,留給今人一首膾炙人口的詩歌,我們也窺過這首詩,看到了蘇軾那個大文豪絢爛傳奇的一段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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