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關東
說“闖關東”,其實言過其詞。一則時代早已不是封建社會的清朝,無須冒著身家性命丟掉的危險去大東北;二則時間是在2002年,那還是自由出行的年代,別說新冠了,連“非典”也還不知在哪里躲著。說成“闖關東”,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早就聽說黑土地上的人們比咱山東人酒量還大,還熱情好客,所以出發(fā)前夕還真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不勝酒力。二十多個小時的顛簸后,“關東”到了……
這是一片神奇的天地。林海茫茫,晴空如洗,滿眼藍、白、綠,一低頭,又變成了黑,黑的發(fā)亮,黑的透明。這里的人們果然不像我經(jīng)常見到的人們一樣,少了幾分拘謹,多出幾分豪放。山,河,花,草……一切都那么不一樣,一切都那么新鮮。不一樣的天地里,卻又似乎流動著熟悉的味道,隱隱約約,似無若有,似有若無;那么遠,又那么近;那么親切,又那么陌生。是什么呢?幾天后,我終于找到了答案。
真的,踏上黑土地之前,我總喜歡把她想象成一片不一樣的天地;事實上黑土地和黃土、紅土啥的,還真不一樣。億萬年落葉浸染的黑色,除了肥沃之外,還多出幾分隨性,大大咧咧,隨遇而安,無拘小節(jié)。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像這肆意的土地一樣那么率直——“一方水土一方人”嘛!相對于“關里”,這片土地啟蒙較晚;但要說這片土地文明短淺,就不那么確切了:事實上,她的文明起源,與黃河流域幾乎是同步的,只是發(fā)展緩慢,舉步維艱。大規(guī)模開發(fā)則是在幾百年前的清朝,而且從起步,就與山東息息相關。齊魯大地創(chuàng)造過無數(shù)輝煌,也蒙受過無數(shù)苦難,所以從清朝統(tǒng)治者鼓勵開拓“北大荒”之始,山東就作為移民主陣地,源源不斷地把她的子民送往東北,陸路走山海關,海陸走渤海灣、遼東半島一線。這些“闖關東”的先行者們,除了把山東人的質(zhì)樸、厚道、勤勞、善良帶到幾千里路之外的“關外”,更是把這片土地上儒家文化的厚重,播灑到冰天雪地的異域。流淌在齊魯大地上的齊風魯韻,已深深植根于每一個齊魯兒女的靈魂,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他們的舉手投足,他們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打上了儒家文化的烙印。所以,無須刻意栽培,不用特意熏染,在東北這片黑土地上,仁愛、寬厚、信義……破土而出,傲然怒放!黑土地上最初的野性,與山東人的豪爽、質(zhì)樸、儒雅,激烈地交匯、碰撞,終于造就了我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的“家鄉(xiāng)”味道!停留的些許日子里,無論酒席宴飲,還是徜徉景區(qū),或者走在大街上,除了天與地、冷與暖不一樣,人情世事,言行舉止,同樣的親切而熟悉;感受到的,同樣是和風勁吹,世間常春!偶爾遇到鄉(xiāng)音不改、還是一口山東話的“山東老鄉(xiāng)”,更覺親切,更讓我真切地體會到“山東”與“關東”的血脈相連。發(fā)端于齊魯熱土的儒家文化,跨過平原,越過山川,彌漫在中華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
新世紀之初,中國在全球許多地方設立孔子學院,儒家文化漂洋過海,在不同語言、不同膚色的人群中間傳播;這個信奉“天人合一”、“天下一家”的族群,把她超越時空的動人理念,帶到世界每一個地方。我想,儒家文化大樹參天之日,就是人類獲得真正幸福之時。那時候,世界不會再炮聲隆隆,平靜的校園也不會無端響起槍聲;那時候,天地萬物都會回到她們本來的美好,一如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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